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最后，明知微当然没有打过祝九殷。
他要是打得过祝九殷，现在就不在这里了。
明知微手里的刀被祝九殷夺走，整个人被祝九殷压在地上，四肢都被压死到没办法动弹，而罪魁祸首就单膝跪在他上头，一只脚踩在他腰侧，一只腿曲着，膝盖压在他旁侧。
明知微的双手被绑着，刀插在地面上，也成杆子，是束缚他的助力。
而他的双.腿则是被祝九殷按麻，到现在还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一般难受。动一下更是跟上酷刑一样，不是疼那么简单，而是会让他意识都空白刹那。
祝九殷一手抓着刀，另一只手拨弄了一下明知微被汗微微打湿的额发，就好像在摆弄自己的娃娃一样：“教了那么多次还不长记性。”
他语气有点淡，和之前的调笑完全不一样，明知微知道祝九殷是真的在教他：“不管对手是谁，在没有绝对压倒性的力量时，做不到冷静你就只会输。”
对上变种的时候也是，祝九殷都看在眼里。
明知微的情绪太过丰满，太容易有波动。
明知微咬着牙，没有办法反驳祝九殷。
这确实是他的问题…他容易着急，也容易激动。
甚至明知微没有办法跟祝九殷说是因为他先对他这样那样…知道基因药剂的事后，明知微就意识到，他的敌人不会只是那些怪物那么简单。而他从今以后要面对的对手，不会只是和他打打架那么轻易。
只是他和祝九殷之间的这些纠缠着，让明知微对祝九殷的态度终究不太一样。
他睖着祝九殷，出口就是：“你以为谁都像你？”
就像祝九殷迈不过去易朔和明君智给他带来的那些一样，明知微也无法和从他还没出生起自己就是祝九殷的猎物这件事和解：“冷心冷情的杀手，谁都可以是你的玩具和猎物。”
其实祝九殷有一句话说得对。
明知微是真的把钟曜云当做亲哥哥，小小的孩子一颗心就那么点大，全给了他，这何止是真心相待…可就是这样，突然有一天，他发现钟曜云出现在他的世界里根本不是巧合。
他是他的猎物。
他对他那么好，只是为了接近他父母。他对他那么好…只是他杀人取乐的众多方式的一种，想在动手的时候看他的不可置信和崩溃。
听到明知微这么说，祝九殷反而笑了：“果然是小孩子。”
他点点明知微的鼻尖，看那双眼里蕴藏的愤怒，意味不明：“怎么？宝贝，我就让你那么难忘？又要哭鼻子了？”
明知微冷着脸，现在就是无比后悔因为变种的事在祝九殷面前没忍住哭了，要是能重来一次，他就算是憋死了也不在他面前崩溃！
明知微恨自己情绪丰满、容易上头，又没有办法挽回已经发生的事，只能送了他一个字：“滚。”
祝九殷笑起来，再又捏了明知微一把后，才悠悠起身。
只是站起来的刹那，明知微的视线刚好从他身上挪开时，他的眉眼压下去，有一瞬的冷沉讥嘲，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明知微能够感觉到祝九殷心情不好，可那又怎样。
他更不爽呢。
.
之后又是几天训练，明知微一早爬起来准备继续今天的受虐，祝九殷就将一个背包丢给他：“换上，今天出去。”
明知微接住：“去污染区？”
“有行动。”
祝九殷言简意赅道：“城内出现了变种。”
明知微打开拉链的手一顿，有几分不可置信：“什么？”
祝九殷：“别大惊小怪，这也很常见。”
只是明知微从前不知道…普通民众都不知道这件事。
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异端发展会更快。
人类大多是愚昧又容易被引导的乌合之众。
明知微是真的不知道，城内出现变种竟然是件很常见的事。
他看着背包里的作战服，心难免有点发沉。
祝九殷出去，等明知微换好作战服套上自己的衣服出来后，递了把刀给他：“你这次只能用这个。”
这不是斩鬼，只是武器库里的一把融合了百分之八十的秘银所打造的刀，明知微抓住后，就能够感觉到沉甸甸的力量感。
他没有问为什么，要是问了真就是傻白甜了。
虽然祝九殷教他会在他身上发泄自己的私欲，但祝九殷教他确实用心。明知微哪怕每天都很想给祝九殷两巴掌，他也承认这一点。
明知微抓住刀，最多就是顶了祝九殷一句：“我就非得用刀，不能用剑啊什么的？”
祝九殷微勾起嘴角，看某只小兔子非得要反他两句：“不能。”
他慢悠悠道：“不是你自己说的么？我就是这样掌控欲极强，我让你学什么你就得学什么，让你用什么你就得用什么。”
明知微冲他微微一笑：“小心教会我以后用刀把你脑袋砍下来。”
祝九殷想到什么，低哂：“砍下来给你当坐垫么。”
