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年初三,仍是隆冬。
外院栽的几棵青松冠盖如林,枝桠上累积着一团团厚厚雪絮。
刘管事怕积雪太厚、冰棱尖锐,会砸到府上贵主,特地命丫鬟小厮出去凿冰扫雪,以防不测。
这种活计吃力不讨好,大家都不愿做,刘管事便全部推给了林蓉。
对于林蓉来说,爬树扫雪虽冷,但胜在清静,时间多耽搁一点也不会有人来催,她可以慢吞吞地做事。
只是林蓉刚忙好这些琐碎的事,一双手也被风雪冻得通红,生出冻疮的指缝,发起痒来,即便用药膏也难以压制。
待林蓉回到灶房,玉尘院忽然有奴仆来传唤,让厨房的人沏好茶汤,专程送到内院去。
他们虽没有点名让林蓉送茶,但去过玉尘院的丫鬟就她一个,合该由她端茶送水。
赵婆子在裴府不说手眼通天,但好歹也是做采买的美差,与那些仆妇们还是有些交情的。
她愿意罩着林蓉,自然也有人会卖她脸面。
在林蓉送茶之前,赵婆子特意帮林蓉打听了一下玉尘院的情况。
赵婆子忧心忡忡地道:“蓉丫头,今晚你可得小心些,听说大少爷回府时脸色不好看,上前请安的仆从不过露了一回脸,便被他踹到雪里责骂。我看今晚送茶,怕是要生事,不然谁会特意喊外院的仆妇入内端茶倒水。”
林蓉感激地点头:“阿婆,我知道了。我一定小心应对……若我不忤逆大少爷,想来也是可以平安回来的。”
在林蓉的印象里,裴瓒虽性冷孤高,但也没有暴戾到逮着人就要喊打喊杀,只要不碍着他的眼,想来她也不会那么背运,一命呜呼。
林蓉给自己鼓劲儿打气。
她记下茶水要送到玉尘院的偏房的事,端起乌木托盘,小心翼翼往玉尘院行去。
等到了偏房门口,林蓉看到虚掩的门扉,一时踌躇不前。
林蓉诧异屋里居然一盏灯都没有,黑漆漆一片,但她差事在即,也没有过多耽搁,咬着牙便迈进了屋子。
不等林蓉进门点灯,屏风后头倏忽传来一道幽冷低沉的男声。
“是老冯唤你来的?”
林蓉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裴瓒,急忙放下茶水,跪地行礼:“奴婢见过大少爷,奴婢是来送茶汤的。”
林蓉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的事,她并不能确定送茶的命令是否由冯管事下达。
毕竟林蓉只是一个听命于人的扫洒丫鬟,随便内院一个大丫鬟都能差遣她跑腿,她不过人微言轻的一个奴仆,又怎敢问东问西,揣摩上头的吩咐。
林蓉急得鼻翼生汗,肩膀瑟缩。
林蓉笨口拙舌,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好在裴瓒没有为难她,他没有接着往下问。
就在林蓉想要告退的时刻,屋内的裴瓒忽然起了身。
林蓉听得动静,又跪回原地。
裴瓒缓步走来,他不过微扬衣袖,门扉与窗牖便无风自动,闭得严丝合缝。
仅剩下的一丝月光也被户牖遮挡,屋内顿时变得薄雾冥冥,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林蓉不知裴瓒想做什么,但她没被主子放行,不敢乱走,只能把头低得更深,六神无主地等待。
屋外檐下点着一盏气死风灯,被凛冽冬风送来一丝光亮,也让黑黢黢的内室多了一丝柔光。
虽然林蓉仍旧看不清屋内的家具陈设,但她能看到那一抹渐近的绿袍衣摆。
独属于男人的檀香徐徐渡来,气息腻理悠长,惑人心智。那一袭柔软衫袍的衣摆曳地,轻抚上林蓉紧贴地面的手指,是裴瓒寂静无声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林蓉脑袋嗡鸣,樱唇翕动。
良久后,她声细如蚊虫,低语:“大少爷……可要奴婢掌灯?”
“不必。”裴瓒道完这句,又低头审视她片刻。
借着浅淡的光,裴瓒看到了林蓉的脖颈。
她实在是瘦,低头时,颈珠在薄到透明的皮肉下鼓动,那点脊骨,被白洁的皮囊抻着,隐隐给人一种难言的脆弱感。
亦诱发了裴瓒嗜血的邪心。
他忽的觉得眼前的女孩有点眼熟,这样低头敛目的模样,他好似在哪里见过。
但裴瓒不屑于看她的脸,无非只是一个解燥的物件,何须她倾力讨好。
裴瓒忽的躬身,朝她伸来宽大的手掌。
林蓉猝不及防被人单臂拎起,一阵天旋地转,猛地被裴瓒按到了桌沿。
林蓉受到惊吓,她不敢回头看,只能着急地匍匐于锦布圆桌上,以一种不太雅观的姿态,任人打量、摆布。
林蓉的胯骨撞到木桌,她被坚硬的桌椅磕痛。
没等林蓉起身,她的纤薄肩背再次受力,竟是被裴瓒用力下压,按到了桌上。
林蓉身姿僵立,她那两条伶仃瘦弱的胳膊,都被裴瓒反剪着,压在塌陷的腰窝。
林蓉仿佛溺水的人,在她屡次要上岸呼吸时,又会有一种残忍可怖的大手,抵住她的颅顶,逼她下沉,逼她溺亡。
林蓉憋着泪,只能放弃垂死挣扎。
她好似一只引颈就戮的牲畜,任人摆布,茫然无措地忍受裴瓒的动作。
直到林蓉害怕地唤出一声:“大、大少爷?”
林蓉屈辱地折身,直到她的腿侧一片寒凉。
那一条亵裤竟是被裴瓒徒手撕裂,仅剩下几许布条落在足踝。
林蓉哑口无言,唯有惊恐的杏眸里,满溢眼泪。
好在,裴瓒玩了一会儿,终是开口说话了。
他暗藏要挟之色,沉声道:“别动,我不喜哄人,切莫惹恼了我。”
林蓉不再拧腰挣扎。
也是这时,裴瓒倾身覆来,滚沸的呼吸落在她赤着的后颈。
男人流水一般冷寂的乌发,倾泻于林蓉没有二两肉的肩胛骨上,铺陈了满满一片黑墨。
林蓉其实知道今晚的亲昵太过古怪,但她到底没有近身伺候人的经验,也无法理解裴瓒为何忽然要将她禁锢于此。
可她能感受到裴瓒的目光阴狠,一寸寸,沿着她那纤细如荷茎的后颈流连。
她也能感受到裴瓒钳制她的掌腹收着势,稍有不慎就能将她挫骨扬灰。
林蓉一直觉得裴瓒是冷冰冰的一尊佛,可今日他的身上好似烧了一场大火,竟这么热。
这点凌乱的星火,连带着她也焚灼成灰,被裴瓒烧得一干二净。
林蓉不敢轻举妄动,又低低喊了一声:“大少爷……”
实在是愚笨的丫头,遇到事情,只会用沙哑的、一点都不娇气的声音求饶。
裴瓒被她如泣如诉的娇声摧折,早已忍到极致。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好在,裴瓒听到林蓉略带哭腔的呼喊,略觉吵闹,但他没嫌。
相反,裴瓒认为这个小丫头很识趣。他不喜欢女子搔首弄姿地靠近,那般惺惺作态的模样,令他感到恶心。
裴瓒挺身的刹那,难得好心,同她解释一句:“我中了药,需你帮忙疏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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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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