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痴迷,是那种沉浸于自己艺术世界的狂热。
他深深爱上的,是他脑海里构想出来的那个“盼夏”。
盼夏浑身鸡皮疙瘩像风团一样齐齐冒出。说到底,她也才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哪见过这世上这般花样百出的真正变态。
但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怯。
她定了定神,脸上神色又变得冷淡疏离,抵触地用手指推开Kai停留在她脸上的,冷静道:“我不喜欢这种玩笑,就算分手了,我也不会立刻衔接下一任。”
他看着她的眼睛,读出了她毫不踌躇的坚持,叹息道:“好吧,好吧,你们中国人总有些奇怪又苛刻的道德底线……”
他移开了手,语气依旧带着蛊惑:“可是mon lapin,已经有了裂痕的镜子,又怎么还会变得完美呢?”
“那与你无关。”
她冷冷地看他。
Kai流露出伤心,“真不知道一个那么平庸又普通的男人有什么值得你迷恋的。”
盼夏伸手扼上了他的脖颈,语气骤然变得冰冷:“乖一点,Kai Sterling,管好自己嘴巴,我讨厌别人说他的坏话。”
Kai愕然地眨了眨眼睛,而后突然大声笑了起来,“说了,又如何?Mediocre、Bland、Complacent、Spineless、Dull、Immature……”
甚至没看清餐桌上的银色小刀是什么时候到她手里的,下一秒那冰冷的刀刃就抵在了Kai喉咙上,她微微笑着,眼眸冷得像冰:“在我的家乡,处理生鸡和家猪,总是先将喉咙割开放血,再用开水烫去毛皮,Kai,我杀过的活物一定比你杀过的人多。你知道吗,被割开喉咙的人不会立刻死去,血会先堵住食道和气管,最后在疼痛和窒息中慢慢死掉……”
她扼紧了他的喉咙气管,看着他的脸色一点点红胀起来。他却没有反抗,只是用痴迷的眼光看着她。
像蛇对着猎物吐信子。
疯子。
盼夏的手臂在轻轻的抖,眼神依旧冷酷,她一步步往前,将Kai推倒在餐桌上,轻轻道:“不管你是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美貌或者失色,顺利或者失意,死亡都会一视同仁……所以,别挑衅我。”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盼夏松开了一点手指,脑子里正风暴般迅速想着接下来要做什么……蓦地,脑子一空。
有什么东西,正抵在她腰间。
她嫌恶地松开手,往后连退两步。
空气涌回气管,Kai摸了摸被她掐得发烫的脖颈,愉快地笑了起来。
“mon lapin……你还真是让我惊喜,怎么办,感觉我更喜欢你了。”
他愉快地坐回对面,握起笔随手在支票上写下数字,推到盼夏面前,“mon lapin,十万欧元,开始一个我们的游戏,怎么样?”
盼夏把刀扔回桌面上,注视着那张近在咫尺的支票,又将目光投向Kai,“你想玩什么?”
“这个游戏,没有利息,也不需要你偿还本金,但从今天开始,你和我要像家人一样相处。在我需要的时候,陪在我身边,在你需要选择的时候,优先考虑我。我认为,人的习惯是可以改变的,一段时间以后,当我和他放在同一个天平上时,你还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他吗?我很好奇。”他愉快地笑着说。
盼夏已经看出来,Kai这个人,把一切都视为艺术和游戏,他的情窍根本没有开,又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也不懂得爱,他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自以为清醒地注视着全世界,并想证明自己的绝对正确。
就像一个……披着成人皮囊的怪奇小孩。
他被困在了祖母和母亲去世的那一年,在一个个相似的场域里,相似的人里,刻舟求剑。
幼稚又疯狂。
值得同情,但盼夏并没有泛滥的同情心怜悯他,至少他有地位、金钱,一切物质财富都唾手可得。
十万欧元交易一场过家家的实验游戏。
这很划算,有人上赶着想给她送钱,而她只需要做一个有钱人的精神安抚奶嘴。
盼夏伸出了手,没有犹豫地道:“成交。”
“我想要一个拥抱。”
他张开了手臂。
盼夏走过去,抱住了他,语气变得温和,轻声问:“你希望我以后怎么称呼你呢?”
“Nawng Keye。”
盼夏学他的发音:“朗卡艾?”
“嗯……”他将脸颊贴在她怀里,依恋地小声道,“妈妈。”
盼夏一僵。
但很快,她拿出了演员的自我修养,抚了抚他柔软的金棕色头发,用英语温柔道:[朗卡艾,你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我很高兴。]
他说:“我很想你,抱紧我吧。”
盼夏微笑道:[你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了,郎卡艾。]
“那我不是妈妈心里最重要的人了吗?”
