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艾沛扬看了眼那扇摇摇欲坠的合金门,“这门撑不了一分钟!”
“那就先让它撑一分钟。”魏执然摆开姿势,看向艾沛扬道,“艾局,带他走。”
“你疯了?”艾沛扬瞪眼,“那玩意,你对付得过来吗?”
“我可以,我有办法……”魏执然眼神急切,咬牙开口:“我祖父叮嘱过我,我不信,现在…”
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心想,祖父说过自己命中有一劫,现在想来就是此时。
“真到那时候,别慌,就凭着心里的念头走……”
记忆里祖父的手按在他做错事后红肿的手掌,语气平稳,“不过,要想清楚,不要再像这次一样鲁莽了。要记得……明白吗?”
手掌开始幻痛,魏执然侧身对着合金门,“快走吧,我有办法。”
艾沛扬张开口,几度欲言又止。
门板后的撞击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猛烈,整面墙都在跟着震颤。
时间不等人,艾沛扬转头急忙拉起苏煜塬离开,抓赶着走。
苏煜塬握紧墨玉,想起刚才在审讯室里,魏执然毫不犹豫打开手铐的瞬间。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没有回应。
他无奈转身跟着艾沛扬往安全通道跑去。身后传来冷厉的喝声,苏煜塬回头望了一眼,只看见魏执然的背影逆着走廊的灯光。
墨玉在掌心滚烫,像在灼烧着什么。苏煜塬忽然觉得,现在这具身体惹上的麻烦,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
安全通道的应急灯不同寻常地在头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两人在灯光下奔跑,影子追在身后。
忽然艾沛扬在一个铁门前猛地停步,拽开沉重的门扉,一股混杂着泥土与飞尘的寒气扑面而来。
这是安全通道,警局的电压已经不稳了,电梯怕是容易出问题。艾沛扬带着苏煜塬跑到安全通道入口。
“从这里下到底,左转直走百步,能看到主供水管道,那是整栋楼里最深的接地金属线。”
他语速快得像在发射子弹,从腰间解下自己的识别卡,作为局长,他有打开所有门禁通道的权限。
艾沛扬把识别卡塞进苏煜塬手里,“把它放在把手下面,这能打开水房。”
“你不跟我走?”“魏执然还在审讯室。”艾沛扬扯了扯领口的通讯器,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电流杂音。
在刚才的时间里,警局已经完成了支援的集合,值得庆幸的是有一位老太太自称专业人士,过来帮忙。这给复杂的情势里带来了希望。
“支援队带着专业人士已经到一楼了,我得去接应他们。我让他们为你多争取些时间。”艾沛扬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话音刚落,身后走廊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地板在震荡,灯光闪烁得越发厉害了。
艾沛扬的眼神一凛,转身就往回跑,宽厚的背影在应急灯下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快走!”
苏煜塬咬了咬牙,转身钻进那扇铁门。
地下三层比想象中更阴冷,空气十分潮湿,墙壁上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血掺和着水。
他按照艾沛扬的指示左转,鞋子踩在积水的地面上发出啪嗒声,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
“滴答,滴答……”背后的水声越来越响,墙壁上的血色不经意间蔓延到脚下,一种冰冷的重量在苏煜塬的背后如有实质。
他只能跑啊跑,一直跑下去。
当苏煜塬气喘吁吁地用卡打开水房的门,足有成年人腰粗的铁铸供水管道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迅速咬破手指,身体颤抖得在管道上快速勾勒,“玄幽启,煞锁怨根……”他低声念诵着简化的引怨咒,将墨玉按在咒文的收尾处。
现在整个警局都是邪祟的道场,必须趁它还没有发现做完这些事。
玉面与冰冷的钢铁相触的瞬间,苏煜塬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盘踞在审讯室的浓稠怨气,正顺着墨玉搭建的临时通道,被源源不断地导入地底深处。
“该死的!你是什么东西?!敢摘你爷爷的桃子?!”头顶传来邪道咬牙切齿的怒骂,天花板剧烈的震动,管道开始嗡嗡作响。
苏煜塬额角渗出冷汗,这具身体的灵力还是太弱,全靠墨玉本身的灵力在支撑。“给我回去!”他喝道,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墨玉上。
轰隆一声巨响,玉佩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是你……”他能听见那邪道凄厉的尖啸从上方传来。
苏煜塬靠在冰冷的管壁上喘着气,看着墨玉的光芒熄灭。他心里暗想,看来这具身体的根骨确实不错,血液有了大的效果。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是艾沛扬带着人来了。
