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怎么都睡不着。
沐聿清先是躺平,双手规规矩矩地叠在胸口,几分钟后他侧过身,羽绒被跟着滑动,啪地一声砸在地上,他长腿勾起,优雅地把被子重新拽回来,卷住自己,将脸颊埋进枕头里。
他觉得丽娜管家开的暖气有点热,小心地把脚从被角里抽出来,伸到外面去凉一凉,不过一会儿,又被冻得瑟缩回来,发出“嗯”地闷哼,白色的羽绒床被他折腾得像个猫窝。
认床是真的,有心事更是真的。
虽然他对裴斯宇说“有信心”,实际上一半出于“真心”,一半出于“安慰”。能否在半年的时间内,让他的成绩突飞猛进,考上录取率只有千分之一,堪比地狱难度的威尔斯军校,他其实只有百分之十的把握。
这把握还是基于那个小子能够像他弟弟一样乖巧懂事,足够努力。
说到他弟弟,沐聿清想到他弟弟那张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脸,心里更难过了,他的弟弟温柔、乖得过头了,讨债上门的事不和他说,在学校遇到霸凌的事也不告诉他,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没有钱。
因为没有钱,想要脱离贫民窟,获得权力和自由,他比任何人都活得更努力,努力得到给了他一颗精子,称作“父亲”,写作“人渣”之人的认可,现在又为了钱,他不得不在另一个人身上全力以赴。
想到这儿,他在羽绒被里打了个滚,滚得清醒后,打开了手边的灯,走到桌前,翻开书包,取出白纸和笔袋,咬着笔帽开始“哐哐哐”地写:
先写了个标题:《军事理论课程(知识点必备)》,可想到那家伙一脸“军事理论好无聊”的脸,他迅速划掉后又改成了《裴斯宇专属战术懒人包(第一版)》,在最前面还画了只半眯着眼装睡的哈士奇,被一鞭子抽醒后狗尾巴立起的图片。
以最简单的方式,帮他理解稍微复杂地专业词汇,在“层级防守”上画了三只排排站好,手拿盾牌的小狗,表情一脸严肃,在 “诱敌深入”上画了只小狗钓鱼……画完了还不忘补充句,如果战术实在太难理解,可以自行代入“虚张声势”的吉娃娃,“大智若愚”的边牧……
他“哗哗”画了四五页,开始打起了哈欠,又想起了他那惨不忍睹的成绩单,虽说和裴斯宇说的是:“剩下的,全凭天命。”
但是那家伙,能够做到全卷只蒙对一题,显然是“被天命放弃了。”,既然这样,只能使用“阴招了。”
他又画了只“狗头保命”图,打了个小括号,(不到万不得已,对答案举棋不定(划掉:怕他看不懂)不确定的时候,千万别试。)
①语义相近的选最长的!考官喜欢废话多的“对”选项!
②四选一如果不会选?多选C、D,少选A,越复杂的答案越容易对。
③实在不会写理论题,也不要空着,实在不行,就写“我爱帝国”,“我要成为帝国的骄傲”之类的话,禁止使用辱骂的话!(考官老师,会因为你态度积极,给你1-2分的辛苦分)
一连写了十多页,他的字迹已经开始歪歪扭扭,笔也握不稳了,沐聿清撑着脸颊,眼尾泛起了浅浅的粉色,眨巴了眼睛,连套上的外套都没脱,关了灯,迈开猫步,重新猫回了柔软的被窝。
“唔。”他鼻尖蹭着枕头,发出了轻哼,声音越来越低,只留白色的羽绒被在夜色里轻轻起伏,传来轻不可闻地呼吸声。
他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忽然额角有点发热,被窝也闷得厉害,有轻微的重量从他的身上传来,他皱起眉,用力地想要把被子蹬开,却踢到了一个柔热的东西。
被踢到的那人,在黑夜里吃痛地皱起了眉头,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他温柔地将身下那个睡得迷迷糊糊地人,轻轻抱起,可即便是睡着了,却完全不老实地又是蹬他,又是手臂乱晃,好几次都要打到他的脸。
“别碰我。”夜色里,他的声音完全不似平时那般冷冰冰,连拒绝的话说起来也仿佛是在邀请。
“还有一会儿,就好了。”
男人有些粗重呼吸打在他的颈侧,在轻微疼痛的拉扯中,沐聿清懵懵懂懂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还泛着残余的困意,水汽氤氲。眨了几下,目光撞上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明明几个小时前,还是副爱理不理人的冷拽模样,夜色里居然多了几分温柔,沐聿清微微抬手,想要确认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他先是拍了拍那张熟悉的脸,见那人不说话,又伸出手指,捏了捏他的脸颊肉。
却被一只手抓住了,有力的指节紧紧包住了他纤细的手指,力道却温柔得不像话,转而又强势地将他的手扣在床上,整个人欺身而下,沐聿清这才意识到他身上的外套已经被掀到一半,而压着他的那人身上的温度却烫得惊人,叫他呼吸有点困难。
“裴斯辰,你怎么了?”沐聿清半睁着眼,声音听起来有点糯糯的,“为什么要抢我的衣服?”
“我在对面房间等你来,但你没来。”
“然后我就来了。”他的呼吸很轻,沐聿清的印象里,他的声音很少这么轻过。
他们的距离也很近,近到只要谁稍微不小心,就能吻上对方。
“我看你穿着外套,一直在发出‘嗯嗯’的声音……我以为你不舒服。”
“所以想帮你把它脱了。”他又补充了句。
沐聿清被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来气,原本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就热,现在他愈发热了,“你现在这样压着我,我没法脱。”
“我帮你脱,还是你自己脱?”
“我自己脱。”裴斯辰从他的身上离开,眼神却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过半分,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很热,但是感觉到热的何止只有沐聿清,他的身体早已被他撩拨得浑身燥热。
而他也清楚地知道,能够缓解这份燥热的方法就在对面那人,薄薄的衣衫下,他想要掀开他的衣裳,让身体得到长久以来,未曾得到的疏解,特别是看到沐聿清毫无防备地,褪去外套,连带着将睡衣的一角掀开,露出腰上白色的软.肉时,他愈发燥热难耐。
但是理智还是压过了他的罪恶感,他伸手轻轻掐了下他的腰。
“干嘛?”沐聿清倒吸口气,以为他是在故意恶整他,也没有任何客气地朝他的腰侧猛地掐了下,裴斯辰却没有想到他会下这样的狠手,后背不稳地朝后仰了过去。
他低咒了声,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整个人重心瞬间失衡,顺势连带着将沐聿清也一并带了过去。
“唔!”轻轻地闷响中,羽绒床塌陷下去。
两人的唇瓣轻轻擦过,像羽毛轻轻拂过。
落在了裴斯辰心里最柔软的角落,他的唇,比他想象的还要柔软,是会让人沦陷的柔软,不似蜂蜜甜腻,也不是薄荷的清凉,而是像细腻的牛奶般在他的唇瓣上融化开,温温软软,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深入,再无数次的品尝。
和他幻想的不同,
比他幻想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美味无数倍。
他的眼睛落在他泛着水光的眼尾上,再慢慢移向那片轻轻擦过的唇瓣上,柔软、湿润,好想再来一次,因为太美妙了。
他觉得自己像个初尝禁果的少年,边贪恋,边迟疑,最后只将经年累月的情感,化成了简短又真挚地告白。
“沐沐,我……喜欢你。”他轻声说。
“嗯,我也喜欢你。”他天真地回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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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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