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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

要说我的童年,福利院的日子回忆起来还是冷的刺骨。不过记忆最深的,还是梁峥那张带劲的脸。

只不过,现在这个帅气又理智的beta正握着方向盘,带着我向悬崖冲去。

“你不要命了吗?”我嗤笑着,用手戳戳哥的脸。

“闭嘴。”他的唇闭得很紧,脸白的不像样。

我是个乖孩子,他一凶我就不动了。事到如今只能躺在副驾驶上,看着车顶。

忽然后颈痒痒地,一抓才发现,那里流了好多血,就像野玫瑰一样开在手里。

搓了搓,甜甜的血腥带着玫瑰的味道冲进鼻腔。

车窗被打碎,子弹嵌入座椅。

我才反应过来,这是我的信息素味道,这是我腺体流出来的血,我要被人搞死了。

对于劣质alpha来说,每一次没有Omega抚慰的发情期,都是一次酷刑。

我抗了这疾病五年,今天却被人利用,快要成为杀死我的匕首。

“梁峥,我是不是要死了?”我听着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小。

“闭嘴。”他却还是强硬。

我痴笑,原来哥不是疯了,而是要带我‘殉情’。

我看向两侧,数不清的车子呼啸而来,将我们团团围住。我看了一眼哥的脸,车子更快了。

车撞开围栏飞了出去,我知道我肯定要死了。

记忆跑了起来,我试图找找什么安慰自己,可每一幕却都是我和哥的争执。

痛苦真的会比快乐更加刻骨,我早就知道的。

记忆中,他那双眼睛,永远藏着我看不明白的神情。

讨厌我的人都说,我死时不会听见任何人为我哭泣,我不在乎这个,因为我哥肯定会为我哭。

车子坠落在礁石上,哥的半个身子卡在驾驶座之间,我只能看见一片猩红在他身上蔓延。

我急了,拼了命地向他伸出手,可话说不出。我垂眸,自己半个身子正绞在变形的钢铁里。

唯一能动的只有眼睛了。

我看着他,哥的眼睛,闪着我读不懂的光,忽明忽暗地,像个镜子照着狼狈的我。

这应该就是恨吧。

他嘴唇动了动,哥比我先闭上了眼,于是真的没人再为我哭泣。

我知道,哀嚎起不了任何作用,可声音却从我的口中逃出。

眼泪像洪水,用手怎么抹,也抹不干净。

这不是完美殉情,怨恨使我闭不上眼,直勾勾地看着哥。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哥,请活着,好好恨我。

多巴胺透支,疼痛侵蚀肺腑。

我的生命要落幕了?我反问自己,上帝给了我答案,他头一次把公平给了我。

我居然能睁开眼,再次看见蓝天。

但比喜悦先来的是疼痛。

“脏东西。”一巴掌扇在脸上,打得我偏过头,火辣辣的疼升起,我却不生气,因为——做梦不会痛。

我真的重生了。

一下子,我想不起这个打我的是谁。只记得就在今天,我要被我的便宜老爹接走了。也就是,我能看见我哥了。

想着哥年轻的脸,笑就从鼻子里冒出来,打我的呆瓜吓一了跳,半天没有动静。

这笑折弯了我的腰,笑疼了肚子,笑干了嗓子。直到咳嗽,我才终于停止嘲弄。

“你笑什么?”

傻阿呆问道,我抬头看他,终于在这张长满麻子的脸上想起他的名字——石头。

但是我才不好好叫,我要利用他。

“扫把星。”

我轻轻唤道。

不出所料,他的拳头直冲我的脸而去,当然我躲开了,却故意让他砸在我的肩上,但疼却让我的生命更加清醒。

虽然这幅身体瘦弱,远远不及分化后alpha的躯体,但是那又如何呢?疼痛早就成了我活着的筹码。

一拳,两拳,三拳,专门冲着我脸打,真是傻子。

上次还手,我可全是打的肋骨,他又疼,我又不累。

手指在地上点点,时间也差不多了,再不来我怎么见人。

“住手!”尖锐的女声喊到,骑在我身上的家伙愣住,连滚带爬地跑开。

老修女干枯的手指拉起我,小拇指指甲嵌入我的肩膀,格外不适。

这是第二次看她对我如此关爱,每次都是因为她知道了我是梁景戎的儿子。

“天神啊。”

她念念有词,我懒于听这些絮叨,直接看向不远处,那辆黑色越野。

上面贴着黑色玻璃膜,从外向里看不出名堂。但我知道,车里正有个长相极好的少年在盯着我,手上还抓着件礼物。

那东西被我丢开时,丝带缓缓划过我手指的触感,始终记忆犹新。

曾经,我是匹孤狼,荡久了,真的以为自己不需要庇佑。而现在,夹着尾巴,我才能活下去。

四周的修女们围了上来,就像曾经打我一样,把我围了起来。

但他们放在我身上的不是棍子,而是自己的手。

她们拖着我去洗澡,走过好长的走廊,坐在我便宜爹面前。

他长得好,和我唯一不像的就是眼睛,梁景戎一双薄情眼,而我在没分化前,常常被人说是狐媚子。

“梁先生好。”我耐着性子,乖巧道。

梁景戎的目光如有实质,在我身上游荡,“不用这么客气。”

听了这话,我心中嗤笑,如果他真的不介意称呼,就不会在未来,因为一句父亲,差点打断我的腿。

“你叫什么?”

