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桉走得急,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好在所有的日用品寝室基本上都有,不至于太过狼狈,连件衣服都没得穿。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除了上次她眼睛失明,余诗诗帮她带过去的那个行李箱里装了一些礼服外,就只剩下宋清风送她的那个八音盒还落在他那里了。
衣服可以不要,但八音盒她得拿回来。
岑桉行动很迅速,有了想法就立即行动,也不管周末才和他吵了一架,周一晚上刚下班,就径直往中景濠庭去,顺便把这里的钥匙还了。
打开门,屋内静悄悄一片,陆淮洲不在家。
正合她意,她刚好也不想碰到他。
“喵~”一声软糯的猫叫自身侧传来,栗子晃着尾巴凑过来,亲昵地蹭着她的裤腿。
岑桉弯唇摸了摸它的脑袋,没敢多耽搁,抓紧时间收拾好东西,她扫视了一圈,确认没有遗漏的东西后,推着行李箱往门口走去。
门刚打开,身后又传来一声“喵”。
她回头,撞进栗子湿漉漉的眼神里。
小家伙呆站在原地,那模样像极了在问:你不要我了吗?
岑桉心口骤然一软,忍住了上前抱它的冲动。
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属于她,再想带也带不走。
她关上门,离开了这里。
等陆淮洲回中景濠庭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
刚结束一场应酬,他特地挑了个周末的时间回来。
推开门,屋内黑漆漆一片。
他皱了皱眉,恍惚间还以为是自己喝多了走错了地方。
伸手按亮玄关的灯,暖黄的光线漫进客厅,陈设还是熟悉的模样,可不知为何,就是觉得空落落的,少了点什么。
以往每个周末,岑桉总会抱着栗子坐在沙发上等他,若是等得太晚,就直接蜷在沙发上睡着,栗子安安静静地卧在她腿边,一人一猫,乖巧温顺地等他回来。
可现在,别说人影了,连猫影子都没见着,也不知道缩到哪个角落去了。
“栗子。”他对着空气喊了一声。
毫无反应。
“栗子。”
依旧没反应。
陆淮洲眉宇染上几分不耐,心底莫名升腾起了一股烦躁。走进主卧,想去浴室冲个澡,目光扫过房间某个角落时,发现似乎少了点什么东西。
好像少了个行李箱。
他拧着眉打开衣柜,里面只剩他自己的衣服了。
陆淮洲又迈步走出卧室。
“喵~”栗子忽然从沙发底下钻出来,跳上茶几,小爪子轻轻点了点桌面上的东西。
他顺着它的动作看去,一串钥匙静静躺在那里。
心里那股烦躁更甚,他坐在沙发上,指尖捏着那把钥匙,盯着看了许久。
这什么意思?又冷战?
许是醉意上头,太阳穴疼的厉害。
他把钥匙扔回桌上,手肘撑着沙发扶手,指尖轻轻揉着太阳穴,从兜里拿出手机,鬼使神差的给岑桉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没人接。
陆淮洲的眉拧得更紧,眼底渐渐浮出不耐。就在电话快要自动挂断的瞬间,那头终于传来了接通的声音。
“喂。”听筒里传来她温柔的嗓音。
他莫名的,那股烦躁降下去一点,靠在沙发上,语调带着酒后的懒散:“家里进贼了。”
电话那头顿了顿,随即传来她平静的声音:“你丢东西了?”
“丢了。”
“能说说,丢了什么吗?”
陆淮洲沉默片刻,才慢悠悠开口:“几件衣服,一个密码箱。”
“不是贼,是我。”她的声音轻柔平稳,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我把我的东西拿走了。”
陆淮洲舌尖抵了抵后槽牙,语气沉了几分:“岑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们结束吧。”
“你问过我意见了吗?”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随后传来她淡淡的一句:“我还有事,先挂了。”
“你……”
“嘟嘟嘟——”忙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陆淮洲接下来想说的话。
她好像一句话都不想和他多说。
男人盯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一股怒火直冲头顶,抬手就把手机扔到了一旁。
指尖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可那股闷火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喵…”栗子轻轻跳上他的腿,小脑袋蹭着他的掌心,像是在安抚。
陆淮洲低头看着它,伸手蹭了蹭它的脸,拖着点调子问:“你妈不要你了,我给你换个妈怎么样?”
