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末日电波
高欢只在国内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回了伦敦。
他其实已经后悔了。
要是不回去，也许再过几个月就能彻底忘掉。联系方式都删了，时间也快帮他把情绪磨平了，这一趟，自己又给自己补了一刀。而且那人好好的，那什么狗屁形婚人渣也许和他没一点关系。
自己到底是图他妈什么，走这么一遭？
操。
真想给自己两巴掌。
刚回到家，把外套往沙发上一扔，连灯都懒得开。手机在这时响起来，是高乐。
“大欢子，圣诞节去妈妈那儿吧？老John今天还给我打电话来着。”
“……不去。”
“别啊，就你那些欧洲客户，再过俩礼拜全都休假，你想忙也没的忙。”
“那我也不想去。”高欢把脱下的大衣放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准备点烟。
“去吧去吧，我都想你了。而且我有个新的想法，想听听你和妈妈的意见。”
一听妹妹撒娇，高欢心里已经软了，唯独嘴不软：“什么新想法，又想回日本女团啊？”
“诶！你烦不烦，”高乐声音提高了三个音阶，“是个新片子。”
高欢一顿，吐出口里的烟，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说了句：“行吧，那我就去听听。”
??
圣诞前夜，杜梅和John的客厅角落立着一棵两米高的松树，上面交叉挂着两串不同大小的灯珠，都是暖白色。树顶没有星星，而是一只手工木刻的白鸽——那是他们在奥地利旅行时买的纪念品，白色涂得很质朴，像是带着阿尔卑斯山的雪。
餐桌上铺着亚麻桌布，中央一排低矮的蜡烛，烛光稳稳地晃着。主菜的盘子已经收走，甜品碟还留着，每个人都剩着一点没吃完。John的女儿早些时候带着不到一岁的外孙女吃完饭就先行离开，桌前只剩下老两口和高家兄妹。高乐的脸因为喝了酒而微微泛红，正兴奋地说着自己想要拍的新片：
“……我们想拍一个短片，一个世界末日幸存者，通过仅有的对讲机寻找回应。”
其他三个人都认真地听着，John先发问：“How exactly?”
“细节还没想好，但就是一个女人在世界末日醒来，发现了一个对讲机，里面有噪音，她就开始呼叫，一边走一边呼叫。”
“《禁闭岛》啊？”高欢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说。
“你还看过那个，”高乐眼睛睁大了一点，“我这里面可没有莱昂纳多，也没有阴谋，谁也救不了谁。只是……一种幻觉吧。”
“那意思就是，都得死？”
“嗯，”高乐点点头，“是都得疯。当你的声音不被听见时，你就疯了，在疯了的世界里，再创造一个更疯的希望。幻觉是唯一的慰藉。”
John又倒了一圈酒。杜梅皱了眉头：“乐乐，你这也太悲了。”
高欢一边想高乐刚描述的故事，一边把手伸进兜里摸烟，动作突然停了：
“拍这个要多少钱？”
“还没算。”
“你自己出钱？”
“那不至于，有导演，”高欢吃完最后一口甜点，“是个师哥，也许能找到私人投资。”
桌上的烛火晃了一下，John伸手把一支快烧尽的蜡烛往中间推。杜梅开始慢慢收盘子，眼神在兄妹之间转了转，没有插话。
高乐察觉到他在想什么，半开玩笑：“怎么，高总要投我？”
高欢没笑，恢复了手上的动作，低声说：“我还没疯。先出去抽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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