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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2你(02)

周末的时候,你哥的班主任打了一通电话过来,大意是说,综合多方的意见,学校将苏羡游的打架行为定性为“主观上存在帮助同学的意图,但采取了错误的手段”,所以,虽然苏羡游违纪了,学校还是决定从轻处理,不会给苏羡游记过,让苏羡游周一的时候回学校上课。

挂断电话前,班主任忍不住还嘱咐了一句,让苏羡游以后在校要团结同学,和同学和谐相处。

苏羡游要重新开始上学了。

虽然,平日里,苏羡游对写作业、早起上学之事深恶痛绝,但让他在家宅了这么多天,多少也是让他憋得慌。毕竟虽然苏羡游不上学,但小区内他的那些小伙伴可是要上学的。

就连你,身体调养好了之后就继续被奶奶送去幼儿园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秋天,你总是频繁生病,为了更好地照顾你,爷爷奶奶才向幼儿园请了很长的假,所幸,经过药补和食补后,你现在的状态好了不少。

或许是太过兴奋了,苏羡游入睡前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睡在下铺的你差点都要被他吵得睡不着。

但你多少也能和苏羡游感同身受。

毕竟两三天前,你才重新返园,而返回幼儿园的前一天,你也是在床上辗转反侧。奶奶说,这是因为你太高兴,太想见到幼儿园的那些伙伴了。

可能,苏羡游也有很想在学校见到的人吧。坠入梦境前,你迷迷糊糊地想到。

你重新上幼儿园之后,除开周末,每日和苏羡游相处的时间就少了很多,你有你的朋友圈,你哥也有他的。

不过,你很明显能够感觉到的是,苏羡游和宋知简的关系变好了不少——数次,奶奶或爷爷先去幼儿园接了你,再去小学门口的家长等候区等待苏羡游时,几乎每次,你都能看到,苏羡游都是和宋知简并肩走出来的。

并且,大多数时候,你哥明显是比较活泼、主动的那个,宋知简与之相较起来,则比较冷淡。

可是,你哥倒没因此就感到自尊心受挫、或是觉得不公平,相反,他乐此不疲,还莫名有一种所谓的成就感。

你有询问过他,问他跟宋知简相处的感受。

“还行啊,宋阿姨之前不是说了嘛,他话少,朋友少……否则,宋阿姨有也不会拜托我帮忙照顾他了吧。”你哥说,“况且,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要是宋知简的脾性和我一样,说不定我还不愿意和他走得近呢。”

是这样么?

你懵懂地点点头。

但其实,宋知简对你哥,也不是绝对冷淡的。

可他的好,大部分都藏得很隐蔽。

譬如,撑伞挡雨的时候,明明共处在一支伞下,但你哥大部分时候,都会比撑伞的宋知简干净。

又譬如,宋知简身上只有三块钱,你哥身上只有一块钱,但是你哥想买一个四块钱的零食来吃,哪怕苏羡游只是随口嘟囔,并不一定要吃,但宋知简肯定会默默将自己兜里的三块钱都贡献出来。

你曾将自己的观察拿出来跟奶奶询问,问为什么。

奶奶听后,则摸摸你的头,“小宋啊,就是看着面冷话少而已,但实际上是个很暖心的人。他跟你一样,是个好孩子。”

于是,同为“好孩子”的你,慢慢接纳了宋知简成为你哥的朋友,也渐渐对初见宋知简就错喊他为的“哥”这件事释怀。

宋知简是苏羡游的朋友,喊他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苏羡游不允许再用这件事嘲笑你了!

你忿忿想到。

故而,当苏羡游再次以‘你的那个哥’这件破事来取笑你时,你鼓着脸,抱住了宋知简的大腿,朝着宋知简喊了一声“哥”。

你的反应似乎出乎苏羡游的预料,因此他撇了撇嘴,好像是有些吃瘪。

宋知简则是微垂着头,瞥了你一眼。

宋知简明显是不知道你和你哥之间发生了什么的,一头雾水,但你没有开口解释为什么,宋知简只好抬头再看向你哥,试图从他那里得到些答案。

毕竟在此之前,你并不曾好好地、正式地称呼过宋知简,也没曾和宋知简靠得多近——因为苏羡游总是以‘你的那个哥’来打笑你,所以你之前对宋知简有种莫名的芥蒂。

苏羡游‘啧’了下,话说出口就是一如既往地欠,“你就当这小鬼吃饱了撑的,发病了。”

宋知简为人没苏羡游那么欠,他只是轻轻“嗯”了声。

抱着宋知简大腿的你:“……”

你觉得,你可能要哭了。

你摊上的究竟是个什么哥啊?还有你哥摊上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朋友啊?

