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叙言抱着刚包好的花束从店里出来时，傍晚的风卷着湿气扑在脸上。她抬头看了看天，云层压得很低，像是随时会泼下一场大雨。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苏清辞发来的消息：“在忙吗？我刚结束会议，在你店附近。”
她心里一跳，指尖飞快地回复：“刚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正准备关门呢。”
“等我十分钟。”
温叙言盯着那四个字笑了半天，转身回店里重新打开了暖灯。夏栀收拾好东西正要走，见状挤了挤眼睛：“老板，我懂的，这就不打扰了。”
“快去你的吧。”温叙言红着脸推她出门，转身却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又扯了扯裙摆——还是昨天那条浅蓝的裙子，她总觉得苏清辞好像挺喜欢看她穿这个颜色。
十分钟刚到，风铃就叮当作响。苏清辞走进来，脱下沾着潮气的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高领毛衣，衬得脖颈线条愈发利落。她手里提着个纸袋，扬了扬：“给你带的。”
是城南那家老字号的糖糕，还冒着热气。温叙言接过来时指尖被烫了一下，苏清辞伸手想帮她拿，两人的手指撞在一起，像有电流窜过，又飞快地弹开。
“谢谢。”温叙言把糖糕放在柜台上，心跳得像打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顺路。”苏清辞的目光扫过店内，落在角落里那盆新到的白色郁金香上，“你说的新品种，是这个？”
“嗯！”温叙言立刻拉着她走过去，眼里闪着光，“这叫‘月光’，花瓣是奶白色的，晚上看会泛着银光，你摸摸看，质感特别好。”
她抓起苏清辞的手，按在花瓣上。郁金香的花瓣又嫩又滑，苏清辞的指尖带着点凉意，两人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花瓣融在一起，温叙言能感觉到对方指腹的薄茧——大概是常年握笔留下的。
苏清辞的手顿了顿，没抽回去。她看着温叙言低头盯着花瓣的样子，睫毛长长的，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鼻尖因为刚才的跑动还泛着点红。空气里弥漫着花香和糖糕的甜，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是挺特别的。”苏清辞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温叙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抓着人家的手，猛地松开，脸颊像被糖糕烫过一样热：“我、我去给你倒杯水。”
她转身往吧台跑，差点撞到花架。苏清辞看着她慌乱的背影，嘴角悄悄弯了弯，伸手碰了碰那朵“月光”，花瓣上仿佛还残留着两人相触的温度。
刚倒好水，窗外就响起了雷声，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温叙言走到窗边看了看，皱起眉：“下这么大，你怎么回去啊？”
“司机在附近，雨小了再走。”苏清辞接过水杯，目光落在她被雨水打湿的窗台上，“你这里漏雨？”
“老房子了，边角有点渗水。”温叙言擦了擦窗台的水，“没事，等雨停了让师傅来修。”
苏清辞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温叙言擦到一半，忽然“呀”了一声——水流顺着墙缝渗进了旁边的花架，正好滴在那盆“月光”的土壤里。
“糟了！”她赶紧去搬花盆，苏清辞伸手过来帮忙，两人的肩膀撞在一起，温叙言没站稳，往后踉跄了一步。
苏清辞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腰，掌心贴上她连衣裙的布料，能感觉到底下温热的肌肤和纤细的曲线。温叙言的后背撞在苏清辞胸口，鼻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混合着雨水的湿气，让人莫名心慌。
“小心点。”苏清辞的声音就在耳边，热气拂过耳廓，温叙言的耳朵瞬间红透了。
“谢、谢谢。”她站直身体，往旁边退了半步，拉开距离，手却还在发烫——刚才苏清辞扶着她腰的地方，像有团小火苗在烧。
苏清辞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喉结动了动，移开目光去看那盆郁金香：“没事吧？”
“没事没事。”温叙言蹲下去检查花盆，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泥土，不敢抬头看她。
雨越下越大，店里的暖灯映着窗外的雨幕，有种朦胧的温柔。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只有雨声和墙上时钟的滴答声。温叙言偷偷抬眼看苏清辞，对方正望着窗外，侧脸的轮廓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不像平时那样带着疏离感。
“你……”
“上次……”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相视一笑。苏清辞的笑容浅淡，却像春风拂过湖面，温叙言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
“你先说。”苏清辞示意她。
“我就是想问问，”温叙言攥着裙摆，小声说，“你办公室的桔梗，还好吗？”
“很好。”苏清辞想起自己每天早上都会给花换水，林薇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惊讶，“按你笔记上写的做的。”
“那就好。”温叙言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苏清辞看着她的笑，忽然说：“上次在国外，每天看你发的朋友圈，觉得……挺有意思的。”
温叙言愣了一下：“真的吗？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无聊呢，净发些花花草草的。”
“不会。”苏清辞摇头，目光认真，“看你拍的花，还有你写的那些话，觉得很放松。”
尤其是有天深夜，她累得靠在会议室墙上，看到温叙言发了张自己在花田里追蝴蝶的照片，配文“今天也是快乐的小蜜蜂”，当时紧绷的神经忽然就松了。
温叙言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声音细若蚊吟：“那……我以后多发点？”
“好。”苏清辞应得干脆。
雨渐渐小了，变成淅淅沥沥的毛毛雨。苏清辞看了看时间：“我该走了。”
“嗯。”温叙言送她到门口，看着她穿上外套，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去拿了把伞——还是上次苏清辞送她的那把黑色雨伞，“这个还给你。”
苏清辞接过伞，却没打开，反而递给她：“你留着吧，店里下雨能用。”
“那你怎么办？”
“我车就在路口。”苏清辞看着她，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到脸颊的碎发，指尖轻轻擦过她的皮肤，像羽毛拂过，“明天我再来，看‘月光’开花。”
温叙言的脸彻底红了，点了点头，说不出话。
苏清辞笑了笑，转身走进雨里。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温叙言却还站在门口，手抚上自己的脸颊，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对方指尖的温度。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糖糕，又抬头看了看角落里的“月光”，忽然觉得这雨夜好像没那么冷了。空气里的花香混着甜意，像藏了个甜甜的秘密，让人心头发暖。
也许，等“月光”开花的时候，会有更甜的事发生呢？温叙言抱着糖糕，笑眯眯地关上门，心里像揣了颗融化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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