明知微一听就知道他是嘲笑，所以冷冷道：“你知道就好。”
他们说话间出门，祝九殷带他上了护卫队的武装车。
明知微皱起眉，看了祝九殷一眼。
这支护卫队的队长明知微在训练的时候见过两面，叫陈文松，基因锁开到了二阶，觉醒的第六感是【空间穿梭】，但是因为等级不高，他只能穿所在空间的墙和地面。
简单来说就是在一间房里，他可以通过墙面穿梭到另一间房，但是不能跳跃一间房穿梭到第三间房里。
陈文松看见他们很开心：“祝队！”
因为这意味着这一行有祝九殷保驾护航，他们会安全很多。
祝九殷颔首，在外人面前的假皮又冒出来：“你们就当我不存在。”
他看向明知微，温声说：“你这次行动听陈队指挥。”
明知微看着笑着冲他伸手的陈文松，伸手和他握了一下：“陈队。”
陈文松松手的时候拍拍他的肩：“别紧张，坐。”
明知微坐在队尾，旁边的女生冲他点点头，大家都很友好。
小说里那种因为行动队多插了个人进来而不满的情形其实并不会在现实中发生，明知微又不是什么都不会，更是祝九殷亲手送进来，还有祝九殷陪同，大家反而乐见其成。因为这代表他们此行会多一份保障安全。
在场不少都是第一次出正式行动，是一支老带新的队伍，别说新兵了，其实陈文松也有几分紧张。
护卫队的死亡率哪怕不如先行者，可也是惨烈的。
每年在带新兵的时候，老人和新人也会折损不少。
因为变种、源巢生态是不可控的。
多一份战力就多一份安全，这点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能明白。
车子发动后，陈文松就道：“城防那边已经封锁了现场，此次行动目的地是六区科技园内的一个工厂。确认目标是变种Ⅰ类，疑似繁育型。这是现场传回来的图片和影像资料。”
陈文松打开仪器，全息投影就出现在车厢中央，所有人都清楚地看见一只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类蜘蛛模样的变种在镜头中快速爬过。
陈文松调出调整过的照片，虽然人身是模糊的，但可以看得出来属于怪物的那下半身是什么模样。
只是有蜘蛛的轮廓，但整体和蜘蛛有很大的差别，巨大的椭圆身体背覆甲壳，看着就厚重到难以攻破，腹部则是一股一股的肉瘤，里面就像是胀了腹水，随时都要爆炸的模样，非常夸张。
而其不只有八只腿，那腿密密麻麻的，一时间根本数不清有多少，成镰刀状扎在地板上，有点像蚰蜒，细长，但锋利到让人心惊。
陈文松说：“我们此次任务是拍到这只变种的正脸确认其身份，并在不出现伤亡、不会扩散污染的情况下尽量活捉。繁育型变种Ⅰ类有多罕见，你们也知道。”
几人齐声应是，明知微大大方方地举手：“陈队，繁育型是什么意思？”
陈文松有点意外他不知道，不过还是很耐心地解释：“繁育型的意思是它会孵化出可以散播让人变成变种的污染…而交/配的方式就是吃人，只要吃了人的血肉，繁育型变种就可以散播污染。”
明知微皱眉：“可是污染不是检测不到吗？”
怎么确定的？
陈文松点头：“确实检测不到，但繁育型产出的毒物又或者是怪物，只要感染了人，就有变成变种的几率。所以我们认定是繁育型变种可以产出这种污染…这也是为什么希望能尽量活捉。”
活捉了，就可以做实验。
要是哪天可以确定人类会变成变种的原因，又可以解开好多谜团。
明知微明白了。
他摸着未出鞘的刀，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心说人生果然就像是一场游戏。
地球ol，诚不欺我。
感觉到他的心声，祝九殷在对面抱胸垂眼扫他，却没说什么。
护卫队武装车全面通行，所有车都需要为其让道。
这条规矩早就刻入现在人的骨髓里，刚推行的时候也确实有脑残真不让路，于是特殊局面下的铁血手腕，让所有人都记住了教训，没有人敢不让。
所以他们不到十分钟就抵达了六区科技园。
明知微对这边很熟，他在这边工作过。
科技园这边很容易出现怪物，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知微以前推测是因为这边军民混用，加上有些东西是外面进来的设备，人类科技已经很强大，但在未知面前又很渺小，所以并不能完全隔绝源巢生态的污染，这就导致这边很容易出事。
明知微拎着刀下车，陈文松安排队形。他并没有特别照顾明知微，而是示意明知微和刚才与他坐在一起的女生一起：“秦新雨，你和钟微微一组从B口进入，随时保持通讯。”
——钟微微，是祝九殷给明知微按的假名。
因为基地里很少有人喊，所以明知微乍一听先顿了一下后，拳头梆硬，也扫了眼祝九殷。
