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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青雀舫

青雀画舫的舫主丹娘将一小吊红绳穿着的铜钱递给墙根下盘腿坐着叫卖的小贩,一手接过油纸包好的糖炒栗子。

刚出锅的糖炒栗子热乎乎的,裹着的一层糖衣泛着金光,丹娘正准备捻起一颗圆溜溜的栗子尝一尝,不知怎的没拿稳,栗子一下子滚出老远,滚到了两双靴子边上。

她抬起头,看见一对结伴而行的少年。前者猩红大袖衫,暗纹流动,手持青绿山水折扇,腰束飞鱼带,小金冠束发,丰神如玉。后者一身北越样式的玄色交领窄袖短袄,眉眼间藏着警惕与机敏——正是乔装的周麟君与秦子钰。

“丹娘见过二位贵人。”光看这两身衣料便意识到来者不凡的丹娘慌忙低头,“贵人莅临小绣湖,可是为听淑兰园女先生的新书?”

“正是听闻淑兰园大家今日开讲,特来一观。”周麟君侧目看了眼欲言又止的秦子钰,以扇轻点其额,“不急,好戏才刚刚开场。”

丹娘引二人入舫。舫内三层,灯火如昼,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大堂歌女唱着清商调,座无虚席,觥筹交错。珠帘轻响,侍女引他们至三楼雅间,奉上春醪美酒,悄然退下。

堂下琴音一转,奏起《相逢行》,歌女曼声唱着“黄金为门白玉堂”的富贵荣华。

“周公子,此地鱼龙混杂,舫外暗卫虽已就位,但仍需谨慎。”秦子钰压低声音。

周麟君执壶斟酒,金色酒液在烛光下荡漾:“稍安勿躁。你听这唱词,浮华之下,尽是虚妄。”

歌女还在唱着“莫摇碎影,好梦初长”,忽有穿堂风过,舞姬衣袂飘飘如碧水涟漪。

“听闻今日的话本,是江宜渡的旧事?”周麟君轻嗤,“却不知当她看到纪星河如愿以偿登上太女之位的那一天时,有没有思虑过,这等嗜杀的顽劣之辈宵小之徒,根本不配做储君?”

话音甫落,更声清脆。

楼下珠帘哗啦一响,一位束着男子发髻、身着古朴长衫的女先生缓步而出。左手持小鼓,右手执竹棒,“咚咚”两声开腔:“鸳鸯袖里握兵符,何必将军是丈夫。话说庆成年间……”

不需要细听,周麟君对纪星河那位名震天下的祖母江宜渡的故事已经了然于胸。那位凭借运气成为大夏崇宁公主,凭借眼光嫁去北越成为王后,又凭借实力南镇平林叛乱,西击大周四将,北取白极冰原,东战大夏雄关,并为自己夺回“明成太女”尊号的女性。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也是一段只言片语说不完的传奇,长到女先生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也只说到江宜渡西出乐平关的故事。

“那一日,大夏子民奔走相告,说崇宁长公主江宜渡是天上那颗不详的火红色的星星转世。当它出现时,半边天空都被映成红色,国祚飘摇,帝命有危,天柱摧折,地陷四极,所谓‘荧荧火光,离离乱惑’,她从此被唤作‘荧惑之妖’……”

“住口!少在这里大放厥词!”

一声清冽的怒喝自三楼另一侧雅间响起。

一位面带轻纱的玄衣少女单手扶住栏杆,身姿如飞燕般掠下,稳稳落在大堂中央的紫檀酒桌之上。虽覆面纱,隐约可见的精致眉眼,此刻却盈满怒色。

她反手拔出腰间短刀,刀光如雪练闪过女先生眼前,“倏”的一声钉入梁柱,刀身震颤不已。

那刀身两面,繁复重瓣的永生花图样赫然在目——北越王室的象征!

“我最恨的,便是这等搬弄口舌、是非之徒!”少女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她掐住吓傻的女先生脖颈,如丢废纸般甩向人群,“还有你们这些看客,一个都别想跑!”

