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闻到的，大概是我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沐聿清的心脏剧烈跳动，面上却强迫自己维持着该有的冷静与体面，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开了半步，试图拉开过于危险的距离。
“留香确实久了点。如果学长不讨厌这个味道的话……”
“薰衣草吗？”裴斯礼微微俯身，深深嗅了一口，笑着说。
“是的。”
“确实很香……但可惜。”他缓缓抬起头，深邃的眼眸似笑非笑地锁住沐聿清漂亮澄澈的双眼，摇摇头。
“我不喜欢薰衣草。”
“我喜欢，橙花味。”
橙花味？那是他信息素的味道。
学长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巧合？还是暗示？
沐聿清的大脑在疯狂报警，可他绝不能露怯，只好用平时犯错时对付裴斯辰的方法，也不知道这招对付学长管不管用。
他微微歪了歪脑袋，那双湛蓝如深海般的漂亮眸子里，极其自然地浮现出一层迷茫又天真的雾气，他眨巴了两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似的扑闪着，看起来无辜极了，就像只听不懂人类语言、只会卖萌的波斯猫。
“那真是太巧了！我也更喜欢橙花味，所以两种味道的洗衣液会换着用。”他试图萌混过关，把这个致命的漏洞给堵上。
“既然学长喜欢，那我下次送你一瓶？”
空气安静地有点尴尬，沐聿清更加不安了，果然学长和裴斯辰不一样么？这招是不是对他完全不管用。
裴斯礼忽然间主动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抬手揉了揉眉心，“抱歉，学弟。最近学生会的事情太多，我可能是太累了，刚刚有些失礼。”
这又是哪一出？
“本来这种琐事不该跟你说的。”裴斯礼叹了口气，靠在办公桌沿上，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学生会的书记前两天家里出了点事，突然请了假，现在的学生会……”
“就像是一台干涩、紧绷，缺了润滑油的机器。强行运转的话，可是会坏掉的。”
他顿了顿，目光诚恳地抬眼笑道：“所以，急需学弟来帮忙……疏通一下。不知道学长能不能来做学生会书记，为期一个月，直到书记回来。”
沐聿清心里警铃大作，他现在还不确定学长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但是学长是S级Alpha，如果在这样密闭的空间里朝夕相处上一个月，万一遇上到了他的发情期，或者遇上学长的易感期，他的秘密绝对会彻底暴露。
“抱歉，学长。但我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礼貌的回绝。
“理由？”
“下周就是期中学测了，学长也知道，如果成绩下滑，我会很麻烦。”沐聿清搬出了第一道挡箭牌，紧接着又搬出了第二道，“而且，我在给学长的弟弟补课。你也知道……他的基础比较差，我得对他负责，平时还要备课，实在没有时间。”
“复习并不是问题。”裴斯礼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过了今天，全校停课，进入自由复习周。学生会办公室拥有全校最安静的环境，最全的资料库，甚至有以此为圆心的‘绝对特权’。你在这里复习，效率会是图书馆的两倍以上。”
“至于裴斯宇。”他轻描淡写道，“结束学生会的业务之后，我可以开车送你，我们一起回家。”
“而且我的车技，你也看到了，对吧？”
条件很诱人，逻辑很严密。
但沐聿清依然不想松口。
“还是不用了，多谢学长好意。”沐聿清再次拒绝，“我已经答应好和舍友一起去图书馆复习了。我不想对他食言。”
苏慕白，又是别的男人。
为什么他的身边，总围绕着那么多讨人厌的豺狼。
“二十万。”裴斯礼开口道。
听见这话，沐聿清正准备转身拉门把手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回过头。
裴斯礼单手插在西装裤袋里，神情慵懒地笑道：“做我的书记，一个月，二十万，怎么样。”
“二十万？”沐聿清的眼神瞬间亮了，他现在确实太缺钱了，抑制剂要钱，他和弟弟的住宿费要钱，还剩下四百五的债务，上校还没有从军队回来，他不太好打扰他，再加上裴斯宇今天才考试，也不知道发挥的怎么样。
“而且，工作内容很简单，只是整理文件，不涉及体力劳动。”裴斯礼看着他动摇的眼神，就像是魔鬼在引诱天使签订绝对完美的契约，“当然，如果学弟还是不愿意，那就只好算了！我再找找别人吧！”
“但是，就算是别人，也绝对比不上学弟。”
在绝对的金钱攻势面前，所谓的“危险预感”，似乎都可以暂时往后排一排。
而且学长看起来确实很累，好像确实需要他。
“学弟可以先来学生会复习到考试结束，后面再处理相关的业务。”他又补充了句。
考试结束？也就意味着他能够和学生会长一起复习。
沐聿清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裴斯礼身后的办公桌时，瞬间被另一种更为强烈的渴望取代了，放着裴斯礼刚刚批阅完的文件，旁边摊开着一本厚厚的黑色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似乎全是手写的批注和思维导图。
