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间这边,四人面面相觑,王河砚下意识捻动着佛珠,低声忏悔:“阿弥陀佛…贫僧…贫僧当时确实觉得前半段有些理论枯燥…”
江曲幽推眼镜的手有些僵硬:“从数据来看…我们前十五分钟的课堂参与度…确实低于平均值。”
陈见山则直接双手合十,对着角落方向拜了拜,用气音说:“水老师…对不起!我们以后再也不说您课无聊了!”
语蚀音没有说话,只是抿紧了唇,手指无意识攥紧茶杯。
“你啊,就擅长当导演、写剧本,根本不适合站讲台,”陈幽司指指水渡影的小腹,“还容易紧张到肚子疼。”
水渡影自暴自弃地把脸埋进胳膊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闭嘴…我到现在都后怕!被学生抓到两次肠鸣音,我真怕尬场…只能装疯子呗!
不转移注意力,难道要我在讲台上表演原地去世吗?呜…现在的学生,前辈都欺负我,好不容易才想到教案怎么做,结果!啊啊!”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用手掌死死按住小腹。
陈幽司拍拍水渡影后背,语气带着点无奈的亲昵:“行了别嚎了,一生病就容易委屈,真是遗传你爹了。”
“哼…疼死得了…”水渡影赌气道,但随即又抬起眼,眼神里恢复了点神采,“全推翻…也不算。
教案嘛,无非就是设定目标(我们要讲什么)、设计互动(怎么让他们记住)、准备道具(PPT、案例)、还有最重要的埋钩子!
就像写剧本,得有个强冲突开场,抓住他们的眼球和情绪…”
“哦?你这算是…临时改编剧本?”
水渡影轻笑:“可以这么说吧~”
陈见山听得目瞪口呆,用气音吐槽:“我靠…所以我们是被‘导演’用剧本‘算计’了?”
“教学模式与戏剧导演手法的同构性…数据 1。”江曲幽双眼放光,“而且呀,这不挺有意思吗,虽然我不认同在生病状态下进行。”
王河砚苦笑:“善哉,此法虽有效,但过于耗损‘导演’自身,实为‘燃灯’之法,不可长久。”
这时,陈幽司忽然压低声音,带着戏谑的笑意提醒:“呵呵,真不怕被你那群‘木偶’学生听到?”
水渡影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混合着疲惫、狡黠和破罐破摔的笑容:“反正就是装疯卖傻呗…而且学生们也认为我是个疯老师,估计拿命演他们也会接受。疯子嘛~”
“拿命演?!”
哗啦——
语蚀音猛地站起身,带得椅子向后摩擦发出刺耳声响,他几步就走到角落卡座前,胸膛因愤怒而微微起伏,眼神锐利地盯着一脸错愕的水渡影。
“水老师!身体是根本!如此不自爱,与…与那戏台上任人摆布、不知自重的木偶有何分别?!”他气得声音都带上戏曲念白的铿锵韵律,手指紧紧攥着,指节发白。
“哎呦喂?!”水渡影惊讶地眨了眨眼,但很快,他微微一笑,他微微后仰,靠进卡座里,仰视着语蚀音。
“哎呀~被抓到了啊…”水渡影歪头轻笑,“但你不也…被我骗了吗?猜猜看,我是疯子,还是正常人?谁叫你上课玩手机的…还觉得老师的课无聊~”
他顿了顿,双手一摊,咧嘴一笑,眼中闪过胜利者的光芒:“至少…现在,这是幕后,不是舞台…这场戏,是我赢了~”
“你!”语蚀音被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得眼前发黑,几乎是下意识一把抓住了水渡影的衣领!
“我只知道,你在拿命演!”
“语哥冷静!”陈见山和王河砚赶紧冲上来拉住他。
水渡影也不挣扎,只是用那双克莱因蓝的异色瞳静静地望着他,随即双手合十,用一种近乎耍赖、软绵绵的语气求饶:
“猫猫别气嘛~我错了。”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语蚀音的手背,“所以下节课,麻烦你救场嘛~”
说完,他甚至得寸进尺地想伸手去揉语蚀音的头发。
“你!”语蚀音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手,后退一步,耳根通红。
“好了好了,”陈幽司赶紧打圆场,笑着把水渡影往里面推了推,给四个学生让出位置,“既然都被‘观众’抓到了,就别躲躲藏藏了,来来来,坐下一起聊?正好,我们的大导演和未来的男旦先生,可以好好聊聊那个新门派?”
