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的学生陆续从小门穿过,不时有认识的人跟胡荔打招呼。
大半夜一男一女站在校门口,一个高大帅气,一个本校校花,的确是有点太惹眼。
胡荔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心里的小天使摇摇头。
是时候结束这场莫名其妙又疯癫的试探了。
她抬起头,亮晶晶的双眼望着佘衍。
他平静的表情却像谜,看得她身体有些僵硬。
并且越看,越觉得受挫。
她移开了眼神,语气不再轻快。
“佘师兄,你没事干的话,可以去坐夜班车,它站点多,路程长,绕好大一圈才能回到 A 市,非常适合打发时间。”
胡荔说话的时候,一辆的士从学校面前的大道上呼啸而过。
她立刻又补充了一个建议:“不缺钱的话,也可打个的士游车河,大半夜的士师傅缺客,应该很欢迎你这样的乘客。”
“至于我,”她抱了抱自己的手臂,控制着打喷嚏的冲动,“宿舍十一点熄灯,我得回去了。”
说完,胡荔朝佘衍点了下头,转身走入了保安室的小门。
风从身后吹着,缓缓送她。
她几度想转身看看身后的佘衍是何反应,但头却死硬地不肯转,就那么昂着朝前,坚定得不行。
进了宿舍,喷嚏再也控制不住,接连不断地冲出。
打游戏的室友催她快去洗个热水澡,还有十分钟就要熄灯了。
果不其然,洗到一半,世界就黑了。
“诺,夜灯给你拿过来了。”室友在浴室外面说。
“不用,我穿好衣服就出来了。”
躺在床上,佘衍飞奔过来坐上了旋转木马,一圈又一圈继续在她脑子里绕。
她觉得他目的不纯,但到底有几分纯度她又提取不了。
虽然他是个优秀的备选,但捉摸不透的优秀更危险,她不能轻举妄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思维太活跃,跳动着让被子漏了风,怎么都盖不暖。
胡荔哆嗦着蜷起身子,干脆连头一起扎进被子里。
可太阳穴像被什么敲打着,一阵一阵地疼。
整个人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直到半夜 1 点多,熬夜的室友叫醒了她:“阿姨找你哦~”
胡荔掀开被子低头一看,舍管阿姨站在床下方正对着她笑。
“有个男生托我给你的,说你感冒,急着用药。”
说着,阿姨将两个袋子放桌上,叮嘱她好好照顾身体就走了。
“你感冒啦?”室友倚靠着楼梯问,“给你测个温?”
胡荔摇摇头,“你帮我看看袋子里是什么?”
一个袋子装着四碗鱼粥和几样小菜。
另一个里面是一盒感冒药,一盒退烧药,还有一小支维 C 片。
“好香啊~你起来吃吗?”另一个还没睡的室友也凑了过来。
胡荔伸了手下来,“把退烧药给我就好。”
“那粥呢?”
“你们喝吧,我想睡觉。”
胡荔吞下一颗退烧药,耳朵里听到两个室友窸窸窣窣喝粥的声音,慢慢地也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八点多,胡荔摇摇头,不疼了。
但昨晚出了一身汗,现在全身黏腻得不行,得去洗个澡。
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突然想起昨晚半夜有人找她,是谁啊?
哦,好像是阿姨。
啊!
半夜阿姨来?
我是做梦还是撞鬼?
胡荔定了定神,告诉自己一定是做梦。
都怪自己昨晚睡前想着那个男人,才会因为他那个烂借口梦到鱼粥的。
都是梦,都是梦......
可下了楼梯,桌子上还真有两个袋子。
袋子里装的正是鱼粥和药。
胡荔打开手机,看到一个好友请求,昨晚发的。
当时她已经睡了,没看到。
她想了想,手指一按将手机熄了屏,从衣柜里拿出换洗的衣服,走去浴室洗澡。
再出来时,神清气爽。
今天周六,大家都没课,室友们还在睡。
她背上书包,拎着装鱼粥的袋子,准备去图书馆自习。
路上,经过垃圾桶,她手一松,鱼粥袋掉进去了。
十一点左右的时候,胡荔合上书,走出图书馆,在草坪上选了块阳光直射的地方,双腿交叉坐着,弓着腰晒起了背,打算将残留在体内的感冒病毒晒走。
但背还未晒热,就被人挡住了光线,对方的声音跟着落了下来。
“还冷吗?”
胡荔又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缓过神来才半眯着眼抬起头。
佘衍又被笼罩在光影中......
怎么就那么喜欢带着光晕出场呢?
她低头,闭眼,继续晒背。
“粥不好喝吗?怎么扔了?”
......
“还是你不喜欢喝粥?那晚的粥你也没喝。”
......
“那你喜欢吃什么?学校对面那家茶餐厅的饭......”
