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元娘交代完厨下做哪些吃食,与范杏娘从后厨走出,见到带着女使,穿着华贵的妇人。
直到走近,元娘方才瞧仔细,这个妇人竟是种将军的夫人。
陪着婆母时常去庵堂,遇到过几次,自己成婚,将军夫人遣人送了贺礼。
忙拉着范杏娘上前见礼。
韩夫人听到面前小妇人自报家门,也记起是秋红玉的儿媳,面上带了笑:“想来都有一年多没见你婆母了,她最近可好。”
元娘:“婆母都好,劳夫人惦念。”
韩夫人见到一旁清丽女子,年岁显然不小,却仍旧作姑娘打扮:“这位是?”
元娘介绍道:“这是我的闺中好友。范杏儿,随其弟进京备考,此次随偶遇,便一同随行。”
范杏娘躬身福了福:“见过夫人。”
韩夫人点点头,向娄元娘道:“带我去看看曦娘。”
元娘引着韩夫人主仆上楼。
范宗尹与几个好友出来吃晡食,见姐姐窘迫地站在堂中,仰头目送着贵人上楼。
抬头看了看被娄元娘小心引着,进了二楼客舍的贵妇人。
走过去站在姐姐身侧:“姐姐无须羞窘,明年春闱我定能中。到时,虽然不常见到这样的富贵夫人,却也能结交官眷女儿。姐姐平常心便好,无须如此小心。”
范杏娘听闻,恍然,仔细回想自己方才可有失礼之处,想来并无不妥,放下心来,是弟弟误会了。
告诫自己弟弟如此优秀不能丢了自家兄弟颜面,眼睛弯弯,看向自己弟弟:“好。我信二郎,我等着。”
韩夫人进了客舍,天光微沉,室内还没点灯,床上一年轻女子趴伏着。
中年妇人正小心地将她翻转躺下,少女嘤咛一声并未醒来,面容却展现在她眼前。
少女明艳动人,眉间却缠绕些许愁绪。
看着极肖师太的面庞,韩夫人落下泪来。
秋红玉听到开门声,以为是儿媳并未回头,此刻听闻抽泣声转身见到容貌雍容的妇人正盯着床上的女娘暗自垂泪。
认出来人秋红玉身施礼,却头一晕险些摔倒,被韩夫人一把拖住:“秋娘!”
娄元娘与女使忙上前帮忙。
韩夫人将秋红玉扶着坐到椅子上,也不放开秋红玉的手,顺势坐到一旁。
秋红玉缓了过来,要起身,韩夫人忙把人按住:“你都累成这样了,还讲那些虚礼。”
韩夫人拭去眼角的泪,看了一眼床上安睡的女娘:“你也要善自保养。我听将军说,曦娘要进京?”
秋红玉心中警觉,虽然韩夫人与师太在京中便相识,但是韩家女是现在的简王妃。
在事情没查清前,不能透露过多,点头称是:“师太原本安排曦娘回京待嫁。如今师太……我想还是送她进京完婚。”
韩夫人点头:“原来如此。”
接着状似无异的关切:“曦娘可知庵堂如何起火的?”
秋红:“曦娘后脑受了伤,失去记忆,如今还病着。”
韩夫人也是一惊:“怎么会这样!”
两人相对无言,韩夫人起身:“你好生照看曦娘,有事来隔间寻我。”
秋红玉深深一礼:“谢过种将军、夫人援手之恩。”
韩夫人没有去扶,拍拍秋红玉的手:“我与你一般都是阿婉的姐妹,她在这世上只余这一个徒儿,该当看顾一二。你歇着吧,也莫太累。”
韩夫人走后,秋红玉坐到陈曦床边,陈曦缓缓睁开眼睛,感觉嗓子有点紧却能艰难地开口:“阿娘。”
秋红玉激动:“真能发声了。我去叫吴大郎。”
陈曦拉住她:“也能听到了,就是断断续续的。我想如厕。”自己也吓了一跳,声音粗噶,无法成语调,却是发出了声音。
秋红玉却急了:“怎么会如此,还是先找吴大郎。”
被陈曦拽住:“我憋不住了,先如厕。”
“对,对,先如厕。可还头晕。”
说着轻轻扶起陈曦,陈曦晃了晃头,还有些眩晕,却比上午好了许多。
秋红玉小心地扶着陈曦起身,走到屏风后,陈曦看到一把中间挖了一个洞的椅子。
秋红玉伸手要帮陈曦脱裤子,被陈曦按住手:“阿娘,我自己来。”
秋红玉不干:“那怎么行,你还晕着,万一摔了如何是好。”
陈曦再三坚持:“我会小心,慢慢地。你在这儿,我如不出来。”
秋红玉无奈退出屏风,就站在屏风外面,陈曦想让她去房间外面,想想放弃了。
强忍着打开马桶的盖子,极其别扭地放完水。
刚提上裤子秋红玉闪身进了屏风里面,就见陈曦正弯腰去盖马桶盖子,忙几步过去搀住陈曦:“放着,阿娘收拾,你回床上躺着。”
陈曦被搀着出了屏风,按到床上。
陈曦忙说:“我不躺了,躺累了,我坐一会儿。”
见她的确没什么大碍:“别久坐,我去下面看看。种将军的夫人来探望你,需去外面置办些吃食,一会儿叫元娘和杏娘上来陪你。”
陈曦点点头,秋红玉从屏风后提出马桶,下楼去了。
秋红玉走后,陈曦呆坐了一会儿,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也不知道吴璘怎么样了。
陈曦起身,缓慢走到门口,推开门,看到一人从隔壁出来。
“三郎,你先歇着,我下去看看晡食得了没有。”小五虚掩上门,并没看见身后的陈曦。
陈曦看着小五下楼去,推门进了吴璘的房间。
少年趴在床上,后背缠着绷带,有些地方还在渗血。
陈曦鼻子发酸,都怪她,如果不是一直不信任他,也不会弄这一身伤。
吴璘以为是小五又返回,等了许久却没说话,抬起头。
“曦娘,你怎么下床了,可还头晕。”
陈曦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她跪在吴璘床边断断续续地哭着用气声说:“对不起,我不记得你了,都是我的任性害的你。”
吴璘急得要起身扶陈曦,陈曦发现忙制止吴璘,自己站了起来。
按住吴璘不叫其起身,吴璘忙问:“郑辉不是施了针,还是不能说话吗?”