邪祟已经被引回了地府,事情告一段落。
苏芋圆有不错的根骨,真得如此巧合得没有被正道先辈先收入为徒吗。苏煜塬心想,想自己师父天天算卦也没有给自己多收一个师弟。这场乌龙带来的麻烦,恐怕才刚刚开始。
走廊应急灯的光线恢复常亮。魏执然快步走越过众人走在前面。
苏煜塬靠着墙壁缓气,视线不经意扫过魏执然脖颈的红印,喉结动了动,才哑着嗓子开口:“那邪道被暂时封回了地下深处,短时间内再难凝聚成形……”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咬出的红痕,像是在斟酌措辞:“那黄皮书,我见过。那东西看着不起眼,里头记了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几幅废符图,几段不成形的阵法猜想,估计是被它当成什么了不得的秘籍了。”
魏执然抬眸看他,眉峰微蹙。这说辞太过具体。
苏煜塬避开他的目光,“我破过类似的阵,知道这种邪道的路数。”望着远处,扯了扯嘴角“它在那本书里学了半吊子阵法,东拼西凑搞出个不伦不类的夺舍术。刚才在审讯室,它不是冲你来的。”他刻意停顿,才补充道:“是冲着我来的。”冲着这身子的原主。
这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邪道的动机,又巧妙地将目标引向‘苏芋圆’这个身份。魏执然握着墨玉的手猛地收紧——刚才黑雾里的红光和灼人的怨气确实始终锁定着一个方向。
“它一直盯着你,昨晚你的表现是被它控制了吗?是夺舍失败,你被放弃了或是还没有开始?”“那么它刚刚的行动是……”魏执然执着追问,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不停顿得输出。
“是因为你摆脱了它的控制?”魏执然追问,“你有没有它对你进行过夺舍行为的记忆。你又是怎么摆脱控制的?”“谁知道呢。或许是它学艺不精,等会就没用了,或许……只是碰巧失败了。”苏煜塬抬眼信口胡说道,“毕竟邪祟做事,哪有什么道理可讲。”说着将玉佩随手抛向魏执然。
说话期间,艾沛扬终于带着队员和一名白发术士赶来。苏煜塬立刻收敛起所有异常,重新靠回墙壁,摆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魏队,上面的怨气已经稳住了。”小A话音刚落,那名白发术士已上前一步,目光在苏煜塬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向魏执然手中的墨玉,拱手向艾局长道:“此玉灵韵相通,刚才怕是它镇住邪祟本源。”
苏煜塬顺着她的话头接道:“全靠魏警官的玉佩厉害,我就是个倒霉鬼,莫名其妙被卷进来。”他刻意加重‘莫名其妙’几个字,试图坐实自己的无辜。确实也有够莫名其妙的,自己莫名其妙的附身,邪祟莫名其妙的还在。
魏执然却没接话,只是盯着苏煜塬:“你是谁?”这个问题猝不及防,苏煜塬心头一跳,面上却依旧平静:“不是吧,警官,刚才还在患难与共呢,现在就要过河拆桥。”他试图用玩笑蒙混过关,魏执然却没笑,只是将墨玉重新塞回衣领,声音低沉:“艾局,把他转移到特殊看守室。”
“你叫什么名字?”魏执然回想起苏煜塬急切的发问。
他当时没有回应,但不代表没有听见。其实在苏芋圆被抓进去的当晚,魏执然就已经告诉过他自己的名字,这是职业的固定规定。
他的猜测很疯狂。他没有开口,因为不确定,他想,或许吧。他在灯光下垂着眼。
“特殊看守室?”艾沛扬一愣,旁边的白发术士倒是焦急得很。
魏执然没直接回答,只是看向苏煜塬:“不管你是谁,在找到那本黄皮书之前,你得待在我们能看到的地方。”这话意有所指,苏煜塬心里一凛,看来这位小警长果然不好糊弄,有趣。
他索性顺水推舟,摊开手道:“行啊,只要别再把我铐起来,去哪都行。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找那本子的时候小心点,怨气浸了几十年,普通人碰了怕是要遭殃。”
白发术士闻言点头:“这位小兄弟说得是,老婆子会亲自带人搜查。”
苏煜塬被队员‘护送’着离开时,经过魏执然身边,他想说些什么提醒,最终脚步顿了顿,离开了。
魏执然看着他消失在走廊拐角的背影。刚才苏煜塬提到“破过类似的阵”时,语气里的熟稔绝非装出来的,他应对邪祟的冷静,甚至对那本黄皮书的了解……处处透着违和。
“他到底是谁?”艾沛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魏执然收回目光,望着供水管道上的血色符纹道:“不知道。但他知道的,肯定比我们看到的多。”
“啊呀……”那位白发术士高声道,“听老婆子一句话,我看那小兄弟眉目清正,是个好人。”她语气刻意放软,带着老人家特有的温和。
这位老太太为拖延邪祟的动作起了很大的作用。
应急灯终于稳定下来,惨白的光线照亮墙面的裂痕。
“也许吧。”魏执然摸了摸胸前的墨玉,玉面微凉,却仿佛还残留着刚才灼烧般的触感,他忽然想起苏煜塬在审讯室里说的话:“这案子的真凶,可能不是人。”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面对的就是一个藏在‘苏芋圆’身份下的阴谋,一个需要小心谨慎对待的危险,那里的真相足以推翻所有的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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