“喵~”栗子轻轻叫了一声,小脑袋摇了摇,像是在说“不要”。
“不要?”陆淮洲眉梢轻挑,“那你给她打电话,让她回来。”
“喵……”栗子委屈地蹭了蹭他的掌心,再没出声。
陆淮洲看着怀里黏人的小猫,忽然失笑,自己竟荒唐到和一只猫对话,真是醉昏头了。
-
岑桉并没有因为落选而消极,胜败乃兵家常事,她不至于心态那么差。
那天跟陆淮洲吵起来,也是她意外的事情,这几天她反复复盘了很久,想一遍气一遍。
他讲话太气人了,字字戳她心窝。
她决定,放下这段感情。
岑桉转身就报名参加了全国临床技能竞赛,一边准备校园选拔,一边在医院实习。
这周,轮转新科室,她被分到了消化科,碰巧卢明宇也在。
以往午饭都是她和纪明月搭伴,卢明宇热络地凑了过来。纪明月本就外向,没两次便和他聊得熟稔,三人的饭桌上倒也不冷场。
排队打饭时,卢明宇跟在她们身后,纪明月忽然侧过身,凑到岑桉耳边压低声音:“桉桉,卢明宇是不是就是之前你藏着掖着的那个神秘男友啊?”
“我单身,哪来的男朋友?”岑桉几乎脱口而出,说完后她只觉得心里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般畅快。终于不用再遮遮掩掩,也不用对着追问含糊其辞了。
“啊哈?”纪明月愣了一下,随即又追问,“那上次我约你逛街,你说有事,是陪谁去了?”
“不重要。”她轻描淡写的揭过,下定决心要让这个人消失在她的世界。
“好吧。”纪明月没再纠结,话锋一转,“不过,我真觉得卢明宇人不错,他好像也挺喜欢你的,是不是在追你啊?”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你对他是,他对你不是啊,那眼神,骗不了人。反正你也单身,不然试试?”
纪明月还在撺掇,被岑桉皮笑肉不笑的打断:“你先琢磨琢磨你的宋老师吧,今天宋老师回你消息了吗?”
纪明月抿唇一笑,有几分得意:“当然,回了!”
“是吗?”岑桉挑眉,有新进展了?
“因为我跟他说,有一个男人在追他亲爱的妹妹,他貌似挺感兴趣的,让我看紧你,别被男人骗了。”纪明月说着,还冲她眨了眨眼。
岑桉又气又笑:“合着我这是成了你俩拉近距离的僚机了?”
“嘿嘿,牺牲一下嘛!”纪明月吐了吐舌,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岑桉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为了哥哥的幸福,牺牲一下也是好的。
大概是因为宋清风回了消息,纪明月一整天都兴致高涨,下班的时候硬是拽着岑桉要去酒吧“庆祝”。
“快,回去换上你最性感的小裙子,姐妹带你去放松放松。”
岑桉被纪明月赶回去换衣服,翻箱倒柜时,余诗诗凑了过来,一听说她要去酒吧,立马把一件还没拆标签的黑色包臀裙拿了出来。
她献宝似的对着岑桉比了比:“不错,很适合你,相信我,穿上这个,今晚一定会有艳遇的!”
“这……”岑桉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裙子。
“别这那了,快去吧!”余诗诗将她推去洗手间。
岑桉没再推辞,裹了件外套和纪明月一块打车去了酒吧。
她想起上次在酒吧出的事,心里还存着阴影,被她拉到门口时,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这酒吧老板是谁啊?”
“我哪知道,反正开挺久了,放心吧!走啦走啦!”纪明月说着,不由分说就把她往里面带。
酒吧里的音乐震的人心口发颤,彩色射灯扫过舞池,晃得人眼晕。
纪明月在人群里跟着节拍蹦得尽兴,回头看见岑桉坐在吧台边。
大概是室内太热了,她身上那件棕色外套不知何时被脱下来放在了一旁,黑色包臀裙勾勒出流畅的腰线,后背的小片镂空处系着一个蝴蝶结,在迷离灯光下平添几分俏皮的性。
纪明月嘴巴不自觉变成了一个O字型。
平常穿着白大褂和常服就觉得岑桉个子高挑,身材比例肯定很棒,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她是个女的都要爱上了。
这时,一个端着酒杯的帅哥走过去,似乎想和岑桉搭讪,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对方讪讪离开了。
见岑桉脸上没什么笑意,纪明月从舞池穿了过去:“桉桉,刚才那帅哥是不是跟你搭讪呢?”