那是……他的笔记本？
全校都知道，裴斯礼之所以能常年霸榜年纪第一，不仅仅是因为天赋，还因为他有着一套堪称恐怖的信息处理逻辑。他其实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学习的？
如果是作为学生会书记，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地接触到他的核心资料，观察他的学习习惯。
拿着他的钱，参考他的学习方法，完全把他甩在后面。
所谓的“身份秘密”，似乎在“二十万巨款”和“学习技巧”的双重诱惑面前，权重可以往后排排。
沐聿清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来，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重新恢复了该有的理智与冷静，“学长。”
他十分务实地伸出了那只白皙修长的手，语气公事公办，仿佛刚才那个脸红心跳的人根本不是他：“我有一个条件，这二十万，能不能现结一半。”
“没问题。” 他笑道。
——
学生会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好得惊人。大门一关，外界的喧嚣就被彻底切断，只剩下暖气运作时微弱的嗡鸣，以及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沐聿清坐在那张据说象征着“绝对权力”的宽大办公桌一侧，面前堆满了《战术指挥学》、《高维空间弹道计算》和《帝**史》……除了实训课程以外，指挥系一共要修七门课程。
他手中的笔转得飞快，解完一道题，准备翻页时，那道“视线”的再次袭来。他敏锐地抬起头，视线越过高高的书堆，精准地抓住了裴斯礼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会长并没有看书，那双深邃得凤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准确地说，正盯着他刚才解题时微微抿紧的嘴唇，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沐聿清微微眯起眼，心中的警惕雷达瞬间拉响。
他对面坐着的是谁？是裴斯礼，是全校公认的怪物天才，是精于算计的金融系首席。
他这么盯着自己，甚至连自己写每一个公式的停顿都不放过……难道，他是在观察我的思维逻辑？他是想通过微表情，破解我的解题习惯，从而把我的学习方法“偷”过去，据为己有？
好深的心机！不愧是常年霸榜第一的人，连这种细微末节都不放过。
“学长。”沐聿清索性放下了笔，双手交叠在桌面上，下巴微扬，“我的脸上，写着金融系的K线图吗？”
裴斯礼愣了下，随即低笑出声，“K线图没有。我只是在在想，原来我的书记在思考时，会发光。”
又是这种毫无营养的恭维。沐聿清并不吃这一套，他直接切入正题，试图反客为主：“既然学长这么闲，我倒是有个问题一直想问。”
“洗耳恭听。”
“凭学长的精神力和体能评级，无论是去机甲系还是指挥系，都绰绰有余，为什么偏偏选了金融？难道是因为……在充满了金钱博弈的地方，学长能享受到‘操控’的快感？”
裴斯礼嘴角的笑意加深了，“操控？这个词用得很精准。” 他缓缓合上手中的书，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战争的本质是资源的消耗。指挥官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负，但金融家……”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发出一声脆响，“能决定这仗，能不能打，打多久。”
原来是这样。
沐聿清点点头，这个观点，他赞同。
“那你呢？”裴斯礼话锋一转，那双极具侵略性的眼睛瞬间锁死了沐聿清，“身为一个Beta，在Alpha云集的指挥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又要付出比旁人多百倍的努力。”
“你为什么要选指挥系？” 裴斯礼的声音低了下来。
“因为指挥系是威尔斯军校最好的专业，学长你知道的，我无论做什么，都想要得第一。”沐聿清淡淡道，仿佛在讲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是这样吗？”裴斯礼眼底翻涌着浓稠的墨色，“是因为只有进了指挥系，才能离军部的核心更近吗？”
“还是说……是为了离某个人更近？”
沐聿清被他问得懵住了，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学长会这么问。
“你想当指挥官，你想拼了命地学这些枯燥的战术，是因为上校吗？”裴斯礼却撑起了下巴，眼神牢牢锁住他：
“被我说中了？”
“学弟，你这么努力，是不是因为……你喜欢我叔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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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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