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彩排
这几天看到高欢的人都觉得他的头上像是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小太阳，整个人喜形于色，身边的空气都比室温高个两三度。
平时和前台小姐打招呼不过是轻轻点一下头，快速走过。这几天不仅大声地说：“早啊！”，甚至甩着胳膊走过，前台小姐甚至隐约看到他高高翘起，不停摇晃的尾巴。
见到李□□第一句话也不是“林老师的数据都传过来了吗？” 或者“法务那边给消息了吗？”，而是“□□，你最近辛苦了。”，“□□，我请你吃午饭吧”。
李□□看着他，感觉有点晃眼。按说离正式汇报还有三天了，今天下午还有一次彩排，他的心情顶多是激动，但这没来由的春风得意是怎么回事？
升职加薪了？太子爷还有这一说吗？合作敲定了？那也不至于走起路来，浑身骨头没有二两。
午饭时，高欢几乎句句话都离不开林沂。
“林老师讲课特别受学生欢迎。”
“国立大学的食堂挺好的，他一天三顿都在那儿吃。”
“这次汇报他真辛苦，每天都熬夜，希望别引出之前的伤。”
李□□一开始还顺着点头，后来慢慢沉默下来。小高总八成是看上林老师了—— 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她的脑子，吓得她自己都怔了一下。可只有这样，之前所有不正常的细节，才都能解释通：过度的关注、疯狂批预算、还有现在这小太阳——只能是因为下午林老师要来彩排了。
李□□啊李□□——这件事知道了也得当不知道。她在心里狠狠告诫自己。
?
彩排安排在下午三点，集团总部大会议室。这是第一遍彩排，汇报文档还没有完全接稿，主要是为了把汇报的顺序过一遍，文字和图片的效果在正式场地检查一遍。
原本李□□没有叫林老师来，因为今天也不需要他真讲实验那部分。但高欢直接联系了他，要让他在现场看一看，对汇报当天的情况要有实际想象，也在大屏幕上看看内容，会不会有什么修改。
下午两点半，高欢和李□□就提前来到了大会议室。大会议室是个长方形，中间是个U型桌，开口的一端是大屏幕，两边分别能坐八到十个人，每个人面前还有一个话筒。
电脑接上了投屏器，皓岳集团的PPT模板标题页跳了出来 —— 《皓岳集团×国立大学联合实验室阶段性成果汇报》。高欢坐在离屏幕最近的位置上，手里拿着遥控器，一页一页地翻阅了一遍展示内容，又回到会议议程页。他手里有一份汇报脚本，所有的内容都是按照这个脚本填进演示稿里；脚本最后又根据填进去的文字、图表，甚至转场动画，做了节奏上的调整。
高欢自己已经私下练了几次，基本上把脚本上的内容背下来了，即使稿子是他自己写的，仔细听还是有点背稿的痕迹。他今天的目标是实地演练几遍，回去想象着现场的感觉，要把汇报弄到收放自如的程度。
“嗯，请让他上二十二楼，大会议室。”李□□接了楼下前台的电话。
她电话刚挂，高欢像一直等着似的：“是林沂来了吗？”
“是——” 李□□话还没说完，高大少爷已经像一只豹子一样，蹿了出去。
知道了也得当不知道。她又暗自重复了一遍。
不一会儿，林沂跟在高欢后面，来到了大会议室。可能是最近太忙，没有时间理发，林老师耳朵两侧的头发有点厚，显得脸更小，好在一件修身的深蓝色风衣配上他挺拔的身形，看起来并不颓废，气场也不输给身形比他大了一圈的高欢。
高大少爷的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笑意，接过林沂的电脑包，帮他挂外套，又问他要不要喝点什么，还把自己座位旁边的椅子拉了出来，示意让他坐这里。
林沂被他这番像接待自家客人似的动作搞得有点尴尬，没有落座，而是去和会议桌另一边的李□□打了招呼：“□□，我们今天是要做一遍完整的汇报吗？”
“不需要完全讲一遍，今天主要看逻辑和顺序。林老师你那部分，如果你想试讲一下也可以，如果觉得不用，那你就看看内容对不对，有没有要改的地方。”李□□也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笑着回答。
高欢拿起遥控器，把讲稿又翻到了第一页，回头对林沂说：“那我们现在走一遍？你的内容你要讲吗？”
“先听一遍你的吧。”林沂看了看已经落座的高欢，伸手扶了一下那已经被拉出的椅子，也侧身坐下。
高欢对林沂笑了一下，像是得到了某种认可似的，清了一下嗓子，按了一下遥控器。
开始的几句，声音还不够稳，但一两页过后，高欢的声音自然流畅起来，节奏掌握得也好，不紧不慢，
林沂眼睛看着大屏幕，却忍不住时不时看高欢一眼。
“这页我讲完后就介绍你，你现在看一下你这部分的内容”高欢突然转身冲林沂说。林沂一时没反应过来，前一秒还在盯着高欢的后脑勺看，突然和对方对视，下意识地赶紧挪开目光。可这小动作，被高欢逮了个正着，他轻笑一下，目光在林沂脸上停了两秒，又转了回去。
林沂脸上有点发热，快速恢复着状态，低声答应了一句：“嗯，好。”
林沂的部分内容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了，他甚至建议删掉一两页重复的图表，让逻辑更紧凑。自己的讲稿也大略过了一遍，毕竟是老师，讲课、做汇报是日常，他对应的是车企研发中心来的内行，所以他也不担心自己的表达。
学术代表林老师、资本家代表高少爷、牛马代表李□□，三方最终都认为这次的彩排达成了预期：讲稿的顺序和内容得到了肯定，节奏也合适，还发现了几处可以精修的小地方。一次圆满成功的彩排。
灯光重新亮起，大屏幕归零。
李□□合上笔记本，正想说一句“回去我再优化一下动画”，抬头却看见高少爷正笑眯眯地替林老师撑外套——动作熟练得仿佛不是第一次做。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
还是林沂，穿好外套后，微笑着对她说：“那我就回学校了，□□你辛苦了。”
“好的好的，那后天上午见！”李□□露出一个训练有素的微笑，目送着忘记了她的高少爷跟在林老师后面出了会议厅。
这时候她接到了王源的电话，“彩排我给错过了。怎么样？”
“很顺利。我现在来您办公室汇报一下？”李□□夹起笔记本，也出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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