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他不该来的。
这个问题在戚扬暃这里得不到答案,是绫渡天真了。
又一时僵持,绫渡实在受不了往回一缩,眼还睁着:“你别这么看着我,会叫我以为你又想打我。”
戚扬暃一顿神情,喉头滚了滚,半晌才默默开口:“......不会。”
绫渡张嘴就来:“那谁知道呢,我原本也以为你不会。”
他扭着脸,故作苦楚之态。
戚扬暃原本一直都是镇定的,至此才有些迟疑,而且这迟疑并非是对他。
“你让我,一看。”
绫渡就不老实,这话给他听震惊了,往后一躲,圆着眼道:“看什么还用看?你自己用几分力不知道?”
正是因为他知道所以才......?
也不消他开口了。
正好此时裴介从比武场出来,绫渡望到人,喊一嘴就跑了。
真不是他想装,打台上下来后,原本只是懒,结果装着装着自己都要当真了,觉得浑身不得劲。再加上头是真的有些迷离地似断线。
“哥呀,哥哥呀,我头疼我手酸,我心累。”
裴介一准他这个样子就没好事,好歹也是瞥眼过来了,“你又想做什么?”
绫渡故作撞头的动作戛然而止,抬头来,真诚道:“我想和你谈谈心。”
裴介:“?”
“你和我浅谈一下,太子和二皇子吧?”
“......”裴介又将头面无表情地转了过去,“慎言!”
裴介自然不愿意在这里和他谈什么太子二皇子,没出口骂他都是好的,绫渡放弃了。
至于那位二皇子,不管了不管了。
看着他不像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来着。
裴介忽然同他说了另一件事。
他方才从临延王那里回来,根据临延王的意思,比武的第二场时间改到最后,明日先进行围猎会。
“其实不该是二皇子出场。”裴介对他说:“但殿下知道戚扬暃的脾性,三日后的第二场比武,不会在武场上给你们分出个一二三甲来。”
意思是。
原本的规则是什么样绫渡不知道,但此刻的规则更改,比武只需要打俩场,第一场是今日这个,还有一场就是三日后的。
那一场也不需要打到最后,剩下六人,一对一的场,胜出三人就行了。
裴介说:“所以,你围猎成绩若是好的话,还真有可能进前三甲。”
只要最后一场一对一的比武遇到个好打的人,胜了,就没有问题。
围猎可比在场上比武要好比多了,这么大片猎林。主要是边上没有一堆人围观。
说着,裴介又忽然盯着他,“你为何对这次的肄武会如此执着?”
绫渡没直回,只道:“就是执着,要不你帮帮我?”
裴介虽为禁军统领,到底不可能行这般事,绫渡心里自然知道也并非认真的。
他随口回,裴介也没深究。
......
围猎就大同平常了,没什么特别的赛事规矩。就是在限时时间里,猎得奇猎得多,以此来排名。
绫渡入场之前裴介还特意过来叮嘱他叫他其间老实些。他无话可反驳。
学子们入场皆是骑马入的林子,绫渡自然也不搞例外。
只是骑马射箭,不动的靶子还好,胡乱到处跑的靶子,对绫渡来说无疑是更上一层难度。于是入了林子后他就下了马,只身踏在地上。
虽然射过这么多次箭了,这还真是他实实在在头一遭实践狩猎。
林中猎物颇多,他刚进来就遇到了几只高飞的鸟儿和兔子。
第一箭朝不远处的兔子而去,岂料兔子反应极快,他一箭成空。
这一惊,叫周遭的活物都惊跑了去。绫渡就只得再往里走,重新找寻新的。
也不难找,又没走多远,他瞧见了一只鹿。这么大头鹿可比方才小小一只的兔子目标大多了。
绫渡来了些信心,手上将弓拉满,又是一箭射出。
这一箭可终于是没有空箭了,只是,准头不够,稍微射偏了些!
那只鹿没被他一箭射死,反而这一箭把它射的惨叫几声,一阵尖锐后,那只鹿已经跑没了影。
六十六锐评:“你不行啊。”
“我感觉我到手的业绩跑一半了绫渡。”六十六哭笑不得:“但我真不知道该如何鞭策你。”
绫渡也十分无奈,他刚想说话,却左右一瞧,瞧见了个人,随即咬牙对她扔了句:“等着。”
林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绫渡早有在其间遇到其余人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第一个遇到的就是他。
戚扬暃在马上,也看到了他,随即策马来。
绫渡没直接过去,好在对方没有忽视他,过来了。原本面上装的淡定在此刻绷不住一瞬消散,戚扬暃下马了。
“这一片没什么东西了。”戚扬暃对他说:“该再往里走些。”
但是他已经弃了马。
“如何?”绫渡瞥眼过来,随即道:“我的马......”
戚扬暃自了然他的意思,将自己手中握着的缰绳就这般往前一递,意味显然。
不过绫渡没接,歪歪头看他:“你不要名次了?”
