青龙身高腿长,几步便跨到与她并肩的位置,再一细看,原来是只赤尾狐。
这姑娘相貌平平,眼型狭长眼尾上翘,原本是妩媚长相,却因未像时下女妖们流行的那样,把眉毛描得很细,反而显得端庄大气。
小狐狸跑来这里做什么?
青龙又随她走了一会儿,直到出了林子,才在山下的一条溪流边看到个熟悉背影。
......胡崖!
姑娘快步走过去:“崖叔!”
胡崖风尘仆仆,看起来很是匆忙。
他似哭似笑地扶住姑娘肩膀,不住点头:“好、好,好晨儿,好晨儿!”
晨儿将胡崖扶到石头上坐了,泪眼婆娑道:“崖叔,我不想留在这里了!”
胡崖似乎并不意外,他抚着晨儿发髻:“乖晨儿,崖叔身微势弱,出了涅磐山怕是护不住你!”他用袖子拭掉满脸的泪水,“好孩子,狐尾浴血极伤元气,身子可好些了?”
“好,”晨儿点点头,“那几日身子虚弱些,过后便一切都好。”
“可有人起疑?”
“没有,晨儿已经避免与他人接触,没有人怀疑的。”
“那就好,那就好。”胡崖心感安慰。
“可是崖叔,我还是想......”
“晨儿!”胡崖出言打断,“青丘一族惨烈,崖叔无用,不能为你爹娘和全族报仇,只能将你藏在涅磐山上,这里有神君坐镇,任谁也不敢伤你分毫!”
“崖叔知道,以灵宠之身寻求庇护,确实是委屈了你!但是晨儿,成大事者能屈能伸,熬过了一时委屈求全,待他日势起,又何愁大仇不报?我们晨儿懂事,定能明白崖叔的一番苦心!”
见胡崖坚持,晨儿愈显急切:“崖叔,我能保护自己的,我们先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我保证听你的话好好修炼,待他日势起,我们再回来找鹏鸟报仇!”
胡崖无奈摇头:“晨儿,赤尾往日显赫,却也树敌不少,如今遭逢劫难,那些落井下石的东西必是虎视眈眈,不是崖叔逼你,而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崖叔如何对得起你逝去的父母和赤尾全族!”
说到这里,胡崖不禁抽噎出声!
晨儿被他哭得心头发酸,也跟着一块儿掉泪。
缓了一会儿,胡崖略显犹豫道:“还有一事,崖叔不知当不当讲!”
晨儿疑惑地看向胡崖:“崖叔救我性命,又处处为我着想,这份恩情就如同亲生父亲一般,有何不可讲?”
胡崖迟疑片刻,先是向四周张望一番,又在晨儿交握的双手上拍了拍。
又顿少顷才缓缓开口:“青龙神君......”
一旁偷听的青龙正站着无聊,乍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冷眼瞥了过去。
晨儿更加疑惑了,轻声问:“青龙神君怎么了?”
胡崖见她懵懂,当即心下一横。
“青龙神君已是登峰造极,又生得面若冠玉,要是哪家姑娘能得他垂青,那是要羡煞神州的。我们晨儿花容月貌,兰心蕙质,自然是处处般配!如今更是近水楼台,我们......我们狐族并不在乎规矩礼法,只要......”
“崖叔!” 晨儿羞得面红耳赤,急声制止。
她听懂了胡崖的意思,这是叫她去勾引青龙神君。
“崖叔......你......胡说什么呢!”
青龙在旁边轻哼一声,臭不要脸的老狐狸,算盘都打到本神君头上来了。
处处般配?般配个屁!
老子如此英明神武,玉树临风,要配也得是......也得是......
青龙一时语塞,他想不到这茫茫神州,要怎样的权势和姿色才能配得上自己!
......
除非……一道白色身影蓦然出现在脑海之中!
青龙茅塞顿开,当然是要这样的才能叫作处处般配!
不想再听他们异想天开,青龙一个幻形,直奔心中的白色身影而去。
白束离了涅槃山,独自一人来到涉水台,昨晚隔壁闹腾了一夜,此刻他只想清静清静。
第七魄还在识海里唤他,这小尾巴聒噪得很,说起话来没完没了,仅一句“为什么不让我入体归元?”,就已经被他问了一百七十又三遍。
白束低头苦笑,若是告诉他七魄中再也没有他的位置,还不知道要怎样地闹翻天。
竹林里一派生机勃勃,白束在那株被自己扒拉过的竹笋前蹲下,才半月不见,小笋竟又长高了不少。
竹源的泉水还是那样清澈,粼粼水光安详静谧,只是没有了那个人胡闹,这一番美景像是少了些生机。
白束漫无目的地走,身后跟着根一蹦一跳的竹笋,大约过了半个山头,一人一笋才在个藤蔓掩盖着的洞穴前停了下来。
这洞穴藏得隐秘,还隐约传来低沉的鼾声,白束用衣袖捂住鼻子,冲洞穴里喊了句:“出来。”
不一会儿,洞穴里爬出来一只睡眼惺忪的大黑熊,这黑熊身高体壮,站起来跟座小山一样。
白束指着一旁的竹笋问它:“吃吗?”