胡荔忍不住抬头,差点撞上正俯身对她说话的佘衍,两人都摇晃了一下,佘衍干脆蹲下来,坐到了她对面。
胡荔理了理心绪,咽下焦躁,和气地说:“谢谢你昨晚送的粥和药,佘师兄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我早上 7 点就在你宿舍楼下等你了,”他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埋怨,“但你下楼后目标坚定,精神抖擞直奔垃圾桶扔粥,然后又来了图书馆。”
“哦,”胡荔有些心虚,“那个粥冷掉了,我怕喝了坏肚子,所以才......”
“是该扔,不合适的东西都要扔掉。”佘衍附和着。
“那你怎么不叫我?”
“不好意思打扰你满满的士气。”
......
“那你就一直在这外面......”
胡荔眼睛扫了附近草坪一圈,想着刚出来时也没见到有人啊。
“我在那......”佘衍指了一个转角处。
胡荔看了一眼点点头。
“等你出来......”
胡荔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
“道歉。”
佘衍收敛了笑意,朝胡荔低了一下头。
“道什么歉?”胡荔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但不是很明确。
“我昨晚说的话,越界了。”
“是吗?”胡荔看着他,眼神带着几分怀疑。
“是,对不起。”他又低了一下头。
胡荔眼珠子转了一圈,瞄到太阳,太刺眼了,又转了回来,“没事,你们 T 大的人,都那么目中无人。”
“也不用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嗯,是不该这么说,应该说你们傲慢又谦逊,得体又嚣张。”
佘衍笑出了声,“有那么复杂吗?”
“看人下菜呗,对有些人谦逊,对有些人傲慢。”
“那是林陆之。”
胡荔嘴角扯了扯,语气揶揄,“是吗?林陆之不是个礼貌乖巧的好师弟吗?”
“你这么想的?”
“我怎么想不重要,”她摇摆着鞋尖,继续说,“那是前男友,又不是现任。”
“那现任应该怎么样?”
胡荔摇摇头,“不知道呢~”
“没有要求?”
佘衍身体向她倾了一些,头微微向右边斜着,像只有些疑惑的萨摩耶。
胡荔的心软了一下,“也不是,我希望他给我惊喜,既能突破我的界限,又能让我无法自拔。”
佘衍明了地点点头,“这不难。”
说着,原本前倾得身体往后靠,双手撑在草坪上,阳光洒在他长长的深棕色的睫毛上,闪烁着光影,就像......
就像 T 大名校生的光环。
她体验过这些光环的威力。
刺眼,擅长冷漠地震慑非我族类。
如果它变得柔和,愿意包容和接纳,那可能是光环深处有一个黑洞,要将你侵蚀。
但是,它能将我侵蚀?
胡荔眉眼扬起了笑,突然想解决那个她想不通的问题。
“佘师兄那晚说我们见过三次面,我实在是想不起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你可以告诉我吗?”胡荔眼神温柔,缓缓地说。
“大一新生入学,你送林陆之来学校的时候。”佘衍答得干脆,脸上的笑意温柔得像羽毛从她脸上拂过,让胡荔身体不由自主地紧了一下。
她垂眼回想,那一段记忆清晰又混乱,除了林陆之,其他人影模糊,有他吗?
“当时,新生不是围在师兄师姐旁边就是拍照打卡,就你像一只翠鸟一样在林陆之身边跳着笑着,好像来的不是学校,是游乐场。”佘衍漫不经心地说着,“可林陆之去填表的时候,你又不笑了,周围的一切好像不值一提,T 大在你眼中也不过尔尔......”
胡荔有点印象了,但还是眼神淡淡地回应他,“还是不记得见过你。”
“当然。”佘衍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语气没了之前的温柔,“那时你眼里只有林陆之。”
要不然呢?胡荔想。
当时她和林陆之刚刚在一起一个月,热恋期的小情侣,眼里怎么可能有他人?
“但当时的林陆之眼里,不一定有你。”佘衍无情地打断了胡荔关于她和林陆之热恋期的回想。
他又倾身向前,语气更冷漠:“那天下午你早早就走了,林陆之跟新同学在操场上玩得尽兴,晚上九点多保安去清场的时候,他都还在......”
那天......好像是林陆之说他要去找辅导员问点事情,让她先走......
意识到这点,胡荔脸色倏地变了,心里腾地一下升起一股愤怒,不禁抿了下嘴唇,“没想到佘师兄那么关注林陆之......”
“我对漂亮男生没兴趣。”佘衍挑了挑眉,眼神恢复了温柔,“我关注他......是因为你。”
胡荔好像突然被戴上降噪耳机,四周像那晚粥店一样,噤了声。
她的惊喜与理智在博弈,唯独眼神还直直地看着佘衍,试图从他眼中找出判断这句话真假的证据。
而佘衍的心思好像也全然落在她身上,没有掩饰和退缩,眼光坚定地迎接着她的质询。
这时,几声嗡嗡声搅乱了暗流下的平静。
是胡荔的手机。
她瞄到名字,低眉沉思了几秒,将手机放到耳旁,林陆之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入了耳:“约了同级的一个男生,家里可以资助女友留学,资料发你了,明天可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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