堂下瞬间大乱,尖叫声、推搡声、杯盘碎裂声交织。

“是北越太女纪星河!”有人失声惊呼,恐慌如瘟疫蔓延。

唯有周麟君所在的雅间稳如磐石。他依旧独坐饮酒,仿佛周遭混乱与他无关。

“陛下!暗卫已就绪,可趁乱撤离!”秦子钰急得额头冒汗。

“走?”周麟君悠闲地把玩着一只小巧玲珑的夜光杯,“她驱散人群是为清场,此刻混入人流才是自寻死路。以静制动,方为上策。”

他闭眼倾听,《相逢行》的曲调犹自绕梁。越舍不下富贵的黄金门白玉堂,在面临危险时便越只能如同卑贱的鼠蚁蚊蝇般逃命。

他是大周天子,岂能如丧家之犬一般逃窜?

人群快要散尽时,周麟君才缓缓睁眼。

堂下,他带来的十二名精锐暗卫已与玄衣少女战在一处。

纪星河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终如冷电般钉在周麟君脸上:“周皇陛下,白水河畔鸿烈关外三千车粮草,打着苍梧商队的旗号,等着我的王叔、平林国主签收。不知这份‘聘礼’,是想买我北越的公主,还是……北越的江山?”

此言一出,如同一根刺扎进还未逃走的几个北越人的心头。

“朕当然无意与北越为敌,更不愿与太女为敌。”周麟君浅浅笑着,丝毫没有阴谋被揭穿的不悦。

“周皇陛下也配与我为敌?”少女嗤笑,玄色水缎衣裙在灯火下流淌着耀目的光,“本太女今日不过是闲来无事,烧了这青雀舫,闹了这小绣湖,你又能奈我何?”

她扬眉,美艳与张狂交织,令人心折更令人胆寒。

“得罪了!”暗卫首领厉喝一声,众护卫散开结成战阵,将她围在中心。

纪星河却反手将短刀归鞘。刀柄上,一枚歪歪扭扭系着的旧红穗轻轻晃动——那是祖母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得罪我的下场,你们应该都清楚吧?”她咧嘴露出近乎残忍的微笑,眉目炽烈如焰火,眼神却凛然似风雪,冰冷到极致,眼底骤然有一抹血色闪过——那是煞气引动的模样,“那就用命来检验一下,我这赤月军主是否名副其实!”

话音未落,她身影已动,足尖在倾覆的酒桌上一点,腰肢拧转,右腿如鞭扫出,一名暗卫胸骨碎裂声清晰可闻,倒飞出去撞塌屏风。面对袭来的棍棒,她后空翻避开,落地顺势一滚,踹飞沉重酒桌砸中一人面门,鲜血淋漓,随后借力往右侧梁柱旁一闪,拾起一根长棍,双臂发力,棍影如山砸向地板!

“轰隆!”

楼板破开大洞,几名暗卫惊呼着跌入下层船舱。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她仅微微喘息,将长棍扛在肩上,挑起一名昏迷暗卫扔到首领面前,旋即弓起身体,背脊绷出流畅的爆发力线条,如蓄势待发的猎豹。

暗卫首领心头巨震——这绝非大周深宫的娇弱公主,而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赤月军主!

据大周那些与赤月军作战过的士兵们说,赤月军中的每个士兵都杀过不止一个人,浑身是血气和煞气,有人还戴着一副骨刺凸出、倒挂满锈迹斑斑的铁钩的面具,而赤月军主有一把吃人的妖魔刀,一旦她拔刀见血,唤醒了里面寄宿的妖魔,在场没有一个敌人能够活着,所有人都会被这把妖魔刀吃得不剩骨头!