黑熊肚子“咕咕”两声,老实地点了点头,这数九寒天的,鲜嫩的竹笋可不好找。
“给你吃。”白束看了眼他身后的洞穴,“拿这里换。”
黑熊瞪了他少顷,又朝地上看了看,最终还是拖着竹笋去了别处。
这石穴僻静,可容纳四五人大小,因被灵力清理过一遍,此时还算干燥洁净。
白束在洞外设好封印,又化出被褥铺盖,待一切都准备好,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去。
林子里万籁俱寂,除了寒风卷过树梢,听不到一点儿声响,碎雪被挡在洞外,连路过的虫蚁也好像感受到了什么,经过洞口便速速远离。
白束放空思绪,仿佛自己是一片树叶,一粒石子,就这么躺着,渐渐与洞穴融为一体。
一秒,一秒,又一秒!
没过多久,洞穴里便响起一声悠悠的叹息。
睡不着!
自从化为人形以后白束便难以入睡,就算好不容易睡着,也时常会从梦中惊醒。
尤其是昨夜,只要一闭上眼睛,雪中那幕便在脑中不断回放,清晰到青龙的呼吸都轻重可闻,舌尖交缠的触感都记忆犹新。
心中烦乱。
白束一遍遍地默念着清心咒文,可无论怎样颂咏,那抹坏笑还是挥之不去。
在无数次凝神又惨遭失败后,他猛地坐了起来,紧咬舌尖想把青龙给赶出去,刚停下,耳边却传来调笑的声音。
“干嘛呢?”
......
“嘿,白束神君!”
......
白束抬头看向洞口,那张带着坏笑的脸犹如噩梦般地出现在了眼前!
青龙挥手撤了封印,勾着腰进来:“躲这儿做什么?”
“睡觉!”白束道。
“......”
顿了会儿,青龙在临时搭建的床铺上坐了:“一直想问你,神元怎么回事?”
他刚坐下,白束便站了起来:“《散元归真术》里的法子,将神元打散重新划分为神魄,再用神魄重塑神元,最后用天神血激发灵力重新运转,成功后灵力暴涨,只不过会落下点小毛病。”
临出洞口时,白束回头看向青龙:“知道这本典籍吗?”
青龙哪里会不知道,这是天道三令五申不许翻看的一本**!
他曾经偷偷掀开一角,便被天道罚了禁足三百年,虽然最后只关了三天便被放了出来,却仍然记忆犹新。
这样的**,怎么白束不仅看了,还将里面的内容背了下来?
青龙惊诧地看向他。
难怪虎崽整日昏睡,入梦后还时常颤抖呻吟,原来是在睡梦中修炼了这套邪门的法术!
青龙顿时无语。
天道曾经说过,这套法术之所以被禁,就是因为在修炼的过程中需要承受鞭魂笞魄般的痛楚。
不仅如此,只要稍有差错,哪怕是天神也会神智混乱,陷于无法挽回的癫狂之中!
他怎么敢?
林中传来鸟儿飞扑的声音,青龙如梦初醒,追着白束走了出去。
林间路被踏出一串清晰的足印,他缓缓走着,长发垂落下来,像骤风卷起的海浪,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疏离。
青龙默默跟在后面,有很多事情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似乎无论怎样开口,都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此时的白束已经完全与严冬融合,好像阳光再烈,也暖不了雪色一样的身影!
视线慢慢变得开阔,两人不知走到了哪里,白束蓦然回头,轻声问:“可怕吗?”
“什么?”青龙不懂他的意思。
“白束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循规蹈矩。”
“......”
白束笑了笑:“身边有这样的一个人,是该怕的!”
青龙瞧出他的不对劲:“小白,跟我回去休息。”
“小白?”白束低着头,像在琢磨什么。
青龙不再管他说些什么,快步上前将人紧紧搂进怀里,浓郁的松香迅速裹挟上来。
暖阳,松林,清风,鸟语......春天的气息——向来都是热烈又有朝气!
白束无力挣扎,青龙的怀抱还是这样温暖,就像冰天雪地中冒着蒸腾雾气的汩汩暖泉,浸入其中就很容易沉迷!
他稳稳倚靠着,感受着片刻的闲适和安宁!
终于,意识慢慢变得模糊。
他喃喃道: “是白束......约束的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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