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砾不记得他是如何应下的，他只记得alpha果然都是属狗的。
月色被云层笼罩，远处渐渐亮起繁星，愈渐增多，暗黑的天幕中，白光闪烁。窗户并未完全关上，冷风裹挟着碎雪，将起初垂落不动的窗帘吹得连连抖动。
鸟雀也为之停留，轻轻落于窗台上，鸣叫数声，而后倏然扑闪着翅膀慌张飞走。
迷乱的玫瑰香如同漏斗中的流沙，缓缓溢出。
许久，星星坠落，天空慢慢泛起鱼肚白，窗帘又一次恢复如初。
清晨的朝阳顺着窗间的缝隙洒下，盛砾头痛欲裂，慢吞吞地坐起身。刚要离去时，腰肢被一双手搂住，男人凌乱的发丝蹭在薄而干净的衣衫上，盛砾皱着眉，僵硬着没有回头。
由于常年营养不良，早年间父母因车祸去世，盛砾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因此他比同龄的孩子们要瘦得多。
路嘉珩摸了一把他的腰窝，“啧”了一声，似乎是没睡醒，只说了一句：“骨头真硬。”
盛砾蹑手蹑脚地走出门，回到房门后，看了眼时间，刚好五点，出去买一瓶无味香水或许来得及。
佣人们尚在睡眠中，并没有人注意到盛砾从别墅中走出。
帽檐压得极低，盛砾甚至戴了口罩。
他知道，alpha的气味难以永久停留。寥寥数日，就会消散。
但是，这样扭曲的关系如何宣之于口，只能深埋地下，不见天日，何况路嘉珩不是普通的alpha。
“你好，我需要一瓶能够掩盖信息素的香水。”
其实，在盛砾刚一进门的时候，店员早已嗅到那股浓郁的玫瑰味。
好在店员也是个beta，不是什么alpha或者omega。
店员细细打量着来人，虽未曾露出全貌，依旧能辨识出是个年轻的beta。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一段极其离奇的爱恨情仇浮现于脑海。
盛砾见对方古怪的神情，试探性地在店员的面前晃了晃手。
顿时红晕爬满双颊，店员几乎是羞红着脸，才颤颤巍巍地将香水递到盛砾手上。
待盛砾走远，店员狐疑地拍了拍脑袋，说：“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香水功效极强，刚喷上去几分钟，味道顷刻间散去，盛砾松了口气，将香水放到衣服内侧的口袋中，紧赶慢赶地跑回别墅。
此时已是六点多，佣人们围坐在小餐厅吃早餐。
所幸的是，盛砾穿着高领毛衣，不用买阻隔贴遮掩，更没有人怀疑。他猫着腰，钻入小餐厅，刚坐下不久，就收到了来自小王的热情问候。
小王没有直接问他，而是通过微信的形式。
【小王：盛哥，你是不是得了痔疮啊，我看你走路……有点别扭。】
下面附带一条购物链接。
盛砾编辑了几个字，删掉，又重新编辑。
最终，只能硬着头皮承认，并接受了好意。
*
因为微博舆论，路嘉珩的相关词条多次被顶上热搜。
当路嘉珩出席各个活动时，场外的相机显然多了数倍，都是为了那点爆料来的。
这边路嘉珩刚挑选好年底颁奖典礼的服装，外边的记者们早已将出口围得水泄不通。
保镖站在外圈，身侧是盛砾和小王，路嘉珩就这样被几人护在中间。
“路嘉珩先生，请问您的最新单曲《盛夏柠檬》创作灵感是否如网上所说，是写给追求的omega的呢？”
“路先生，据说那个神秘的omega还有一个素人男友，您这样的行为，是否是第三者所为呢？”
“路先生，身为顶流，您觉得在上升期恋爱是否会损坏自身形象？”
“路嘉珩，请正面回应我们！”
“……”
路嘉珩戴着墨镜，没有说话，在人群的推搡中，阔步向前走着。
“让一让，大家都让让，有什么问题可以工作室会说清的。”小王用手臂挡在前方，混乱中，不知被谁踩了一脚，吃痛地“哎呦”了几声。
而最惨的当属盛砾，被相机碰到了头，硬生生地挨了一下。
回到商务车后，路嘉珩给刘宣打了电话，让他先压下有关雀柠的热搜，并吩咐工作室对几个跳脚得最欢的大V进行取证。
随后，路嘉珩亲自登上工作室的微博，将自己编辑好的文字和图片一并发出。
@路嘉珩工作室V：
我司郑重声明：
1.路嘉珩先生与网上传言的帝都音乐学院的雀柠先生确实有几面之缘，但绝非网络所言，不是追求关系，只是音乐合作关系。未来将有舞台合作表演，敬请期待。
2.《盛夏柠檬》一歌的灵感来源于路嘉珩先生的梦境，与现实无关，第一次写情歌是也为了挑战自我。
3.互联网非法外之地，请广大网友不信谣不传谣，理性判断，切勿听信营销号之言。
4.已对所有损害路嘉珩先生名誉权的言行进行取证，不日将上诉法庭，还望各位谨言慎行。
感谢各界人生和广大网友对于艺人事业的支持。我司将会竭力维护艺人权益，绝不允许此类事情再生。
这一声明发送出去，不少质疑的言论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音乐大V对于《盛夏柠檬》的乐评以及粉丝们对于合作舞台的期待。
狗仔们因得了封口费，也不再声张。
与此同时，#路嘉珩合作舞台##路嘉珩重视人才#的相关话题涌入大众视野。
*
“我说过，只要你替他，一切我都会摆平。”昏暗的卧室内，路嘉珩得意又傲慢地说着。
床榻很大，盛砾离他离得远远的，一个人蜷缩在角落。
