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木有些怀疑:“就算他家真有事,也不一定非得找我们啊?有钱人不是都喜欢找那些名气大的大师吗?”
他越想越觉得不靠谱,杜子腾又不认识程炎,就算知道程炎他们有点本事,以他的性格,能拉下脸来找仇人帮忙?
况且像他们这种有钱人,认识的大师恐怕不止一两个吧。
程炎却显得很有把握:“所以才给了他名片。他不是我们的潜在客户吗?他家条件不错,等他被那些小可爱吓得够呛,走投无路的时候,肯定会来找我们的,到时候要多少钱,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沈嘉木听着这话,虽然觉得有点趁火打劫的意思,但一想到杜子腾那副嘴脸,又觉得莫名解气。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家走。
路过市中心的一个商业广场时,巨大的电子屏幕正在播放本地新闻。
沈嘉木无意中瞥了一眼,脚步猛地顿住,他用力拉了拉程炎的袖子:“程、程炎!你看!”
新闻画面里,一个面容憔悴,穿着普通的中年男人正在接受采访。
他声泪俱下地忏悔:“……我当时就是一时糊涂,想去偷点值钱的东西……没想到被一个女的发现了,我们发生了争执,我失手推了她……她倒下就没气了……我害怕极了,就随便找了个地方把她埋了……”
“后来那里就建了别墅……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见她来找我……我心里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了,就准备在自首前去把尸体安葬了,没想到现在的房主李成海先生知道后,找人把尸体挖了出来,还请人超度,妥善安葬了,我很感谢他……我对不起死者,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新闻标题赫然写着:“多年前别墅区命案告破,凶手良心发现主动投案”。
沈嘉木和程炎看着屏幕里那个他们根本不认识的男人,听着他声情并茂的忏悔,脸色都沉了下来。
“李成海这个人渣!”沈嘉木气得拳头都握紧了,“他居然玩这一手!说什么去自首,结果找了个替死鬼!”
这男人不知道收了他多少钱,居然把罪名全扛下来了!
话里话外还把李成海塑造成了以德报怨的大善人?!
程炎也没想到李成海如此狡猾歹毒,表面答应他们,背地里玩狸猫换太子。
他忽然想起之前去超度厉红时,现场有警察和法医,他还以为是李成海准备处理完厉红尸体要自首了。
当时他还觉得李成海虽然罪大恶极,但最后总算有点良知,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精心策划的骗局!
怪不得那天他们去时,李成海让他们先在车上等,不让他们看尸体,也不让他们见警察。
两人带着一肚子火回到家,程瑞清也正对着电视吹胡子瞪眼,手里的遥控器都快捏碎了:“无量天尊!这李成海真不是个东西!竟然找人来顶罪!亏贫道当初还以为他迷途知返了!”
沈嘉木气急了:“我们去跟警察说明真相吧!”
程瑞清摇头,指着电视里那个还在抹眼泪的假凶手:“怎么说?你看那人,说得有鼻子有眼,杀人过程、埋尸地点都对得上,他自己认罪认罚,警察也定了案。我们空口白牙去说李成海才是真凶,谁信?搞不好还被反咬一口,说我们诬陷!到时候别说真相了,我们自己都得惹一身骚!”
沈嘉木只觉得一股闷气堵在胸口,难受极了。
他重重地坐进沙发里,不甘道:“难道就让他这么逍遥法外吗?他把人害死了,就因为有钱,就可以随便找个人顶罪,自己继续当他的富豪,一点事都没有?!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想起厉红,想起她被人害死,还把尸体镇压,不让她去投胎,就觉得胸口更堵了。
程瑞清掐指算了算,叹了口气:“贫道算着时间,他那个情人应该已经生了。他肯定是等到孩子平安落地,没了‘怨婴投胎’这个威胁,才敢搞这么一出。说不定从我们让他自首那天起,他就在谋划找替死鬼了!那时候他怕我们,更怕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所以假意答应。等孩子一出生,他立刻就开始运作这件事!”
程炎开口道:“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如果他当时听我们的去自首,或许还能争取宽大处理,他的子孙后代也不会有事,但他现在这样做,等于又害了一条人命,罪上加罪。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会付出应有的代价,而且这代价,可能会比他想象的更沉重。”
沈嘉木还是觉得不甘心,这种无力感让他烦躁:“那我们就这样干等着?看着他继续风光,住大别墅,抱儿子,享受人生?我们明明知道真相!”
