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越来越临近竞标当天，整个办公组的气氛也逐渐越来越沉重。
刘暄丞很严肃地感觉到大家对他的感觉明显变了样。之前还暄丞，小刘这样亲切地叫着，现在就变成尽量都无视他。刘暄丞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总觉得自己开始逐渐被办公室霸凌了。
这让刘暄丞很郁闷，他的内耗甚至被展暄发现了，也不止一次地暗示自己别放在心上，可是他老是会多想。
今天下午还有一次会议，需要刘暄丞代替展暄去开。展暄因为是公司的大动脉，被老板外派出去和其他公司去谈合作了，此时作为组长助理的刘暄丞，只能硬着头皮代替展暄开会。
他并不想去，因为上一次会议后，大家都变得很奇怪，这给刘暄丞的内心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感觉别人有事情瞒着自己并不好受。
前几日，刘暄丞的网黄账号后台又收到了一些新的私信，多半都是问他为什么不开播了，还有问他最近怎么样，当然还有不少是骚扰信息。刘暄丞随机挑了几个看起来很关心的人回复了，表明自己已经浪子回头，日后不会再开播了。
也有不少人在APP的讨论板里猜测刘暄丞是不是被人包养了，所以才不能再直播了。后来越传越邪乎，还有人说他因为意外毁容了。刘暄丞在一天晚上偶然点进了这个帖子，让他看到了不少笑话。
刘暄丞明白他自己忽然停播实在是很突兀，毕竟他以前的直播从来没有请过假，现在忽然玩失踪，更像是被人绑架的错觉。
但他现在过得很好，刘暄丞心想，他已经不需要靠身体来获得金钱和爱了。他收获了自己的爱情，也有了顺利的工作岗位，可以说是事业爱情双丰收，这些经历就让它们隐藏在时间的长河里吧，总有一天会被人淡忘的。所以刘暄丞并没有第一时间注销账号，他也想过是不是应该卖号，还能再捞一笔钱，但是他成为头部博主也不容易，尽管他并不打算再走这条路了，但是毕竟是自己的账号，精心打造的频道，要说一夜之间全都删除，他总有一些舍不得。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里面有很多和“CHEG”的聊天内容，刘暄丞很喜欢。
“刘暄丞，你来一下。”
刘暄丞刚踏入公司，就被领导一通电话喊了过去。刘暄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走进办公组，本来喧闹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有的人假装低头看着手机和电脑，有的人则是悄悄在办公桌后面观察他。
他拉开了自己办公位的椅子，旁边的同事居然假装很隐秘地往旁边侧了侧身。
这回刘暄丞是彻底糊涂了。
他走进洗手间，和出差的展暄发着消息。
“展哥，我被领导叫过去了。”
消息很快就回复了过来，应该是展暄刚刚起床，语音条里还带着清晨的慵懒：“应该没什么大事儿，老板最近跟抽了风一样，前天突然把我调走出差，不知道现在马上要到小组竞标的日子了吗。”
刘暄丞听着展暄“孩子气”的抱怨，忍不住笑了出来。刘暄丞明白，这是展暄在用自己的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不再因为眼前的事情担忧，反而把自己的注意力重心全部放在他身上。
“辛苦了展哥，等你回来我给你做大保健。”刘暄丞也学着展暄的声音，给他发了一个语音条。
“宝宝加油。”展暄发给他了一个表情包，之后就没了声音。刘暄丞估计是他去洗漱了，因为昨天晚上看他的会议表，上午十点还有一个和其他公司高层的见面会。
刘暄丞伸手洗了一把脸，冬天的水管里很凉，但他不在乎。他现在急切需要一些东西让他重新恢复理智，刚才和展暄的聊天也只是他强颜欢笑。他现在忧心忡忡，仿佛一个即将迈上高考考场的学生一般推开了老板专属会议室的门，结果里面的情形，让他傻了眼。
公司所有高层领导都坐在会议室里，黑压压地看着他。而老板背后的屏幕上放着的，是刘暄丞自己的网黄账号。
“刘暄丞，你来解释一下。”
一瞬间，刘暄丞忽然感觉眼前天昏地暗，什么都看不见了。他的呼吸逐渐加重，双腿打着颤发软，直直让他摔到了地上。胃里翻江倒海，肺部过度的呼吸让他感受到了针扎的痛。“不……”刘暄丞下意识地否认着，可是这有什么用？他的视频就那样公之于众，难怪这些天同事们都那样看着他，原来是害怕染上什么病……
“这是竞标对手发来的邮箱，你自己看吧。”
老板把他手里的平板甩到了他的身旁，刘暄丞拼命地眨着眼睛，努力看清屏幕上的图片。
那是……
那是他和展暄在公司的后门、在停车场、在家楼下、在咖啡厅的无数张亲密照。
“不是我！不是我……”
刘暄丞呼吸变得颤抖，整个人都被极度的绝望和恐惧扯进了情绪的漩涡。他没有办法看清任何人，任何东西，会议室里其他人的眼睛就仿佛摄像头一般，他被剥了个精光。
他现在是一个被审判的人，被无数的资本变成了精致的菜肴，端到了桌上。他不知道他应该做什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无论他怎么挣扎，还能逃得过这一次的手掌心吗？他担心的一切，还是发生了。
“展暄……展哥他……”刘暄丞忽然想起了展暄，“展暄他……”
“哦？你这个时候还能想到他？看起来你们的感情很好啊。”其中一个领导忽然居高临下地开始审判他
“你也不想拖累展暄吧？他一个人在公司这么多年，从来没出过什么岔子。”
“我没记错的话，咱们集团大领导似乎今年要提拔展暄进入总公司管理层吧？”
“大好的前途，他糊涂啊。”
无数双眼睛同时盯着他，无数张嘴密密麻麻地向他输出令他愧疚的话。刘暄丞双手撑在地上，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能够站起来。他闭眼听着那些话，恨不得立刻咬舌自尽。
如果自己当网黄被人扒出来，就已经是天大的恐惧了。而连带着还有展暄，他最爱的人，他又怎么能够不心痛。
他们是要比我死吗？刘暄丞的大脑里响起了这样一句话。
“如果你想让展暄顺利走下去，那你可以看看这个。”
刘暄丞猛然抬头，看到了面前被丢过来的一纸合同——辞退书。
他们，他们这是要逼我自己走！
刘暄丞疯了，他咬着牙站起来，手里紧紧攥着那份合同，往会议桌上一放。
“你们凭什么这么威胁我？”刘暄丞激烈地朝着高层回复。
“威胁？我们可没有威胁你，这是你自找的。”话音刚落，背后的演示屏上出现了他和其他粉丝的回复，以及给金主们拍的福利。
一条条，触目惊心。
仿佛有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了刘暄丞的后背上。一锤，一锤，把他重新砸回了地里，他再也没有力气能够站起来。
眼泪打湿了洁白的纸，他颤抖着，在上面认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刘暄丞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会议室的了，但是他清晰地记着，他把能被展暄找到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删除了。
包括他的直播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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