今天也是想给祝九殷一巴掌的一天呢.jpg
两人没有交流，对视了一眼后，明知微把祝九殷眼里藏着的戏谑收尽，转头跟秦新雨前往B口。
城防这边已经把现场围好，留了几个入口也是方便护卫队进行包围搜索。
明知微佩戴好几乎可以完美藏进耳道里的微型耳机，大家确认连接正常后，便踏入了工厂内。
进去时，明知微扫了下，注意到这个厂是蜕生科技的工厂。
明知微心道他家是出现“问题”最多的地方。
蜕生科技是研究打击源巢生态的科技公司之一，他们也被允许提炼秘银研究武器，也正是因此，人人都知道，在蜕生工作是一件有危险的事。
至少万一实验泄露，变成源巢生态的一部分就是板上钉钉，更别说蜕生科技自己也有向外探索的队伍，哪怕会配合国家接受检查，官方自己都会有疏漏，更何况他们？
——是的，向外探索并不是先行者队伍独有的特权，如果有人申请，那么国家会批准。
因为灾难当前，只靠官方是远远不够的。
蜕生虽然会带来意外，可福祸相依，秘银融入热武器的技术就是他们研发出来的。
就是队内有人说了句：“蜕生不是有自己的觉醒者吗？怎么不让他们来处理？”
也不是抱怨，只是纯粹疑惑。对于蜕生来说，要是他们自己能够捕获这只变种，那他们实验室肯定会很高兴，地位也说不定会更进一步。
“他们刚好出去了。”
陈文松言简意赅：“别聊闲话，注意观察。”
开口的人应声，然后没了声音。
明知微拎着刀，秦新雨扛着枪，两人打着配合往里探索，谁也没有出声，怕错过异响。
只是在推开工厂门的那一刹那，没有想象到的画面出现在他们眼前，浓重的血腥味，和满地断肢残骸，还有一个男人惊恐的半个脑袋在血泊中……
秦新雨瞪大眼睛，整个人很明显地绷了一下。
明知微也停顿几秒，随后无声苦笑。
也不知道该不该感谢祝九殷，在污染区杀了那么多变种后，再看这场景，并不会被冲击到多少，只是觉得难受。
人果然会自我麻痹。
明知微按了一下耳朵：“陈队，我们发现受害者残肢，还有一地的血。”
陈文松立马就给了回应：“小心一点，如果它是会下崽的，那这就是它留给自己孩子的巢穴。”
明知微：“好。”
他们刚要继续往前走，明知微忽然觉得不对劲，而秦新雨更是直接一抬手挡了他一下。
她做手势示意有异响。
秦新雨是一阶B级，比明知微高一级，她的听力要优于明知微。
明知微看向她指的方向，抓着刀的手已经用大拇指缓缓将刀推出一点。
然后下一秒，他们就见那个转角处爬出来了一个脑袋，他浑身都是血，惊恐地瞪着眼，嘴里还喊着“救救我……”
秦新雨下意识地就压下枪往前走，明知微直接一把抓住她：“冷静。”
他眉眼镇定：“在车上的时候陈队没有说厂里还有幸存者。”
他们没有要救幸存者的任务。
秦新雨一愣。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他的话，那个爬出来的脑袋声音突然变得尖利：“救救我！”
秦新雨心里一紧，可随后那脑袋就这样用双手撑地猛地朝他们飞了过来！
只见其只有十分之一的人身，到胸口往下就全是类似蚰蜒一般庞大的节肢在胡乱晃着！
这怪物朝他们飞过来时，秦新雨就已经反应过来，抬起枪口开枪，可一枪只打在了那密密麻麻的虫足上，哪怕将其打断了好几根，怪物的速度也没有减缓半分。
明知微拔刀，利落地一斩，利光乍现间，直接将那怪物的脑袋斩落！
怪物成两截掉落在地，没了声息。
秦新雨按了按耳朵，刚要汇报：“陈队……”
她话还没说完，明知微就突然伸手在背后推了她一把，手腕翻转间身体与刀同动，回身又是一劈！
秦新雨回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张比头发丝还细的线编织而成的蛛网落在地上，化为黏液，滋滋冒泡。
这东西有腐蚀性！
明知微眉眼沉着，那双瑞凤眼微压着，折出利光，没有半分波动的表情，让他就如同他手里的这把五尺长的苗刀一般，锋锐、带着好像可以斩断一切的冷芒。
秦新雨目瞪口呆地听陈文松在通讯器里喊：“秦新雨！怎么了？！”
她喃喃：“钟微微好他妈帅。”
陈文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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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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