鬼使神差一般，路嘉珩向着内侧缓缓挪动身躯。
盛砾背对着他，无精打采地“嗯”了一声，陷入睡眠。
刚扬起来的嘴角当即垮掉，路嘉珩不满地盯着盛砾的背影。
他俯下身，预想的气息并未出现，只有干净的、阳光的味道。
“好，好得很。”
“嘶——”盛砾捂着后颈转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茫然地看向对方。
“哼。”路嘉珩冷哼，什么也没说，也学着盛砾的模样，背对着对方，缩在另一个角落。
高大的alpha将自己团成一团，未免有点滑稽。
盛砾无心再去搭理路嘉珩，忍着痛睡下。
翌日，就在盛砾刚坐上车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把手套摘了，手伸过来。”
“啊？”
“让你做你就做，啊什么？”
盛砾的手很漂亮，手指纤细修长，指甲圆润干净，只是起了一层茧子，略显粗糙。
“咔擦。”是闪光灯的声音。
路嘉珩对着盛砾的手拍了一张照片。
这突然的亮光刺得盛砾闭上了眼，等他反应过来路嘉珩做了什么的时候，整只手都彻底愣在了半空。
而路嘉珩已经收回了手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垂下眼，指尖快速地点击屏幕。
“路先生！”盛砾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您要做什么？！”盛砾的声音比以往高了几个度。
“我拍我司机的手，也要汇报吗？”路嘉珩抬眸，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路嘉珩像是起了玩心，问道：“你说如果粉丝看见这张照片，会怎么解读？”
不等盛砾回答，微博发送成功。
@路嘉珩V：早上好，抓住了。
几乎是一瞬间，评论爆涨，微博几近瘫痪。
所有人都看见了那张图片。
背景显然是在车内，光线有些暗。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悬在画面中央，带着薄茧，像是被人刚刚握住手腕，又像是主动递过来。
令人遐想。
@路嘉珩的长发V：抓住？抓住什么？路哥，这不对吧，你今天怎么变风格了？
@显微镜成精V：据我观察，这并非是omega的手，不够白嫩。由于参照物不足，看不出大小，无法判断是alpha还是beta的手。
@网速太慢：所以路哥真的没有追omega？那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多时，刘宣的电话打了过来。
“路嘉珩！昨天刚声明完，今天你就给我搞这一遭，你在发什么疯！照片究竟怎么回事？”
“什么照片？”路嘉珩懒洋洋地接听，按下免提。
“你还装傻？那只手是谁的，你我心知肚明，立刻删掉！”
“觉得好看就发了。怎么，我连发张照片的自由都没了吗？”
“你！”刘宣气得嗓子像是被噎到，深吸一口气说：“是那个司机，对不对？”
路嘉珩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笑意更深了。
“让王叶接电话，我等会儿会让王叶顶替。你给我保持沉默，不许再回应，否则公司都救不了你。”
“诺，找你的。”
小王慌慌张张接过，大气不敢出一声。
“王叶，你拍个自拍，光线模糊一点，然后登上工作室的号，说拍的就是你。”
小王：啊？我吗？这合理吗？
小王听得云里雾里的，他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盛砾，又通过后视镜看了看路嘉珩。虽然不明白路嘉珩拍下这照片的原因，更不明白刘宣又为何让自己顶包，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路嘉珩工作室V：路哥最近在和我们小王助理学习摄影，正巧觉得这张照片氛围不错，于是发出来给大家分享分享，纯属闹着玩的。辛苦我们小王了，大家别过度解读哦。[附图]
评论瞬间被“哈哈哈”和“路哥全能艺人”等相关评论淹没，充斥着喜庆的笑声。
刘宣又一次提醒：“路大顶流，下次您能别给我找事了吗？”
“你大张旗鼓追求一个有主的omega，转头又雇佣他的beta恋人当司机。现在你……哎，你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路嘉珩，你是有毛病吗？还是嫌自己的星路太宽敞，非要找点刺激？”
“刘宣，你管得太宽了。你只需管好你该做的，我的私事，轮不到你做主。”电话掐断。
连续几日，路嘉珩如同打开了禁制开关一样，迫使盛砾不得不去买阻隔贴，香水快要掩盖不住那股花香了。
不过几个时辰，就被路嘉珩发现了。
他扯下阻隔贴，捏在手心里，问道：“你就这么讨厌我的味道？”
“还是说，你又想用回薰衣草洗衣粉？等着你的omega来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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