不过,事后你哥来给你解释了,说宋知简当时并不是附和你哥说的那句话,是应下了你的那声“哥”。

虽然有诸多不愉快和乌龙,但第一次正式地喊了宋知简“哥”后,往后你也就像是没有什么介怀了似的,可以很正常地以“哥”称呼宋知简了,但为了和苏羡游的“哥”做区分,喊了一两次之后,你就叫宋知简为“知简哥”了。

因为“哥”的这个称谓,你也曾产生过疑问,你有些好奇,苏羡游和宋知简究竟谁更大。

为什么你没有听他们中的任何一方,喊过另一方“哥”。

你的这个疑问,让苏羡游也感到好奇了,好一阵折腾,他总算是从宋阿姨那里知晓了宋知简的出生日期。

宽泛来说,苏羡游和宋知简是同龄人。

但严格按照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来说,苏羡游要比宋知简大几个月。

苏羡游是夏天出生的,宋知简则是在冬天出生。

“所以,你得叫我哥。”有段时间,你经常能听到你哥对宋知简这般要求。

对此,宋知简就像是没听见似的,该写作业就写作业,该喝水就喝水——对了,因为宋阿姨的工作很忙,经常不在家,所以在得知宋知简经常一个人在家后,爷爷奶奶一时心软,加之他们对宋知简的印象十分不错,所以在和宋阿姨商量过后,你们家就开始正式负责上学日宋知简的中饭和晚饭了,主打一个苏羡游吃什么,宋知简就跟着吃什么,没什么厚此薄彼。

对此,宋阿姨十分感激,除了每月执意要上缴伙食费外,还经常会快递一些地区的特产或是什么实用或好玩的玩意儿过来。

鉴于宋知简的家和你们的家都在同一个小区里,不算很远,所以吃完晚饭后,在爷爷奶奶的挽留下,宋知简一般都会留下来和苏羡游一起写作业,美名其曰,彼此监督着一起好好学习,当然,主要还是爷爷奶奶希望懂事且成绩好的宋知简能带动苏羡游一起学习。

但学习这事,强迫是没什么用的,苏羡游的学习态度还是很懒散,但较之以往,苏羡游现在大部分的作业都能按时上交了,也很少因为作业的事情被叫家长。

这一天,跟往常一样,宋知简和苏羡游在卧室里写作业——为了让宋知简和苏羡游写作业的时候能够跟舒适一点,爷爷他专门找人,将原本放在你们卧室的旧书桌挪走了,改换了一张更宽更高的桌子。

鉴于宋知简是左撇子,苏羡游是右撇子,所以他们的座位都是固定的,否则手肘总是会撞到。宋知简的座位靠窗,苏羡游的则更靠近置物架。

现在这个阶段,你并没有多少需要动笔的家庭作业。

让爷爷奶奶少担心、少操心,偶尔跟工作同样很忙的爸爸妈妈通电话,跟家里人好好表达自己的喜欢和爱,差不多就是你最主要的每日任务了。

闲暇时间很多,所以,在大部分时候,吃完晚饭,你都会跟着爷爷奶奶去散步,去听爷爷奶奶跟他们的同龄人闲聊。

不过,由于你最近喜欢上了某部以“悠悠球”为主题的动画片,所以和爷爷奶奶的散步时间,就成了你看动画片的时间。

因为觉得动画片里展示的悠悠球很帅,你就想回房间找张画纸画下来,进门的时候,你又听见你哥在嘴贫了,懒散趴在书桌上,苏羡游说,“如果今天你不叫我哥,今天语文科的作业我就不写了。”

宋知简一如既往地,不理会他。

然后苏羡游就开始哼哼唧唧了,也不知道他是在哼个什么劲儿,你觉得这样的哥,看上去有些丢人,一点当“哥”的架子都没有。

没有打扰正在学习的宋知简和哼唧的苏羡游,拿了画笔和画纸,你就出去了。不过,你伏在案几上,还没在画纸上画几笔,卧室里的苏羡游就出来了,一脸怒气的模样。

大概是因为,宋知简还是不肯叫他哥吧。你猜测着。

咕噜噜,你哥在消毒柜里拿了个干净倒扣起来的杯子,倒了一大杯凉水,就往喉咙里灌。喝一杯还不够,你哥很快就又倒了一大杯,又灌进了肚子里。

喝了水,你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了,就站在茶几一侧,看着电视播放的动画片,嘴上还不住嘟囔,“电视上播的这是什么幼稚玩意儿。”