一炷香后,血腥味浓郁得化不开。十二名暗卫尽数倒地,仅剩秦子钰护在周麟君身前。

周麟君优雅地起身,手持酒杯一步步走向回廊,与一手以棍支地一手按住腰间刀柄的纪星河遥遥对视。

她孤身一人,却仿佛身后站着千军万马。背脊挺直如孤峰青松,又似即将刺破苍穹的利剑。

她还没有拔出她的短刀,但她已经准备用最高的礼遇来招待这位大周的新皇。

周麟君忽然发现,他幼年读过的话本里写的并不夸张,或许当年的江宜渡就是如此张扬恣睢,美丽到夺目,血脉里流淌着滚烫的岩浆,如同燃烧一般,她比火焰更灼热,坠落的姿态仿佛一颗被点燃的赤红流星,闪耀过无光的夜幕,即使再不喜欢她的顽劣和骄纵,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美丽和耀眼。

他又想起自己离开冷宫后,在尚书房第一次读《诗》,读到一篇《硕人》。那是一位高挑美丽的女子,是国君的女儿,以国供养的丰硕的姿态容貌,那是平民之家无论如何也富养不出的的气度。

他遥遥地看着纪星河。她与他见过的所有女性都不同,是天生地养、肆意疯长的野蛮血性,是未被驯服的荒原之风。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他心头滋燃又寂灭。

他是北越王的贵客,却是这位太女的仇敌——纪星河从不掩饰她对他的恨意,就像他早就想除掉这位赤月军主,踢开他一统天下之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他们是注定的敌人。

“久仰太女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周麟君微笑,将空杯掷向少女,“敬你一杯。”

酒杯被稳稳接住。

“周皇陛下好意,星河心领。”纪星河把玩着酒杯,声音带着戏谑的冷意,“只是我素来贪心,如今看上了陛下项上人头,不知可否割爱?”

话音未落,她抛下酒杯与长棍,掰下烛台蜡烛,滴蜡固定在桐木碎片上制成火把,轻巧攀柱而上,落回三楼廊间,与周麟君仅隔数丈。

“陛下!”秦子钰拔出靴中匕首,视死如归地挡在周麟君身前。

周麟君心中莫名一躁,仿佛这忠心的护卫反倒碍了他的事。

“我原本只想取周皇陛下性命,不想周皇如此慷慨,连贴身侍卫的命也一同送上。”纪星河一脚踏在廊间栏杆上。

她足蹬金色凉鞋,缀满宝石,白皙足趾裸露在外,与金色纹饰相映,生出几分不合时宜的旖旎。

周麟君移开目光,镇定抬眸:“朕原以为太女是三头六臂的妖魔,今日一见,方知传闻不可尽信。不知是否有幸,请太女共饮一杯?”

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普通瓷杯。

“这便是周皇的待客之道?”纪星河随手揭下面纱,一张明媚至极的容颜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一刻,昏暗厅堂仿佛被明灯点亮,容光灼灼不可直视。她眉宇间神色变幻,似喜似嗔,最终凝成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方才对决时,她已察觉舫外潜伏的大周暗卫,知道周麟君以身入彀,此刻硬碰硬只会得不偿失。

他也早想杀了她呢,只是碍于两国情面和自身安危,有所克制罢了。

“今日意在品酒,不在赏杯。若太女怪罪,不妨改日再约。”周麟君不疾不徐。

“改日?”纪星河轻笑,将火把掷向秦子钰,被他手忙脚乱接住,“周皇说笑了。星河今日前来,不过是替妹妹静仪公主掌掌眼。”

她抚掌轻笑:“如今看来,陛下天人之姿,临危不乱,乃真英雄也!父王已说服朝臣,婚期就定在三日后,还请陛下早作准备。”

这是她与心腹密谈的计策——倘若刺杀失败,便假意同意和亲,设伏夺取粮草,再将周麟君扣为人质,逼大周归还苍脉州。

周麟君眸光微动,虽在意料之外,但此行主要目的已然达到。他指尖摩挲着瓷杯,杯壁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既然北越王心意已决,朕定不负所托,善待静仪公主。”他按下疑虑,从容应答。

纪星河深深看他一眼,似要将他此刻的镇定刻入脑海:“我……很期待那一日。”

她转身,身影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中。腰间红穗晃动,正如她心中暗藏的杀机。

周麟君望着窗外夜色,无声默念:“纪星河。”

北越的夜风带着撩拨心弦的凉意,刮得人微微发痒。

他摩挲着袖中母亲的玉珏,眼底闪过锐利光芒——三日后的婚宴,又将是一场新的棋局。而他,早已备好后手。

秦子钰看着陛下神色,低声道:“陛下,婚期仓促,是否需要再做准备?”

“不必。”周麟君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好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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