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影音室的“坦诚”之后,苏晚身上最后一点棱角似乎真的被磨平了。他不再流露出任何情绪,无论是恐惧、悲伤,还是愤怒。他像一件被精心调试过的精密仪器,精准地执行着沈砚清的每一个指令,甚至能预判他的需求。
他会在沈砚清结束工作前泡好温度恰好的茶,会在他微微蹙眉时适时地递上缓解疲劳的眼药水,会在他与楚然通话时,安静地坐在一旁看书,脸上没有任何异样,仿佛那只是最寻常的背景音。他不再试图阅读那些“超纲”的书籍,不再对窗外投去多余的一瞥,甚至连修复画作时,都严格遵循着沈砚清认可的、最“安全”的技法,不再有任何个人风格的流露。
他成了一个完美的、温顺的、没有灵魂的附属品。
沈砚清对此显然极为满意。他待苏晚愈发“宠爱”,这种宠爱体现在更昂贵的衣物,更精细的饮食,以及……更多的身体接触。他会长时间地拥着苏晚看书,指尖无意识地卷弄他的发丝;会在夜晚自然而然地将他揽入怀中入睡,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的触碰不再带有最初那种试探和侵略性,而是一种笃定的、对所有物的习惯性占有。
苏晚从不反抗,甚至会在沈砚清靠近时,下意识地调整出一个更易于被拥抱的姿势。他的身体是温顺的,柔软的,仿佛彻底接纳了这种禁锢。只有偶尔,在深夜沈砚清沉睡后,他会睁开眼,静静地望着黑暗中天花板上那些隐藏的镜头,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天,沈砚清带他出席一个极其私密的小型艺术沙龙,参与者不过十余人,皆是真正的顶级藏家和学界泰斗。这是苏晚被“圈养”以来,第一次出现在如此高规格、且相对放松的场合。
他穿着沈砚清为他挑选的定制西装,举止得体,沉默地跟在沈砚清身边。当有人与沈砚清寒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会微微颔首,露出一个浅淡而恰到好处的笑容,不多一分,不少一厘,完美得像一张面具。
他甚至主动为一位对东方颜料颇有研究的老先生,斟了一杯酒,动作优雅流畅,并在对方提起某个冷门技法时,用最简洁精准的语言补充了一句,引得那位老先生连连点头,对沈砚清感叹:“沈先生,您这位小朋友,不止品貌,连学识都如此出众,真是难得。”
沈砚清揽着苏晚腰侧的手微微收紧,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占有和愉悦。“您过奖了,他还需要多学习。”
整个晚上,苏晚的表现无懈可击。他像一个被沈砚清亲手打磨出来的、最耀眼的装饰,无声地彰显着主人的品味与掌控力。没有人能看出,这具完美皮囊之下,是怎样一片死寂的荒芜。
回程的车上,沈砚清的心情明显很好。他破天荒地没有处理公务,而是握着苏晚的手,指尖在他光滑的手背上轻轻摩挲。
“今晚表现得很好。”他低声说,语气带着赞许,“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
苏晚侧头看着他,车窗外的流光在他眼中明明灭灭,却映不出任何情绪。他微微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温顺的、依赖的笑容。
“是您教得好。”
他的声音轻柔,带着全然的信赖,仿佛沈砚清就是他世界的全部意义。
沈砚清凝视着他这张完美无瑕的脸,看着他眼中那片驯服的平静,一种巨大的、餍足的掌控感油然而生。他确信,他已经彻底地、从身到心地,拥有了这个他精心挑选的藏品。
他低头,在苏晚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乖。”
他没有看到,在他移开目光,望向窗外时,苏晚脸上那抹温顺的笑容,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近乎非人的平静。
完美的假象之下,某些东西正在无声地凝固,或者……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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