[当然是,不管你长多大,你都是妈妈最重要的孩子。]
第二天,盼夏就去银行把支票兑现,换成人民币转进自己卡里。
卡上的五位数瞬间变成了七位数。
盼夏一点也不为这笔钱的来路感到心虚羞愧,甚至还有点觉得是不是要少了,她一个年华二八少女,突然多了一个比她还大的儿子,这是她应得的“片酬”和精神损失费。
她明天的机票回国,但行李已经从酒店搬到了Kai的房子里。
家人总应该要住在一起的。
他住在一楼,盼夏住在二楼。
一早她就听到了楼下弹钢琴的声音。
钢琴声时而悠扬清灵,时而激烈狂躁如野蜂乱舞。
刚开始盼夏还闭着眼睛浅眠,紧接着就被狂躁的音乐吵得有点脑仁突突直跳了。
她扶着额头坐起,有点想骂人。
盼夏从二楼走下去。听到脚步声,钢琴声渐停,Kai回头看她,微笑道:“你醒啦。”
……这么大动静还不醒的话那多半是死了。
盼夏也拉出了笑容,问他:“你吃早餐了吗?”
“没有。你想吃什么?我叫餐厅送上来。”
“不用了,”盼夏拉开皮筋将头发扎上,“看看冰箱里有什么,我做吧。”
盼夏走去厨房拉开冰箱,冰箱里果然还有昨天厨师剩下的一些食材。
她拿了两个鸡蛋,一个西红柿,一大根火腿,和一袋吐司,准备做三明治。
猜得到房子主人平时应该从不进厨房,盼夏把每个柜子都打开看了一下,认了认炊具,拿出平底锅,放电磁炉上。
Kai从厨房外走进来,闻到了煎黄油的香气,还有滋滋的声响,像交响乐。
那清瘦的身影系着围裙,正在厨灶前有条不紊地工作。
他伸手环过她,下颌垫在她瘦削的肩膀上,轻轻道:“妈妈。”
盼夏还没太能适应这个称呼,后背鸡皮疙瘩直冒,她翻了下面包片,指挥道:“朗卡艾,去煮两杯咖啡。”
“好,你想喝什么?”
“拿铁。”
他心情愉悦,松开环抱的手,朝咖啡机走去。
三明治做起来非常简单,食材稍微煎一下,夹在一起,对角线切开,就变成了两人份的三明治,用时不到十分钟。
盼夏摘下围裙,把两个餐盘端上餐桌,Kai也把咖啡端了过来。
一杯意式浓缩,一杯拿铁。
“谢谢。”
盼夏接过自己的拿铁。
Kai微笑道:“不客气,也谢谢你的三明治。”
盼夏拿起刀叉切割三明治,询问他:“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吃完早餐我会去运动一会儿,你要和我一起吗?”
“不了,我有点事情要处理。”盼夏回答。
“好,中午你想吃什么?”
盼夏想了想,“泰餐,中午尝试一下?”
“可以,我来安排厨师。”
中午,做泰餐的厨师登门。
盼夏站在岛台外想学学怎么做泰餐。
Kai心血来潮,挽起袖子亲自下厨做了一锅冬阴功汤。
厨师听着Kai时不时叫盼夏一声“妈妈”,神情微妙。
盼夏明天就会回国,接下来丢脸的不是她,很泰然自若的扮演着“妈妈”的角色。
在Kai不小心被热汤烫了一下手腕时,她拉过他的手,皱着眉头满眼心疼和责备地给他抹上烫伤膏。
厨师把菜端上桌,磕绊了一下,道:[夫……夫人,斯特林先生,可以用餐了。]
“好了,吃饭了。”
盼夏收好烫伤膏,随手放在沙发边几上,又交代他,“明天你记得再涂一遍。”
“你不在我会忘记的。”
他委屈巴巴。
那双浅棕色的眼睛带着濡慕地望着她,像金毛小狗一样。
盼夏顿了顿,“我会发消息提醒你。”
Kai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声音很轻:“妈妈,别丢下我,你说过会当个好妈妈的……你不能骗我。”
厨师默默退回了厨房。
盼夏拔出自己被箍紧的手臂,摸摸他脸颊,温柔又冷酷:“好妈妈不会无底线地纵容孩子,郎卡艾,你需要更独立一点了。”
男二是有点真变态在身上的[眼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畸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