“帅哥?”岑桉先是疑惑,然后反问,“刚才那个男的?”
“对啊,不帅吗?”纪明月一屁股坐在旁边的高脚凳上,“虽然比宋老师差了点,但也还行了。”
“那男的离帅字有点远吧。”
“哇,你眼光真高,”纪明月又犯起了花痴,“不愧是从小看着宋老师长大的女人,眼光就是高。”
岑桉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真是,三句离不开宋老师。
“那你怎么拒绝人家的?”纪明月好奇追问。
“我跟他说……”岑桉故意卖了个关子,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凑近。
纪明月立马乖顺地凑了过去,就听见岑桉说:“我跟他说,我是拉拉。”
她立马瞪大眼睛,竖起大拇指:“你可真牛。”
岑桉耸了耸肩。
纪明月拉着她的手腕:“别坐在这了,跟我们一起去跳舞。”
“我不会,你去跳吧,我坐着陪你。”
“你怎么回事!看起来没精打采的?心情不爽啊?”
岑桉盯着杯里琥珀色的长岛冰茶,语气淡淡:“没有。”
“骗人!肯定有事儿。”纪明月凑近了八卦,“不会是因为男人吧?”
岑桉没说话,只是端起杯子抿了口酒,酒精的微涩滑过喉咙,她看了眼酒杯,还挺好喝。
“还真是啊?”纪明月拍了下吧台,一副“我懂”的样子,嗓门也大了些,“害,男人算什么!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别跟自己较劲!”
岑桉抬眼深深看了她一眼,这句话现在听着怎么这么刺耳?
这叫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别坐着了!走,跟我蹦会儿,保准你心情好!”纪明月说着,不由分说拉起岑桉往舞池里拖。
岑桉刚喝了口酒,脸颊泛着薄红,她被纪明月拉着一块毫无章法的摇头晃脑,渐渐地也跟着音乐节拍放松下来。
舞池另一侧,几个男人正靠着栏杆喝酒,温衍瞄了眼舞池,眼睛一亮,指着舞池中央,撞了撞身边人:“哎,我草,那不是桉姐吗?”
“哪个桉姐?”同伴眯眼瞅了瞅,没太看清。
“就是之前总跟在洲哥身边的那个啊!”温衍又指了指,看到穿着包臀裙在舞池里热舞的岑桉,一脸诧异,“我去,原来桉姐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呢,原来洲哥喜欢这种白切黑啊。”
“洲哥身边的女人多了去了,我哪记那么清。”同伴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去你的,肯定是她!我去打个招呼!”温衍推开同伴,晃悠着就往舞池中央挤,穿过扭动的人群,朝着岑桉的方向喊:
“桉姐!”
岑桉正跟着音乐晃着脑袋,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身子一僵,猛地回头。
是温衍。
她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嘀咕:“真是见鬼了,这都能碰上。”
刚好纪明月去洗手间了,岑桉没犹豫,转身就往吧台方向走。
温衍在这,保不齐陆淮洲也在这酒吧里。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见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哎,桉姐!你跑什么啊!”温衍眼尖,见她要走,赶紧加快脚步追上去,三两步就拉住了岑桉的手腕,语气带着点醉意的熟稔,“你躲我干什么呀?”
“你放开我。”岑桉皱着眉,用力甩开他的手,脚步没停。
“诶诶诶,跑什么。”温衍不依不饶地跟着,脚步发飘,大概是喝了不少酒,走得踉踉跄跄,没注意前方有人,“砰”地一下就撞在了一个穿黑色背心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手里的啤酒洒了大半,顺着衣襟往下淌,瞬间炸了毛,回头瞪着温衍,语气冲得很:“你他妈没长眼睛啊?”
温衍本就带着点酒劲,被人这么一吼,也来了脾气,梗着脖子回怼:“你才没长眼睛!走路不知道看路?”
“嘿,你小子还敢顶嘴?”黑背心男人攥住温衍的衣领,“道歉!不然今天别想走!”
“我凭什么道歉?是你挡路!”温衍也不服软,伸手去推对方的胳膊,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黑背心的同伴见了,也围了上来,三个人对着温衍拳打脚踢,温衍本就喝多了,很快就被按在地上,只能抱着头躲闪。
岑桉原本已经走到了酒吧门口,听见身后传来桌椅碰撞的声响和男人的怒骂声,脚步顿住。
她回头瞥了一眼,刚好看见温衍被按在地上挨打。
这么打下去,不得被打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