程瑞清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沈啊,有时候,人心真的比鬼还可怕。鬼尚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执念消了也就走了。可人心里的贪念、恶毒和算计,就像无底洞,填不满的。我们能做的,已经做了。送走了厉红,让她得以往生,不再受困于仇恨和那方土地。至于李成海……”
他顿了顿,看向程炎,“我徒弟说得对,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有些债,不是不还,是连本带利,会一起算的。”
沈嘉木听着这些话,心里五味杂陈。
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的残酷。
有钱,真的可以掩盖罪行,可以找人顶罪,可以逍遥法外……甚至可以把自己包装成好人。
他看着窗外的夜景,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一片祥和。
可在这祥和之下,又隐藏着多少像李成海这样,用金钱和权势粉饰的罪恶?
那些光鲜亮丽的背后,是不是也藏着不为人知的肮脏?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沈嘉木喃喃自语。
程炎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看着窗外。
晚风从窗户缝隙吹进来,带着初秋的凉意。
“静观其变吧,或许,不需要我们动手,他自己就会走向毁灭。”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你看,这里若装满了脏东西,外表粉饰得再好看,也终有崩塌的一天。”
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三个人,一个愤懑难平,一个唏嘘感慨,一个静待天理。
电视里还在重复播放着“命案告破”“凶手伏法”的消息,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仿佛在嘲笑着他们的无力,也映照着这个黑白有时并不那么分明的世界。
即便他们心中有再多不平与愤懑,这事也就这样了。
没多久,顶罪的人便被判了刑,案子就此了结,渐渐地也就被公众遗忘了。
沈嘉木他们再也没有见过李成海,,顶多偶尔在本地财经新闻上瞥见他意气风发的胖脸一闪而过。
每次看到,沈嘉木都恨不得给电视来个穿屏一拳。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主打一个“饿不死,但也发不了财”的玄学生态。
程炎和程瑞清倒是开辟了新赛道,网络算命。可惜这赛道水太深,鱼龙混杂。
有天,一个网名叫“孤独的狼”的小伙找上门,说要算姻缘。
程炎问了他的八字,掐指一算,回复:“你最近桃花运在东南方向,但需防口舌。”
孤独的狼激动道:“大师!我暗恋我们公司东南角工位的女同事!但她今天刚骂我方案写得像屎!这算口舌吗?!”
程炎:“……算。”
“大师真准!我如果表白能成功吗?”
“……有点悬。”
“……”
“……”
程炎见对方半天没有新的消息发过来,便给他发了二维码,让他付钱。
收到的却是个红色感叹号。
沈嘉木知道后,气得牙痒痒。
怎么会有这种人?
跑来问卦的时候客客气气,算完了就耍赖?算卦的钱也赖?
他不死心,换了小号加他,说明原因对方没回,半个小时后他又刚发过去一个“?”过去。
对面直接弹来语音怒吼:“都怪你们这些搞封建迷信骗钱的!都是你们,我刚才表白被拒绝了,害公司同事看我笑话。骗子!再敢骚扰我,我报警告你们网络诈骗!我二叔可是网警!”
啪,小号也给他拉黑了。
还把他们的账号也给举报封禁了。
沈嘉木对着黑屏的手机,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出师未捷号先封”。
“这人怎么这样啊!自己的问题,怎么还怪上我们了。”程瑞清痛心疾首,“想当年贫道在山上,给人看相那都是主动送菜送粮的。”
账号没了,现在怎么办?
沈嘉木越想越不甘心。
网上算卦才没几天,总共就赚了不到二百五十块,号就没了。
虽然从李成海那儿拿到的钱还剩七十万,但也不能坐吃山空啊!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再看程炎师徒两。
程炎气定神闲地画着符,程瑞清津津有味地追剧,时不时还点评两句“这媳妇面相克夫”。
这两人好像完全不在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沈嘉木看着就操心,心想他俩怎么一点都不急?还这么悠闲?
之前程炎不是说杜子腾肯定会回来找他们吗?这都这么久过去了,人呢?
“喂!两位大师!”沈嘉木忍不住了,“咱们的业务是不是太凉了点儿?说好的杜子腾会哭着回来找我们呢?这都仨月了,他是不是被鬼直接带走了,连打电话的功夫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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