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帅，这个绝对帅！”向楠举着手机，屏幕上是一件黑色演出服，几乎要怼到边静脸上。
“黑的帅什么？土死了！到时候被学校里的女生截丑图做成表情包玩梗你就安心了……”边静嫌弃地推开手机，揉了揉太阳穴，面前摊开着三本服装图册，“让你帮忙挑，不是让你添乱。”
“那你挑，你好好挑，你是文艺委员你厉害……”
……啧，大清早的吵什么。许驿晟把头埋进臂弯里更深了些，眉头紧锁。
他昨晚在店里忙到很晚，此刻只觉得聒噪得像有几百只鸭子在耳边叫。
烦死了。
周诺仪像只灵巧的猫，悄无声息地溜到许驿晟桌边，两根手指精准地夹走他课桌抽屉里最后一块独立包装的泡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整个叼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我要记你们偷带手机……”
负责管理的女生吓了一激灵，随后看清是周诺仪才长舒一口气拍拍胸口：“吓死我了，你刚刚的声音像张主任……欸？泡芙哪来的？还有吗？”她眼巴巴地看着周诺仪鼓起的腮帮。
“没有了，我厚脸皮问许驿晟要的……”周诺仪得意地晃晃脑袋，咽下口中的食物，“你们在干嘛？”他边说边很自然地靠在许驿晟的桌沿上。
“杨姐说学校要举行元旦晚会，还专门说别告诉你……”向楠抢答道，结果被边静狠狠拍了一掌，捂着胳膊跳到一旁。
边静无奈道：“就他说的那样，下下周放假，放起假来上一天课，然后彩排，我还正想着要安排谁表演节目……”
此话一出，仿佛按下了某个开关，班里原本趴着补觉的三分之二的人齐刷刷地从臂弯里抬起了头，睡眼惺忪却难掩兴奋，场面一时竟有些壮观。
“什么什么什么？元旦放假？”
“啥晚会，我没听错吧？附中领导又当人了？”
“嘘——”边静尽力平息众人的情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们小声点，杨老师知道又该说我了。”
“一个班几个节目？”周诺仪咬下一口泡芙，里边的奶油露出来，他赶紧舔了舔嘴角，“一个班几个节目？”
“等等我看一下……”边静翻出记事用的小本子，“要求每个班至少准备一个合唱节目，至多可以有两个单人或团体表演。自己报名，下周体育馆开放，就能从里面二楼找练习器材，借用要登记，丢了或者损坏的，要按原价赔偿……还有还有，合唱要穿之前订的班服，个人表演可以穿自己的衣服。”
“还有啥好处？”大多数人都关心这些……比较实际的问题。
“可以带手机，在晚会当天，”边静强调，“仅限于晚会当天！第二天上午会有一个清查活动，主要查手机……大致意思就是晚会的时候谁都可以带手机和摄影设备，但第二天必须拿回家。”
“那我报一项目！我会……”
“小杨姐还说，表演她也会看，她还要拍视频发在家长群里。”
“那算了，我妈打死我……”
“你们别吵吵了！”边静被七嘴八舌的声音弄得有点头疼，提高了音量，“我现在初步规划只要一个单人表演名额，有兴趣的可以来找我报名，最后由杨老师根据节目质量和可行性筛选。另外一个团体节目就由我来筹划，我计划的是六女六男，加起来刚好是12个人，图个吉利。这12个人我主要按身高和……嗯，协调性来选，当然，有意愿的也可以主动来找我，从明天开始正式统计！”
文艺委员平时没什么存在感，好不容易有活干就是往死里忙。周诺仪看着她焦头烂额的样子，深感同情，虽然他自己这个班长每天也忙得脚不沾地……
“边静，能不跳舞吗？”周诺仪三两口吃完泡芙，擦了擦手，认真建议道，“你别说其他的了，咱们12班一时半会儿凑不出六个四肢协调的……人。”
“嗯……这个后面再说吧，我现在看的是这三套衣服，想晚上找你再说来着，现在好了，全班都知道了。”边静说着瞪了眼向楠。
“这么相信我？”周诺仪挑眉。
“也不是相信你，”边静实话实说，“是相比于其他男生，更相信你的衣品。”
“嗯……说起这个的话，你可以和许驿晟聊一下，他对这种衣服的评价其实挺准的——许学霸！”他伸手在许驿晟眼前晃了晃。
许驿晟戴着耳机在桌子上趴着，也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在装聋。
“刚才还要记我偷带手机，你同桌光明正大戴耳机，你就不管啦？包庇罪啊，班长。”边静意有所指的拍拍周诺仪
“意外，纯属意外啊，”周诺仪的耳垂几乎是一下就红了，他下意识地侧了侧身，想挡住许驿晟，“他……新来的不得多照顾着点嘛。”
“一个月还叫新？”边静无语，“班长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这学期转来的，只比他早一个半月。”
……好像确实。
预备铃声响起，周诺仪没再说话，静静回了座。
边静刚刚的话像颗小石子投入他心湖。他承认，自己确实有点……过度偏袒许驿晟了。以前还能用“照顾新同学”当借口，那现在呢？现在这种下意识的维护，又算什么？
现在该伸手摘掉他的耳机，履行班长的职责。
于是他付诸行动，并附赠了一个“贴心”的叫醒服务。
“上课啦！许同学！”周诺仪猛地凑到许驿晟耳边，提高了音量。
“啧……”许驿晟被惊扰，迷迷糊糊地翻过身，连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只是不耐烦地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我是耳机隔音好，又不是聋了……别烦。”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没睡醒的慵懒和被打扰的不悦。
