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拳场的空气浓稠得化不开,汗臭、血腥和廉价烟草混合成令人窒息的污浊气体。
四周的黑暗被躁动的人影填满,粗粝的嘶吼汇成震耳欲聋的浊浪:“打!打死他!”
“坦克!碾碎那小子!”
“夏子然!撑住!老子押了你!”
钞票在油腻的手指间挥舞,空酒瓶砸在铁笼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夏子然站在笼心,赤膊上的汗珠反射着昏黄顶灯,每一次贪婪的呼吸都像在痛饮这暴戾的琼浆——观众狂热的恶意如同无形的电流,刺激得他每个毛孔都在战栗。
对面的“坦克”如山压来,观众吼声瞬间拔高。沉重的拳头擦过颧骨,火辣辣的痛感炸开,夏子然喉间却滚出低哑的笑。这痛楚,连同那些充满毁灭欲的呐喊,都成了点燃他血液的引信。
他像一头嗜血的犀牛撞进“坦克”怀里,额头狠狠砸中对方下颌,沉闷的骨肉撞击声被更狂野的欢呼淹没。“肋骨!砸断他肋骨!”有人尖啸。势大力沉的摆拳轰在夏子然肋下,窒息般的痛苦中,他竟从那扭曲的声浪里品出奇异的酥麻快感,嘴角咧开,血丝蜿蜒。
两人在狭小的牢笼中翻滚角力,夏子然被巨力掼在铁丝网上,金属的嗡鸣穿透脊背,观众的咆哮仿佛也顺着冰冷的铁丝刺入骨髓。他顺势滑落又暴起反击,凶狠的膝撞顶向“坦克”腹部。对手痛吼踉跄,
“倒了!坦克要倒了!”的狂喜尖叫几乎掀翻屋顶。夏子然乘势追击,拳拳到肉,沉闷的打击如同擂鼓,每一次命中都引来一片嗜血的喝彩与更疯狂的咒骂,这连绵的声浪与痛楚交织,让他的眼睛燃烧着狂喜的火焰。
在意识沉没的深渊边缘,观众们狂乱的影像和震天的吼声仍如潮水般拍打着感官的残骸。嘴角凝固的满足弧度,无声宣告着这场在群体暴戾狂欢中完成的、以痛苦为燃料的极致沉醉。
夏子然被担架匆匆抬出铁笼,直接塞进等候的救护车,一路风驰电掣驶向他的私人医院。手术室外,陈默早已全副武装地等着。看着担架上那具几乎找不出一块好皮,整个人像被重型卡车反复碾过的躯体被推进来,陈默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这位南市第一医院的外科圣手兼夏子然的专属“私人医生”,对这场面实在太熟悉了——夏大公子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把自己折腾得像个破布娃娃送回来。
“还能喘气吗?”陈默俯身,声音冷静得像手术刀,首要任务是确认这位祖宗的生命体征。要是真没了意识或者瞳孔散了,他立刻就得订机票亡命天涯,夏家的怒火可不是闹着玩的。
“……嘶……疼……”担架上传来一声微弱却清晰的抽气,带着难以言喻的痛楚,不知是生理反应还是对陈默问题的回答。
陈默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一点,至少人还清醒着能喊疼。“上麻醉,准备清创缝合,重点处理下颌和肋骨!”他果断下令,护士们立刻忙碌起来。看着被迅速推往手术室的夏子然,陈默忍不住腹诽: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顶级富少,打个地下黑拳至于这么拼命吗?亮出身份,谁敢动他一根汗毛?……哦,差点忘了,夏家人身份是禁忌。行吧,这罪,纯属活该他受着。认命地叹了口气,陈默转身跟进了手术室,又是一个注定要奋战到天明的夜晚。
第二天下午,夏子然才在VIP病房刺鼻的消毒水味里悠悠转醒。眼皮重得像灌了铅,脑袋里像是塞满了滚烫的铅块,又沉又胀,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太阳穴突突地跳痛。嘴唇肿得老高,麻木僵硬,连稍微动一下都困难。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确认了一下:还好,胳膊腿儿都还在,手指脚趾也能动。刚想松口气,浑身上下迟来的、如同被拆散重组般的剧痛便汹涌而至,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病房门“哐当”一声被撞开,打破了病房的宁静。陈默正拿着病历本走进来准备查房,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只见门口挤挤攘攘,几个造型极其滑稽的身影正试图同时涌入——为首的是刀疤脸,他的一条胳膊打着厚重的石膏吊在胸前,脸上贴着纱布,额角还有淤青;后面跟着的几个小弟更是一个赛一个的狼狈:有拄着拐杖的,有头上缠着渗血绷带的,还有一个半边脸肿得像馒头,连牙床似乎都裹着石膏,说话含混不清。
“老大!老大!您醒啦!”刀疤脸完全无视了皱着眉头的陈默,抢先一步扑到夏子然的病床边,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处,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努力做出忠心耿耿的姿态,单膝虚跪在床边。“您要找的人,我们找到了,是个高中女学生。”
“女的?”夏子然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又迅速冷静下来,眼神中透露出不可置信。夏子然刚想张嘴说话,病房内却是哑声一片,刀疤脸拿来纸笔,夏子然写下“找人试试她几个字。”
刀疤脸等一众小弟得到了老大的指示,出了病房便是一副耀武扬威的嘴脸。“刀疤,你说咱们的战神和那女生谁能赢?”
