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蔫蔫地趴倒了。
温弘阔拿来一条毯子盖在她后背上，见她侧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他好笑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她脱口而出：“弘阔哥，我不想和你分开。”
他失笑，“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盼夏捏住了他的手指，在手里把玩着，低着头没吭声。
温弘阔按了按脖颈，忽然，脑子里像有铃铛“叮”地响了一下，他后知后觉反应出什么。
不想分开，那言外之意，不正是“想过要分开”吗？
困惑着他的一些问题，好像有了答案了。
啊。
他想，原来是这样，
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看入她那双依恋的眼眸，摸着她脑袋，认真问：“夏夏，你学习这么好，想过继续深造吗？”
盼夏睫毛眨了眨，声音低低的，带着困惑：“我不知道。”
温弘阔觉得，她一定是想的，否则也不会去申请UCL的硕士，或许是怕不成功，或许是如她所说的，还不想和他分开，所以她隐瞒了，又犹豫着。
她的心仍然是偏向他的，这就够了。
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温弘阔装作一切都不知晓的样子，抚着她的后脑勺温声说：“夏夏，去国外再读个研吧。你的专业在国内不好找工作，但有了一张海外的文凭，看到的世界会更大，机会也会更多。”
盼夏一怔，几乎要以为他是知道什么了。
但从他神色来看……他似乎真的只是和她提议这种可能。
“不着急回答，好好考虑。”
他鼓励地捏了捏她的肩膀，令她振作起来。
“去留学要很多很多钱的。”盼夏轻声说。
温弘阔也沉默了片刻。
他清楚，这个很多很多钱，不是简单的十万、二十万，是上百万。
“赚钱不就是为了花吗？”他还是笑道，“只要你想去，我们……”
盼夏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未尽的话都封堵了回去。
“我不去。”
盼夏笃定地回答。
他静静地看着她。
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她内心的一切真实想法，看透她的权衡利弊，看透她的左右摇摆，看透她的野心与城府，可他依旧温和，依旧包容。
他太好了，好到，她已经不忍心再欺骗、利用他，好到，她也生出了真心。
她宁可他坏一点，卑劣一点，是利用她，是为了图谋她什么。
可他怎么能什么都不图？
盼夏低下了头，额头抵在他胸口，听见他的心跳，扑通、扑通，那样稳定地跳动着。
他就是一颗虬劲挺拔的树，源源不断地给她供给着营养，支撑起她想要的一切。
温弘阔，你不会受伤？不会生病？不会疲累？不会痛吗？
他太好太好，好到……盼夏第一次生出了是不是应该离开他的想法。
旁观者清，魏杨看不惯她，因为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这段关系价值的不对等。
他付出太多，而得到的太少，而她得到的太多，能付出的太少。
盼夏又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在她高考完的那个暑假，看见一个女人开车送他到家。
如果她没有出现，而他找到的是那样事业有成的女性，他是否也能少奋斗二十年？
即便他不接受嗟来之食，只是谈一个经济独立的对象，他是不是也会轻松许多？不会既要给人当男朋友，又要给人当爹当妈？
再退一万步，即便他保持单身，那必然也早已经济自由，过上了中产阶级的优渥生活。
她以为她不在意魏杨的那些话，可其实字字句句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旁敲侧击的话语言犹在耳。
没有她出现，温弘阔不会背上那样重的负债，他也不会要一个人养一套房、两张嘴、还有半个公司。
只是一份普通的工作，也够他在南山区租一套很好的房子，踏踏实实地生活了。
盼夏陷入了无可自拔的沮丧。
生活好像并不因为她很努力而变得简单顺遂，只会因为成长而抛出一个又一个新的难题。
那种仿佛鬼打墙，不管怎么选都会面对歧路的感觉，让她很无力。
这天的话题在她的沉默中结束，他们都没有再谈过出国读研这件事情，直到——UCL的Offer最后一周确认缴费时间到了。
鼠标停留在邮件界面，盼夏迟迟没有点开费用缴纳的超链接。
她在网上一遍一遍刷着留学经验帖，一遍遍看留学预算分析视频。
一直纠结到晚上，她突然想，不过是2000英镑的入学押金而已，即便确定不去，也不过扔了一点选择成本而已。
盼夏点开了链接界面，找了找在哪缴费，可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付费的选项。
她疑惑地点了一下页面里的“下载”，跳出来一个文档，她点开文档看，赫然发现，文档里显示着：
【飞汇已收到您的汇款。】
有人替她付过押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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