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木站在别墅区大门口,有点茫然地四处张望。
这一栋栋长得差不多的独栋别墅,他根本分不清程炎他们在哪一栋。
他只好掏出手机,拨通了程炎的电话。
没过多久,一道熟悉的身影便从绿树掩映的小径尽头出现,缓步向他走来。
程炎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的道袍,随着他的步伐,宽大的袖口和下摆在微风中轻轻飘动,衬得他身形修长,真有几分超凡脱俗的味道。
沈嘉木愣了几秒,才想起自己好像没有看过程炎穿常服的样子。
自认识他以来,他穿着的都是道袍。
不过程炎身材样貌都好,如果换上常服,肯定比他穿道袍要好看的多。
沈嘉木朝他挥了挥手:“程炎!”
他边喊边小跑着迎了上去,嘴里忍不住抱怨,“这地方环境是真好,但也太绕了,房子还都差不多。”
程炎看着他笑了笑:“辛苦你了,我们进去吧。”
说完,他便转身引路,沈嘉木赶紧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走进了别墅大门。
刚进门,沈嘉木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嘶!真冷!
不是普通的凉快,而是一种透骨的阴冷,像是走进了大型冰柜。
沈嘉木搓了搓胳膊:“嗬!这别墅空调制冷效果可真够好的!有钱就是不一样,房子这么大,一进门就透心凉,电费肯定不少交吧?”
程炎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是空调。是阴气。”
沈嘉木脖子一缩,赶紧往程炎身边靠了靠,小声问:“到底是个啥鬼啊?这么大气场?还得专门等到晚上才出来?”
“怨念极深的厉鬼,白日阳气盛,她藏得深,需等到子时阴气最重时,才好引她出来。”程炎一边解释,一边带着他往里走。
别墅内部装修极尽奢华,但此刻却空旷得吓人,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壁灯散发着惨淡的光。
客厅中央,程瑞清正和一个男人说话。
那男人约莫五十多岁,身材微胖,典型的老板范儿,名牌polo衫,腰间爱马仕皮带logo闪亮。
但与他这身行头极不协调的是,他脖子上挂着不止一个佛牌,手腕上更是缠着好几串不同材质的念珠和所谓驱邪的手链。
左手还紧紧攥着一把小小的桃木剑,整个人看起来像个移动的宗教用品展示架。
程瑞清对那男人说:“李总,方才给你的那两张护身符已是够用,贴身处放好便可。”
李总却一脸惊恐,肥厚的手掌又在身上摸来摸去,声音发颤:“程大师,要不……您再给我两张?我、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或者……有没有那种,能一下子把她打得魂飞魄散的符?价钱好说!”
程瑞清无奈:“李总,符箓贵精不贵多。况且,我们此行是为化解怨念,超度往生,并非为了打得她魂飞魄散。”
李总又眼巴巴地问:“那……程大师,我……我能不能不待在这里?我去酒店开个房等你们消息行不行?这钱我照付!”
一直沉默的程炎开口了:“不行。你是此事根源,你若不在,她感知不到你的气息,便不会现身。我们抓不住她,此事便无法从根本上解决,她日后还是会缠着你。”
李总一听,脸都白了,哭丧着脸:“可是……我害怕啊!”
程炎指了指客厅地毯上用朱砂画好的一个复杂圆圈:“你只需待在法阵之内,无论如何,不要踏出一步,我们自会保你平安。”
李总看着那个圆圈,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肯定不出来!一步都不出来!两位大师一定要保护好我啊!”
他肥胖的身子努力缩在圆圈正中央,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胸前,嘴里念念有词:“我虽没有八十岁的老母需要赡养,但我赚的钱!还有很多很多没花完呢!”
他越说越悲从中来,带着哭腔喊道:“我上个月刚买的劳斯莱斯还没开几次,情人下个月预产期就要给我生个大胖小子了……我可不能死啊大师!”
啧啧,这就是有钱人的怕死现场吗?
沈嘉木内心疯狂吐槽,钱没花完,车没开够,连私生子都快出生了……这不就是典型的渣男配置吗?
胡搞不怕,真到了要命的时候,又比谁都怂。
还‘情人给我生大胖小子’?听着就不怎么地道!
他忽然觉得,跟这位情感生活复杂的李总比起来,自己虽然穷是穷了点,但至少感情史干净得像张白纸啊!
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谁。
沈嘉木有些好奇,凑近程炎耳边小声嘀咕:“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啊?能把一个土豪吓成这副德行?看他身上那些装备,都快成法宝展示会了。”
话音刚落,李总夹紧双腿,面色尴尬地对程瑞清说:“程、程大师……我……我想去趟洗手间……你看这天还没全黑,我能不能……先去解决一下?”