“不好说。过几天不就知道了。”刀疤脸其实在心里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了。
吴施知道于眠转学的消息还是在事情发生的五天之后,这件事情太过于突然,虽然这对于眠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但是对吴施的终极任务来说倒是增加了些许难度。
讲台上的历史老师讲得如火如荼,台下历经两年的高中生吴施早就听得昏昏入睡。她总感觉最近放学路上不安全,徐家的人迟早来找麻烦,天天提心吊胆的很不是滋味。
“系统,你说不会他们就这样放过我了吧。”
“肯定不会,你把别人的打手打了一个落花流水,不暴揍你一顿怎么维持他们的颜面。”
“那我得找个趁手的武器。”
巷子深且窄,两旁的砖墙爬满湿漉的青苔,在昏黄暮色里泛着幽暗的绿光。头顶一线狭仄的天空被切割成暗淡的橘红,却几乎照不进这幽深的底部。脚下石板路坑洼不平,积聚着不知名的浑浊水洼,倒映着上方逐渐褪去的微光。
吴施埋头向前冲,手臂却被肖清秋死死扯住,拖慢了步伐。肖清秋脸上拧成一团,脚下小心翼翼地避开坑洼里的黑水,眼神里是对污秽的嫌恶,更是对幽暗深处未知的恐惧。
“你不想来可以不来啊!”吴施猛地刹住脚,立在原地,带着火气甩了甩被黏住的手臂,试图挣脱。
“谁、谁不想来!”肖清秋梗着脖子,硬挤出点男子气概,猛地甩开吴施,赌气似地朝前紧走几步。脚步刚迈出去没多远,他便愣住了——小巷尽头并非想象中的神秘去处,而是一家挂着陈旧招牌的铁匠铺。炉火的微光和沉闷的敲打声正从敞开的门洞里透出来。
在这个时代,铁匠铺已属罕见,门庭冷落是常事。但里面传出的“铛!铛!”打铁声却异常坚定有力。“师傅,我早上订的那把剑,好了没?”吴施扬声问道,率先跨了进去。
门内热浪扑面。一个赤膊的男人背对着他们,筋肉虬结的古铜色上身油汗混杂着煤灰,在炉火映照下闪着光。他左手铁钳稳如磐石,牢牢夹住一块烧得赤红的剑坯,右手抡起沉重的锻锤,带着千钧之势悍然砸落!“铛——!”震耳欲聋的巨响中,火星如金蛇狂舞,疯狂迸溅!肖清秋吓得怪叫一声,慌忙往后跳开,险些被几颗滚烫的火星燎到。
“桌上,记得付钱。”男人头也没回,雄浑的声音盖过了铁砧的余韵。桌上静静躺着一柄无鞘的狭长铁剑,剑身透着新淬火的暗青光泽。肖清秋心脏还在怦怦直跳,一把抄起桌上的铁剑,另一只手拽住还在打量铁匠的吴施,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把她拉出了铺子,仿佛那灼热的门洞是择人而噬的深渊入口。
跑出一段距离,确认那打铁声远了,肖清秋才喘着粗气停下,把铁剑重重扛在肩上,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吴施!你看到那铁匠背后的纹身没?一团盘绕的黑影,像是龙!我听说……那是黑龙帮的标记!”
“黑龙帮?”吴施皱眉,一脸茫然,“什么东西?”
“很神秘,我也只知道个名头,还有……就是这个纹身。”肖清秋摇摇头,神色既紧张又带着点莫名的兴奋。吴施眼神微动,在脑海中无声发问:“系统,这是第三方势力吗?”
“宿主,未检测到相关匹配数据。”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回应道。
两人不再多言,扛着剑,沿着来时那条阴暗湿滑的小巷,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巷口残余的天光彻底熄灭,浓稠的黑暗包裹了他们。
铁匠铺内,阿龙将最后一柄淬火完毕的短匕挂上墙架,用破布擦了把汗,顺手抄起吴施留在桌上那摞厚厚的钞票,在掌心掂了掂,嘴角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够喝几顿好酒,吃几顿饱肉了。他拎起搭在椅背上的旧外套,刚迈出铺子门槛,脚步便微不可查地一顿。
眼角的余光像最锋利的刀锋,瞬间扫过巷子拐角——几个穿着笔挺西装的身影如同融入石缝的阴影,虽然极力收敛气息,但在他这种老江湖眼里,无异于黑夜里的萤火虫。
阿龙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嗤。不屑与他们照面,更无意卷入任何麻烦。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裹紧外套,朝着与那帮西装客完全相反的、更幽深曲折的巷子深处走去,身影很快融进了更浓重的黑暗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7章 南雅高中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