“六燕。”我答道,其实我早已忘了原本代号,随口胡诌了个,而他也不在乎。

“以后你就跟着我,改名叫梁藏。”

“是。”

梁藏,依然是这个名字。它和我的外号一样,都读脏。

他不屑于解释这个字,是粱峥告诉我这是‘善’的意思。但是我现在需要不知道,我想听哥再讲一遍。

离开一个地方,或是美妙,或是痛苦。

而离开这里绝对是美妙的,余光里有人站在树下,瞥过去,是傻阿呆的脸。

他复杂着看我的样子,却激不起我心中波澜,因为我见过最让人心疼的恨意。

带着这满脸的伤,我就像一个王者,对他露出挑衅的笑。

梁景戎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而我贪恋着外面的暖阳,手指伸进阳光里,每个毛孔都在吸吮着暖意。

直到真的离开那幢教堂,走到车子前,心脏才激动起来。

梁峥,哥。

我在心中念道。

他是个心软的人,这一点就能看出他是养子,一点也不像我和梁景戎。

悄悄走到梁景戎身后,他身上的雪茄味儿呛人,我最讨厌这个味道。

但是,这样楚楚可怜的样子,可以让哥心疼。

“哒。”厚重的车门被打开了,从里面,梁峥十八岁的还带着些许圆润的脸,就这样闯入我的世界。

“父亲!”他叫到,依然坐在哪里,但目光看见了我。

“小峥,这就是你弟弟。”梁景戎推出我。

估计是伤太难看,梁峥一眼就变了脸色,我挤出了个笑,“您好,我叫梁藏。”

梁峥一向沉稳,而今也只是敛眸,将我拉进车里,他温声对我说:“你好梁藏,我叫……”

梁峥。

我在心中唤道。

我轻轻的叫了他:“峥哥。”

“嗯。”

他没拒绝,我的目的达到了,哥在心疼我。

上车前我回头看了眼梁景戎,他的目光盯着哥,透着怪异的温情。

我嗤笑,上辈子就知道他喜欢我哥。这个秘密,我也让他带进了土里。

但不知道这份畸形的爱恋,真的被哥发现怎么办,他会像恨我一样,恨这个养大他的人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坐上车,直到温暖彻底被隔绝。

在看不见的地方,我的手指点点膝盖,这是我思考时惯用的动作。

如果以前的梁峥,他肯定会认为我在盘算什么坏事。但现在不一样了,我身旁的哥,还是如此的单纯。

距离我的十八岁还有八年,这时光足以让我学会怎么做‘乖孩子’。

改变哥与我殉情的结局。

我有一个毛病,在晃动的地方容易睡着。靠在这车窗上,意识昏沉,但是我始终不肯闭上眼。

就这样偷着看梁峥,直到车停在别墅前。前一秒,我轻轻闭上眼,装作熟睡的样子。

“小藏?”梁峥叫了我两声。

我答他,然后跟着他下车。

梁景戎不会下来,但我还是明知故问道:“峥哥,梁先生不下来吗?”

我刻意将他们两个人的称呼别开,我知道哥是个心细的人,他肯定会认为我这是在依赖他。

果然他的确把声音放软了:“父亲很忙,大部分时间,有可能你只能跟我在一起住。”他试探着将手拍到我的肩上,“委屈你了。”

十岁的孩子,终于盼到亲生父亲,但是却立马分开,他会说什么呢?

“不会的。”我客气的回答,流露出一丝遗憾,“峥哥很好。”

这句话倒是真情实意。

我的脸埋的很深,我害怕一抬头,哥就看见我脸上的笑。

“啊,好。”梁峥应该是笑了,领着我进了门。

我去世时二十三,回来时十岁。

真是造化弄人,活了两辈子,离开这个地方才五年。

应该算半个家吧?

这是一幢匿藏在山麓上的独栋,布局大,无数走廊穿插,错综复杂的像个迷宫。

先是大厅,再穿过主干走廊。我忽然看见一扇门,对比其他门更干净,我想起这里是通向地下室的路。

可时至今日,我都没踏足过。

上辈子,我是在十七岁意外知晓地下室的存在,而哥当时也对它存在支支吾吾。

“峥哥,这么多门都是干什么的?”我问。

“这里大多数是杂物间,一般时候门会锁上。”梁峥回道。

我停在那扇门前,装作随手指向门,“这个呢?”

梁峥回头,却在看向门时变了变,“这里……”他温笑道,“也是杂物间。”

“嗷。”我答到,乖巧地点点头。

他带着我来到房间门口,“小藏,你的房间就是这间了。我就住在对门,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来问我。”

我说好的,哥便走开了。

这个下午的时间都是属于我的,我先进了房,这里的布局和记忆里的一样。

一大面落地窗正对着一片黝黑的山林,平视时,根本看不见天空,连日光也很少照进来。

就像是藏着什么怕光的动物。

我向房间四周看看,床头柜上赫然是哥刚没给我点礼物。

雀跃着走去,将丝带一点点扯开,打开盒子,里面是个捕梦网,不算精致看起来是哥做的。

我当然知道这小东西的作用,把东西挂在床头。它的羽毛慢慢晃动,很好看。

我不在乎恶梦,但期盼着它能抓到每一个有我哥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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