他是真怕到了晚上,连厕所都不敢上了。
程瑞清点了点头,一抬眼就看见了沈嘉木。
他眉毛一挑:“哟?小沈?你还真来了?不是说来送外卖吗?外卖呢?”他目光在沈嘉木空空如也的双手上扫过,“路上偷吃完了?”
沈嘉木这才想起自己用的借口,尴尬地脚趾抠地,支吾道:“那个……我是想问问你们想吃什么,我这就点……”
程炎适时地替他解围:“师父,别逗他了。李总已经安排了餐食,应该快送到了。”
程瑞清这才作罢,又上下打量了沈嘉木一番,眼神里透着“你小子跑来肯定没好事”的了然。
沈嘉木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赶紧挤出一个无辜又讨好的笑容。
程瑞清看着凑过来的沈嘉木,故意板起脸逗他:“你小子怎么也跟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小心被女鬼抓去当压寨相公!”
沈嘉木非但没害怕,反而挺起胸膛,开始狂拍马屁:“道长您这说的什么话!我这不是担心您和程炎嘛!一想到您二位在这龙潭虎穴里为民除害,我在家里哪坐得住啊!再说了,有您二位神通广大的高人在此,什么妖魔鬼怪敢近身?我就在旁边给您二位摇旗呐喊,绝对不添乱!”
这一通马屁拍得程瑞清浑身舒坦,他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嘴角忍不住上扬:“嗯……算你小子有眼光,懂得心疼长辈!罢了罢了,来都来了,待会儿机灵点,躲远些。”
话音刚落,外卖就送到了。
吃饭间隙,沈嘉木才从程炎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大概。
这个吓得快尿裤子的土豪叫李成海,五十六岁。
据他自己说,两年前他买了这栋别墅,本以为捡了个大便宜,没想到是请回来个祖宗!
这房子闹鬼,一个女鬼缠上他了!
更可怕的是,这女鬼还不限活动范围,他不回这别墅,女鬼也能跟到别的地方去!
搞得他整夜做噩梦,他老婆还说他有次梦游,半夜在床边一边跳诡异的舞一边念叨着什么,把他老婆差点吓出心脏病。
他也前前后后请了好几个“大师”,钱花了不少,屁用没有。
直到听王易吹嘘过程炎师徒的本事,才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把他们请来。
沈嘉木一边啃着鲍鱼一边想:听起来也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鬼嘛,就是跟得紧了点,偶尔出来吓唬吓唬人嘛……
程炎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压低声音道:“我们早上来时也这么想,本以为直接收了便是。但一探查,发现这女鬼对李成海的怨念极深,是那种不杀他誓不罢休的滔天恨意。”
他看了一眼正在一旁和保镖说话的李成海,“若非他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护身玩意儿多少起了点作用,加上他本身阳气还算旺,恐怕早就没了……”
沈嘉木缩了缩脖子:“这么凶?”
程炎点点头:“我们本想直接将女鬼收服,却发现她执念太深,根基异常稳固,寻常收魂之法竟有些奈何不了她。此事,恐怕不像李成海说的‘只是买了凶宅’那么简单。”
沈嘉木好奇:“那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啊?”
程炎无奈:“问了,他一口咬定就是买房惹的祸,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瓜葛,只是让我们赶紧把鬼收了。”
沈嘉木看了李成海一眼,嘀咕了一句:“这么急?那给的钱估计不少……”
程炎像是随口一提:“李总付了十万定金,说等事情彻底解决,再付二十万尾款。”
三、三十万?!
沈嘉木的眼睛瞬间变成了“??”形,嘴里的鲍鱼更香了!
他仿佛看到无数钞票在向他招手!
这一单要是成了,他作为代理人抽个一成……不,哪怕半成!也比他工资高啊!
他瞬间觉得这别墅的阴风也没那么冷了,女鬼也没那么可怕了!
他激动地抓住程炎的袖子,压低声音,有些兴奋的说:“程炎!要我说,管他什么原因呢!咱们赶紧想个厉害的法子,甭管是超度还是打散,赶紧把这女鬼给‘处理’了!钱到手才是硬道理啊!鬼嘛,死都死了,还能有什么隐情?肯定是这女鬼不讲武德,胡乱害人!”
程炎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好笑又有点无奈,轻轻抽回袖子,正色道:“嘉木,驱鬼容易,但若不弄清根源,化解怨念,即便强行将她送走,这股怨气也可能残留此地,甚至波及他人。修道之人,当以化解因果为先。更何况……”
他看了一眼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阵法已布好,一切,等那女鬼现身再说吧。说不定,今晚就能知道,她为何对李总有如此深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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