苏羡游才是幼稚玩意儿。

不允许任何人贬低你喜欢的东西的心情,让你在心里偷偷咕哝。

虽然苏羡游吐槽电视上的动画片幼稚,但他却似乎没有想要走开的打算,眼睛盯着电视又看了一会儿,但他看得似乎有些走神,时不时就会往你们关着的卧室门看一眼。

“你作业写完啦?”你忍不住问苏羡游。

苏羡游说话的语气依旧算不上有多好,而且,较之平常,还更躁了点:“好好看你幼稚的动画片去,别管我。”

你哥依旧还是很嘴欠。

……所以宋知简才不理你。你默默想。

你说:“那你站远点,你挡到我了。”

苏羡游瞥了你一眼,扯扯嘴角还真就站远了些。

过了一会儿,差不多就是在动画片开始播片尾曲的时候,你们的卧室门被打开了,宋知简从里面出来,走向你哥。

苏羡游大约还是在气头上,“哼”了一声,别过脸。

宋知简没说话,只是将左手伸出来,做成了一个要握手的模样。

你哥像是有点惊讶,垂眼看了会儿。

宋知简始终没将手收回去。

然后,看上去略有些不情不愿地,苏羡游将自己的左手搭上宋知简的,握了握,再开口,那股不情不愿或是别扭劲儿消了不少,“看在你主动向我求和的份上,这次我就原谅你了。”

宋知简点了点头,“嗯。”

接着,你哥就和宋知简重新回卧室写作业了。

——你哥和宋知简的互动,看得你有些愣。

也是过了很久之后,你才知道,在你哥和宋知简两个人的约定里,“握手”意味着言和,而率先提出要握手的那个人,是在主动道歉和请求原谅。

也不知道宋知简后来是怎么和你哥聊的,你哥突然开始上进学习了,甚至还“慷慨陈词”,说是要在期末考的时候,争取拿到班级第一。

爷爷奶奶还感到奇怪,反复感慨,“你哥最近是不是偷吃什么神仙丸了?”

你也为此感到疑惑过,不过,在你哥和宋知简去参加学校期末考那天,你知道了原因。

鉴于你们家和宋知简家在同一个小区里,距离并不远,所以在苏羡游和宋知简熟稔不少后,他们都是一块上、放学的——是了,有了宋知简后,可能是因为觉得他俩结伴一起出行能相互照料,所以在苏羡游的强烈要求下,爷爷奶奶渐渐就不再接送苏羡游上、放学了。

早晨,苏羡游和宋知简一般会约定在楼下碰面,但某些时候,因为你哥赖床或是太过磨蹭,到点没有准时到达见面地点,宋知简就会直接来敲你们家的门。

期末考那天,你哥醒得不算特别早,但他睡醒后的心情似乎挺好的,吃完早饭,收拾好书包系鞋带的时候,嘴里还轻哼着歌。

刚好,宋知简过来按门铃,你去开了门。

“宋知简,其实你没必要再上来这一趟的,我都快下去了……”一见面,你哥就忍不住咕哝。

“走吧。”系上鞋带,单手拎上书包,你哥刚想伸手揽上宋知简的肩膀,就被宋知简避开了。

宋知简的目光警惕地落在了苏羡游的手上,大概是嫌弃苏羡游的手刚刚摸完鞋带,不是很干净。

“啧”,苏羡游捻了捻手指,或许是觉得宋知简事儿精,但饶是如此,他还是跑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并用纸巾擦干净。

“这回可以了吧?”苏羡游再次将手臂揽在宋知简肩膀的时候,宋知简没再躲了。

往楼下走的时候,你听见你哥絮絮叨叨地说,“宋知简,放假的这几天,我可是每天都有好好学习,所以,这次期末的总成绩,我是极有可能会超过你的,到时候,你可得信守承诺,乖乖地叫我哥!”

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会下雨,你发现你哥忘记将伞落下了,故而你边喊,边拿着伞边追在他们后方。

他们俩听见你的声音,纷纷停了脚步,等着你下楼。

“我不会赖账的,但前提是你做得到。”宋知简的语调听着,依旧是冷静的,乍看上去,似乎也还是那副寡淡的模样,但凑得近了,你才发现,他的嘴角弯着点儿笑,看上去有些张狂。

——恍惚间,你觉得宋知简的这个笑,笑得很有你哥的影子。

难道好朋友,是会越相处越像吗?你实在不是很清楚。

你把伞递出去,但你哥正执着于和宋知简争论做不做得到的事情,没搭理你,但宋知简看到了,顺手便将伞接了过去,还嘱咐了你一句,“上楼时小心台阶。”

宋知简拿过伞后,轻轻敲了敲苏羡游还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你哥这才像是注意到了你,“伞拿到了,我们就先走了,你自己也收拾收拾吧,别等会儿上幼儿园还迟到。”

你不悦地回怼了一句。

你哥幼稚地又怼回了一句,然后就和宋知简慢慢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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