以戚扬暃的速度和精准度,骑个马溜一圈拿下来的成绩怕是就叫所有人望尘莫及了。
绫渡是在马上准度不够才弃马的,只是他可看不懂哪里猎物多哪里猎物奇。
戚扬暃淡声道:“可以不要。”
“那我多不好意思。”
绫渡说着,接过他手中缰绳,踩一脚跨一脚人就到了马背上,低眼来看下面的人,还端正站在原地,没有怨言的样子可叫绫渡看得心上一笑。
“那就麻烦小将军带我去了。”他说完,又主动将手摊开朝他一伸,缰绳静静躺在他掌心。
看着戚扬暃双眼动荡了一下,身子却没有半分退后。
下一刻因为身后之人上马的动作幅度,而不可控地叫绫渡感触到了轻微贴着他后背过去的坚硬,只一瞬,因为身后的人已然坐好了。
绫渡又懒,缰绳在他手中不过一息他就再也没碰过。
身下的马动作不是特别快,骑得又稳又缓,能叫马背上的人将周遭的一切都看得格外清楚。
原是在想思索,耳边却忽然传来声音。
“你在乎这名次?”
绫渡也不用回头,稍稍偏一点就能余光入人影,提起这个,左右不好讲,于是干脆嘴一张就满嘴乱讲:“在乎啊在乎,我哥说不拿个名次来不配做他弟。怎么办?我能丢人,我不能丢裴家的人吧!”
这话其实裴介还真说过,只不过没这么直白,也没这么难听。
他这话荒唐了些,倒不全是胡编乱造,更严重的话也有,裴介自然没说,说的另有其人,这话自裴家里头传到他耳中来也不稀奇。
绫渡觉着,他们说的话虽然不代表裴介的意思,但总归人是和裴介有关系的,那么就借他个名来框戚扬暃!不过分吧!
这话完,身后忽然就沉默无声了,正当绫渡以为他是不相信这话要转头去瞧一眼时,身下的马忽然就停了。
绫渡还没反应过来,耳侧一道疾风闪过,他再回眼来看,不远处一只大雁倒地不动了。它身上还插着一只箭,正是要了它命的这只箭的箭尾出的羽毛飘然惹眼。
他忽然一骤眼,一眼就确定了。
围猎一共有九位学子参加,每个人背上背的箭袋里头的箭,箭尾的箭羽颜色各不相同,就能很清晰快速地区分猎物是谁人所猎得。
此刻这只大雁身上的那支箭,箭羽红艳惹人眼。
正和绫渡背上箭袋里头的箭一个颜色。
俩人双双下了马。
绫渡转过来眯眼去看他之时,笑得意味不明。
身后之人只垂帘,淡色启唇:“顺手。”
戚扬暃往他身后一指,言简意赅对他道:“那儿。别发呆。”
绫渡才随着他的手去看,戚扬暃手指的那一方远处,此刻正好停着一只麋鹿。
他便收回视线,随手从身后扒了支箭到手上,拉弓、射出的动作则更是随意。若是别人这般,只会叫人觉得是稳操胜券,但绫渡,显然,这一箭并未重,甚至连力度都不够,轻飘飘的半途就落下了。
六十六真憋不住,“你能不能认真点!你在耍我吗!”
这一箭到底是往那边出了,没碰到它也被这传来的声响给惊了神。不过此次不待它退后乱跑,刚要迈出的四肢戛然伸直。
第二箭就与方才那箭截然不同了,劲道一点不虚乎,只破其心斩其气。
绫渡眼尾一动:“我耍你?”
六十六也看清了那第二支箭的颜色,变脸极快,“哎,嘿...?当我没说。我不说话了。”
还以为戚扬暃会质疑他,却是并没有。仿佛并不诧异又像是根本不在乎究竟为何。
这叫绫渡原本准备好的说辞都没法开口。
无声叹了口气,俩人继续往另一侧走去。
见着第三个猎物时,绫渡干脆连手都不抬了,就望着身边的人。
戚扬暃静思片刻,终是没有执拗自己心中原则,再一次拿了他的箭。
绫渡瞧着,又思起昨日的事儿来,状似无意又故而来开口:“你这都能让我,为什么昨日不让我?”
戚扬暃道:“没有。”
“没有什么?”绫渡探头:“可是是你一掌把我打下去的。虽然先出界的不是我,但既然他都出线了这场的胜负就已经分了,为何还要将我也一道打出去?”
绫渡决不相信是因为戚扬暃想要独占那只胜一人的高与其他人之感。
此人若是这么傲,现在帮他在围猎场拿分的这个戚扬暃,怕不是被夺舍了?
绫渡说得起了劲,继续道:“是说没有让我还是没有不让我?不管哪个,”
他视线从戚扬暃的脸上移到他握弓的手臂,意味深长地轻笑,“不管是哪个,你都俩者前后相悖了不是?”
戚扬暃正好这一箭射出,回身来,立足,看他,说:“何来此说?”
他还是从容一般,缓声道:“站台上的是我,将他打下去的,就也只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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