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渡进宫前几日，一切安好，什么都没发生。
五皇子这人如外界传言半分不差的，性格就是这样，不争不抢，性格寡淡。值得一提的，是他与二皇子一样，皆住在太子所主的东宫的偏宫殿宇内。
原本还想着，这一座宫殿建的规格那么大，素日也见不到几面，却是第一日就叫绫渡知道五皇子和二皇子住的有多近。
他们二人的殿宇，左右相隔啊！倒是都和太子的主殿离得远。
说是门客，其实按照五皇子的性子，绫渡来，不过是每日拿本书在一旁陪他看，一看就是一整日。这五皇子也再没别的事可做了。
今日也是如此，这可叫绫渡看得头晕眼花，实在受不了打算找个借口走，正巧这时来了声音。
是五皇子的近侍进了门，往他那儿俯身侧耳不知说了什么后，五皇子就看向绫渡，叫他今日先离去。
说来绫渡在他身侧待了俩日，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他。绫渡感觉自己自打来了这里每日说的话都不会超过十句，这位五殿下太安静了。
五皇子这般说，绫渡自然二话不说就退了下去。
时间还大早，绫渡没回住所院子。
刚出来不久，也没走太远，他望着那蓝白的天，走得慢。边上任何一个人超过他都不意外，但当绫渡看清这人是谁时，自己赫然顿足回首。
这宫里好多的人，绫渡在这里头真不认识几个人。
此人可是眼熟，是二皇子身侧的近侍，经常能在二皇子身侧看到此人。
只是，他为何从后而来？
绫渡看着后头，很确定，这个方向过去，除了五皇子的殿宇再没别的地！
所以，二皇子去五皇子那儿了？
该死的，六十六此刻不在，绫渡想敲她问也问不了。左右一想，这么多日了，什么任务叫他连二皇子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别的。
绫渡没多想，转身就折了回去。
五皇子这人很是喜静，他的宫殿里宫人少于其他宫殿的好些，当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全然因为五皇子的脾性，或是根本就没有人在意。
所以偌大的一座殿宇里，绫渡过来时，外头空无一人，里头也显得空荡荡。但是绫渡确定，五皇子没出来，二皇子若是在此，只能是在这里面。
绫渡刚进宫那日，来此还稍显拘谨，心里谨记着裴介的话不乱看不乱跑，守规矩。但是五皇子也头日就同他讲，他殿中人不多，若是来，不必拘礼。
所以绫渡此时左右一看没见着人，自然就跨步进了殿.......
他刚出口的声音被下意识瞪大的双眼给堵了回去。
“啊.......！”
这一声来得实在突然，叫人措不及防，但是也实在奇怪，因为其中带着拖长的润湿。
很奇怪。要说抗拒，并没听出来，但要说顺从，也有些惊恐的不对。
“我还留了笔帐没跟你算。”
这声音就于方才的截然不同，显然不是出自同一人。
没有太大的拉扯声，反而一道忽然的撞击明显，像是人被迫砸在墙上的沉闷感。
缓了一下，那平日轻淡的声音转扬上一分颤，轻糯可又肯定：“此事与我母妃无关！”
“蔺闻.....”这俩人的声音实在区分的有特点，二皇子的声音与他截然不同，又低又沉，呵的一声笑，“你叫谁母妃？”
死寂一般的沉默，就连隔了一帐墙的绫渡都以为要火药四炸时，那位生性沉清的五皇子蔺闻没有半点显露，轻声恢复平缓，不惊，“这帐，由你算。”
“你倒是坦然，”这句话被拉长了很多，并不是因为语调刻意拉长，而是到处的星星点点悉数凝结一团，后一句才遂此而淅淅簌簌砸下来，“你并非不知自己不是皇室血脉，告诉我，你仗着什么来用这个顶撞我？”
“.......任皇兄解气宽心。”
绫渡大惊！！！！！！！
不对！这很不对！这太不对了！
这话中意味可太多了，绫渡觉得自己不能在这继续待下去，若是被发现还不得灭口去。
于是当即转身，往外就要溜。偏偏这时又从外来了人，生生将他逼退了回去。
来人不止一个，说话的那个正是蔺闻的近侍，他说太子遣人来叫他去赴宴。
这方殿其实真的不小，但胜在实在大而空荡，近侍在门口的话里头不用出来就能听得清楚，从里头传来应声的话同样。
五皇子的近侍退下了，可太子派过来的人还等在门口，这架势肯定是要待他出来随后一同离去。
绫渡真是进退两难，只能继续躲下去。
到这个地步了，里头的人居然还没收手，绫渡看不到的，但听得不要太真切。
“太子定....也去寻....皇、兄你了....”蔺闻的话断断续续，捎带怯意的声音却坚持将话全部吐了出来，“今日先....”