“能,只是……很难听。”陈曦终于能发出声音,只是声音断断续续。
吴璘也从陈曦断断续续的声音里听出,陈曦对自己说,对不住。
吴璘:“不难听。你与我也无须说对不起。”
陈曦:“你昨日可有发烧?”
吴璘见陈曦对自己关切,心中甜蜜:“并未,大哥说你处理得很好,没叫伤口化脓。”
那就好,吴璘没事就好。准备回自己房间。
吴璘却伸手拉住陈曦衣角:“曦娘……”
陈曦:“还有事?”
吴璘仰头:“回京,我便和母亲说我们的事。”
陈曦手被握住,刚想说话,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小五,为何站在门外?”
“大郎,是曦娘子来探望三郎。”
陈曦回到房中刚吃完晡食,韩夫人便来了。
话语中句句关切,却在暗中打探些什么。
韩夫人走后,陈曦说出心中疑问:“韩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秋红玉也严肃起来,又不想刺激陈曦,担心想起那天的事情,如今都总在做噩梦。
只是如今简王世子也在,这要进京,她迟早要知道师太的身份:“你师傅是简王元妃,韩夫人的堂妹,是简王现在的王妃。”
陈曦恍然,原来韩夫人也担心杀手是那位简王妃派的,在打探情况。
秋红玉见陈曦并不惊讶:“曦娘,你……知道?!”
陈曦点点头,躺下:“不是简王妃。”
范杏娘从娄元娘房中出来,看向楼下,天已经暗下来,几个学子都没看书,聚在一处说话。
范宗尹单独坐在一旁手中握着一卷书仍在看着,范杏娘走下楼,坐到弟弟桌边:“此时看书最伤眼睛,不急在这一时。”
范宗尹放下书。
范杏娘见另外几人离得远低声问弟弟:“你之前与曦娘子认识吗?”
范宗尹一愣:“姐姐如何这样说?”
范杏娘也觉得自己问得奇怪:“就是觉得你总关注着曦娘子。”
范宗尹垂目没有说话,范杏娘有些感慨:“她一路上女扮男装,吃尽苦头,路途如此遥远,她却一路就这样走过来了。换作我孤身一人定然是怕得很,真是个奇女子。”
范宗尹点点头,范杏娘见弟弟仍不说话,继续说道:“若是我家娶妇,定要娶这样心性坚定的娘子。”
范宗尹心漏掉一拍:“姐姐怎么忽然这么说。”
范杏娘:“曦娘子……”
范总尹拦住范杏娘话头:“姐姐,我们一无所有。”
范杏娘黯然,是啊,曦娘子是李家女,李家虽不是读书人家,却是江南富豪,自家姐弟二人不仅白身,更是穷困潦倒,如何高攀。
卢方却从范宗尹身后穿窜了出来:“你们在说什么?”
范杏娘被吓了一跳,两人躲出了这么远,这个卢方,真是阴魂不散。
张伯鄢远远地看着几人,只听得范宗尹道:“这两日有船便定下来先行北上,待考太学还需要做些准备。”
张伯鄢走过来点头应和:“觉民说得对。原本与李员外一行便是顺路,如今李员外一行尚要滞留几日。我等一行食宿皆是挂在种将军账上,此事的确不妥。今日我已经到码头打探过,明日的货船有客位出售。明日我们便向种将军,李员外辞行。”
几人都点头应是。
旅店后院。
种浩刚坐定,属下带着两个民夫装扮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两人身上衣衫虽是粗布,露在外面的手臂小腿却都是雪白一片。
其中一人一身书卷气,另外一人身上的肉走路都要颤上一颤。
这两人竟然乔装成普通百姓,不如装扮成富贵人家的老太太好些。
种浩:“两位是……”
李佑安拿出符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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