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叙言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那张银行卡，指节都泛了白。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比早上更大，敲得玻璃嗡嗡作响，像敲在她心上。
苏清辞派来的律师说，那笔钱是仓库的赔偿款，还说苏总已经把下午要签约的城南项目暂时搁置了。温叙言当时没反应过来，等律师走了，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那个城南项目，她前几天在财经新闻上看到过，是苏氏今年最重要的战略布局，光是前期投入就够她开几十家花店了。
为了她这点损失，苏清辞竟然把那么大的项目搁置了？
温叙言越想越不对劲，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慌。她抓起手机，手指抖着按出苏清辞的号码，听筒里却只传来冰冷的“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打了三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什么紧急会议这么重要……”她咬着唇，把手机扔在沙发上，猛地站起身。额头还有点烫，喉咙也依旧发紧，但她顾不上了。她冲到药箱前，摸出一粒退烧药干咽下去，又去衣柜里翻出件厚外套穿上，抓起伞就往外跑。
雨太大了，伞根本挡不住，没走几步，裤脚就全湿透了，冷风顺着裤管往上钻，冻得她打了个寒颤。可她像是感觉不到冷，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苏清辞，问清楚。
出租车在苏氏大厦门口停下，温叙言付了钱，抱着伞冲进旋转门。大厅里暖烘烘的，和外面的湿冷像两个世界，她的头发和衣服都在滴水，引得前台小姐惊讶地看过来。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前台站起身，礼貌却带着疏离。
“我找苏清辞。”温叙言喘着气，脸颊因为赶路和发烧泛着不正常的红。
“请问您有预约吗？苏总正在开紧急会议，暂时不方便见客。”前台重复了一遍，目光落在她湿漉漉的外套上，眼神里多了点打量。
“我没有预约，但我有很重要的事找她，你能不能帮我通报一声？”温叙言急得直跺脚，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抱歉，苏总开会时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前台的语气坚定起来，“您要是有急事，可以先留下联系方式，等会议结束后，我会帮您转达。”
“不行！我现在就要见她！”温叙言知道，等会议结束，说不定那个项目就真的黄了。她绕过前台想往里闯，却被保安拦住了。
“小姐，请您配合。”保安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温叙言急得快哭了，用力想推开保安：“让我进去！我真的有急事！苏清辞她为了我的事……”
话没说完，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却清晰得很：“让她进来。”
温叙言猛地回头，就看见苏清辞站在不远处的电梯口。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只是眼底带着明显的疲惫，衬衫领口还沾着点褶皱，显然是刚从会议室出来。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大概没人见过苏总会对谁用这种语气说话。
苏清辞走过来，目光落在温叙言湿透的衣服和发红的眼睛上，眉头瞬间皱紧：“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可温叙言却像是被点燃的炮仗，积攒了一路的着急和委屈突然就炸了：“我再不来，你是不是就要把城南的项目退了？！”
她的声音很大，大厅里的人都看了过来。苏清辞的脚步顿了顿，没说话。
温叙言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心里更慌了，眼泪差点掉下来：“你傻不傻呀！那个项目对你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就为了我那点花材，你值得吗？”
她越说越激动，胸口起伏着，因为发烧，说话都带着喘：“我那点损失我自己能扛，大不了我再辛苦点，多开几家分店，总能赚回来！你犯得着为了我……”
“你这是在担心我？”
苏清辞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炸得温叙言瞬间卡壳。
她愣了愣，看着苏清辞的眼睛。他就站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眼底没有了平时的疏离，反而带着点她看不懂的光，像是藏着笑意，又像是藏着别的什么。
“谁、谁担心你了！”温叙言猛地别过脸，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我就是觉得……觉得你不值当！那么大的项目，说搁置就搁置，你是不是疯了？”
她嘴上硬着，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刚才冲进来的时候，她脑子里想的全是“苏清辞会不会有损失”“这个项目黄了对她影响多大”，原来……那就是担心吗？
苏清辞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和故作强硬的侧脸，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变软了。
“会议暂停了，不是退了。”他说，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又有点不易察觉的温柔，“我让法务部重新评估风险，明天再谈。”
温叙言猛地回头看他：“真的？”
“嗯。”苏清辞点头，目光落在她还在滴水的发梢上，“先跟我上来，换身干净衣服，你想感冒加重？”
他转身往电梯走，没再看她，却像是笃定她会跟上来。
温叙言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乱糟糟的。刚才的怒气和着急还没散，又掺进了点别的东西，暖暖的，痒痒的。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又看了看手里还在滴水的伞，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目光。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电梯运行的轻微声响。温叙言低着头，能感觉到苏清辞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那个……”她想找点话说，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下次别这么冒失了。”苏清辞先开了口，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发烧就该好好在家待着，跑这么远来骂我？”
“我才不是来骂你……”温叙言嘟囔着，声音越来越小。
电梯门打开，苏清辞率先走出去，示意她跟上：“我办公室有备用的衣服，先换上。”
温叙言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场雨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至少，它让她有勇气跑过来，听到了那句“你这是在担心我”。
虽然她嘴硬说没有，但心里那点悄悄冒出来的甜，却骗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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