“你以为你是谁？”蔺争凶言恶语，不依不饶：“让他滚。”
蔺闻沉吟一声，最后默默受下：“.....好。”
得，也算是听了个明白。
蔺闻这个性子当然干不出叫人滚的事，他此刻也说不出个理由去敷衍门口的人叫人家走，又不敢逆身上的人，就只能先顺了他，后面再去给太子赔罪。
绫渡全然没想到能进展到这个地步，也没料到这俩人能藏这么多事。二皇子蔺争这个人，平日里虽然看着总是叫人觉得有些沉郁，却没让人想到......如此离经叛道。
五皇子蔺闻显然是已经习惯，半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绫渡脑中一根线直跳，他是真的走也走不了，更不能让人发现他在此，不然撞破这么大的事，必死无疑。
蔺闻的声音很是沉闷，显然没有放彻自己。
好在蔺争并未真一点不罢休，里头一阵声音过后，五皇子被推了出来。
绫渡在这里只能瞧见人的侧身，稍离得远都能看见他白里透红的脸和了无血色的唇。
太子派来的人一直等在门口，此刻终于等到人出来，蔺闻便随他一道前行、往东宫而去。
绫渡还是没有出来，因为里头还有一个人一直不见踪影。
他自然不知道里头的人在磨蹭什么，门口已经没人，他又怕忽然出去会有可能撞到里头的人。
在原地思忖了好一会，才终于蹲不下去，迈腿跑了。
好在，没有撞上人。
刚出来，还因为方才的事而心有余悸，忽然有人叫他。忽然僵直的全身直到看清人才松懈。
是五皇子的近侍。
“公子去哪了？”近侍并未纠结，对他说：“殿下找你呢，让公子直接去东宫。”
绫渡万万没想到去东宫还有他的事。
但是左右一想，好歹有过同窗之谊，如今都知晓他入了宫，也不奇怪。
也还好蔺闻没有非在自己殿里等到绫渡再一起去，而是独自先前往了。不然怕是今日是见不到了。
绫渡是第一次来东宫，还好出了五皇子的宫殿后到处都是宫人，找地方不难，很快就到了东宫。
说是宴会，其实就是太子为主的小型聚餐而已。
太子五皇子已经就位，绫渡今日还见到了那位一直未曾见过的骅闫帝最小的儿子，也就是七皇子。
戚扬暃和薛子叙居然也在。一想这俩人出现在宫中真不奇怪，便也没多思。
绫渡刚落座，紧接着他而来的下一个人，过来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径直对上了他的眼。
二皇子也到了。
太子脾气好，也不是个拘小节的人，笑面着对在座每一个人。
绫渡不是第一次和面前这些人吃饭，也都算得上熟了，往常面对这种场面他基本上都是低头沉默族，今日倒是例外。
没别的，就是这双眼会下意识的往二皇子和五皇子身上瞟，他们两个坐的最远，且在场上根本无交集。
若不是肯定，绫渡都要怀疑方才那一番是他在做梦。
这顿饭就像是很家常的晚膳，没有什么特别的，再加上因为宫中规矩多，中途都无人开口说话。
一顿饭吃的好不安静。
不过也正因此而速度加快很多。
差不多就要结束时，外头又来了人，此人绫渡倒不算陌生，见过一面，是皇后宫中的悯竹公主，她随宫人而来。
宫人对太子说，悯竹公主吵着要找他，皇后便随她来了。
太子当然乐意。
绫渡出来时正好这位小公主进去，擦身而过时小姑娘很有礼貌，周遭都是她认识的人，便一个个“皇兄”喊过。
还同戚扬暃薛子叙甚至还有只见过一面的绫渡打了招呼。
却是如六十六所说，小姑娘很招人喜。
难怪那日在园中，二皇子对她应当都不止客套，是平日就这样。
不过今日悯竹是来找太子的，二皇子只是笑过她面后，也再无其他了。
绫渡既然现在在五皇子宫中，出来后自然也要同他一道走。
就是可惜，好几天才见到薛子叙和戚扬暃一面，也不好私下里说话。
蔺闻却是如看穿他心中所想一般，忽然对他开口：“你要去说话吗？我可以先行一步。”
五皇子的声音不大不小，轻声道出的，但是因为周围实在一点旁的声音都没有、他们几人又左右前后间隔实说不上远。所以应当是都听到了的。
绫渡一抬头，其余几人视线基本是全部划过的。
最后划过的是二皇子，蔺争这双眼他一直觉得挺沉，今日亦是如此。绫渡又想起那事儿来。
像是都在等他答话一般，周遭寂静无声。蔺争也在等？绫渡左右一想，几乎是毫不犹豫就摇了头，“没事，我和殿下回宫。”
还是不要叫蔺闻落单，谁知道蔺争那个看着平静的疯子还会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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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我殊难言喻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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