水渡影也顺势收起了那副疯批模样,他对着语蚀音,露出了一个无比真诚、甚至带点恳求的笑容:“是啊,语同学,还有各位…既然都听到了,那就,一起聊聊?”
陈见山第一个跳出来,指着水渡影,表情夸张:“水老师!你…你真是个坑啊!合着我们之前的同情心都喂了…呃,但是!”他话锋一转,挠着头,嘿嘿一笑,“那个门派听起来是有点帅怎么回事?”
王河砚双手合十,笑眯眯地:“阿弥陀佛。老师此举,虽为‘妄语’,却也是‘方便法门’,引我等入局,见识了一番别样风景。贫僧…确实好奇。”
江曲幽推了推眼镜:“从策略上讲,利用极端人设打破课堂僵局,并成功将核心矛盾(非遗解构)具象化,效率极高。
作为观察样本,您的行为模式极具研究价值,我同意加入讨论。”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语蚀音身上。他双手抱胸,站得笔直,下颌线绷紧,用一种混合着余怒和看透本质的冷漠语气说道:“装疯卖傻,算计学生,透支身体……水老师,您确实不适合站在台前。以您的作风,更适合待在幕后,运筹帷幄,或者……写写剧本。”话语里带着明显的讽刺,却也隐含着一丝精准的评价。
水渡影闻言,非但不恼,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他微微前倾身体,那双异色瞳在灯光下闪烁着莫测的光:“但…幕后也会入局,小语同学。就像…棋手,也终会踏入棋局,成为棋子的一部分。”
一旁的陈幽司立刻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拆台:“那…是谁在游戏里经常对Boss用下跪求饶战术,就为了无伤拿奖励呢?这入局姿势可真别致~”
水渡影脸上瞬间闪过一丝被戳破的窘迫,但立刻换上理直气壮的坏笑:“我这是为了有效无伤拿奖励!战略性示弱,懂不懂?可惜次次都是外观券,没一次是绝版服装~难道…幽司你心疼我,送我一套咩?”
陈幽司:“爬!”
水渡影像是找到了反击点,立刻用刚才卖惨的调子唱起来:“诶~是谁每次为了做‘醉酒投壶’的成就,每次喝到游戏角色酒精中毒,然后疯狂找我这个云枢奶妈冲业绩咧~业绩~冲业绩~云枢的业绩就靠你~”
语蚀音听到这里,眉头狠狠一皱,带着一种行业人士的本能反感,下意识地并拢了双脚:“…‘醉酒投壶’?成何体统!”他手腕一翻,指尖虚点,“投壶本是古礼,讲究身心端正,心静气和,以示君子之风。
《礼记》有云…不对,总之,与醉酒胡闹混为一谈,简直是对古礼的亵渎!”
陈见山立刻接话,双手一摊:“看吧!我就说语哥会炸!水老师你们游戏策划为了坑我们玩家,真是啥都敢编啊!”
水渡影看着语蚀音炸毛的样子,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
“哎呀~没办法嘛小古板~”水渡影忽然将整个上半身软软地趴在桌子上,侧着脸,用那双迷离的异色瞳望向语蚀音,声音飘忽。
“那你说,老师我现在…是清醒的疯子,还是…疯狂的正常人?你猜猜看?”
不等语蚀音回答,他像是突然想起了正事,挣扎着坐直一些,眼神恢复了片刻的清明与好奇:“说回正题…语同学,你是行家,你说…
如果以京剧为一派,在游戏里,你觉得该怎么设计?它的‘道’和‘术’是什么?总不能只是甩甩水袖,唱两句吧?”
“什么?”
语蚀音还没反应过来,却看见水渡影随意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造型复古小巧、带着一点金属质感的相机,极其自然地对着语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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