果然，后果就是这样！权臣独揽大权，□□面……周诺仪在心里给自己加着戏，决定把“权利”收归于“中央”。
“我是不是给你好脸色太多了？惯得你没大没小了是吧？”周诺仪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着，伸手就去拿许驿晟桌上的耳机盒。
“干嘛？”许驿晟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护住耳机，动作利落地将其放入盒中，揣进外套口袋，“还回来。”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警告。
“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谁才是12班真正的主人！”周诺仪玩心大起，说着便探过身去，一只手按住许驿晟的肩膀防止他躲开，另一只手灵活地往他外套口袋里探，要去够那个耳机盒。
“别动……要上课了……”许驿晟被他闹得没办法，一边躲闪一边试图抓住他作乱的手。
两人一个非要拿，一个不让拿，在课桌这方小空间里你来我往。
周诺仪好不容易指尖触到了耳机盒的轮廓，心中一喜，正准备用力抽出来，却突然发觉重心不对：“等等别动！我要倒了……”
如他所料，他身下的椅子腿因为两人动作的牵扯猛地一滑。
周诺仪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惊呼一声，不受控制地向前一倾，完全栽倒在许驿晟身上，额头还差点撞到桌角。
“你稳住！你要不稳住，咱们两个都得……”周诺仪手忙脚乱地想抓住什么稳住自己，话音未落，两种不祥的声音就接连响起。
“咚”！是周诺仪的膝盖不小心重重磕在桌腿上的闷响。
紧接着是“啪嗒”！许驿晟放在桌角的笔袋被他的手肘扫落在地，里面的笔哗啦啦散了一地。
许驿晟下意识伸手想扶住栽过来的周诺仪，结果被带得连同椅子一起向后仰，非但没接住人，反而还当了……陪葬品。
许驿晟偏头看着滚落到教室后方垃圾桶旁边的笔袋，以及散落一地的文具，内心一片麻木，只觉得全班的目光都像聚光灯一样打在他们身上。
生无可恋。
魏泽源刚好走进教室瞥到这一幕，用平淡淡的语气问道：“干嘛？你们班娱乐活动还挺多式多样啊，谁是文艺委员？”
边静捂了捂脸，不是很想背这个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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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足足沉默了一下午，活动课向楠还过来调侃周诺仪：“笑死我了，怎么自闭了？班长？不照顾新同学了？”
“你闭嘴。”周诺仪忍无可忍。
“嘿，还嘲讽我吗？还招惹大佬吗？”
“滚啊……”周诺仪好不容易凉下来的脸又烫起来，刚刚摔倒是那么自然地趴在许驿晟身上，自以为没人看到，结果一抬头百十来双眼睛盯着他们，还有魏老师眼神中的复杂……
一天天的到底在干什么？人真的有必要自己整自己吗？
许驿晟本来心情就不太好，经历过那种事之后，又烦又闷，感觉血压都升起来了，被向楠一扰，直接皱着眉开口：“你还有事？”
可惜，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向楠已经不怎么怕他了，他笑着撤开，留下两人重新陷入尴尬。
上次在楼梯口也是那种姿势，但好在周围没人啊！这次真的丢脸丢大发了。
暮色渐沉，放学铃声终于响起，打破了持续一下午的尴尬沉默。
同学们鱼贯而出，教室里很快只剩下零星几人。
周诺仪磨磨蹭蹭地收拾着书包，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着旁边那个同样动作缓慢的身影。
终于，在许驿晟背上书包准备离开时，周诺仪像是下定了决心，快步跟了上去。
“那个……”周诺仪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带着明显的歉意，“还是为下午的事，跟你说声对不起啊……拉着你一起丢那么大脸。”他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包带子。
许驿晟脚步未停，目视前方，语气没什么波澜：“……我又说什么了？”
“你是没说什么，”周诺仪抬起头，侧过脸看他，眼神里带着点委屈和小小的控诉，“但你的表情说明了一切！”那表情分明写着“生人勿近”和“莫挨老子”。
许驿晟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梢微挑：“那你还赖在这儿干嘛？等我骂你？”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近乎恶劣的弧度，“也不是不行，来……”
“嘘——”周诺仪突然打断他，像是怕他真的说出什么刻薄话，飞快地从自己书包里掏出一个用透明袋子小心装好的、看起来柔软厚实的东西。
他手忙脚乱地拆开袋子，是一条米白色围巾，针脚细密，看起来温暖又舒适。
他踮起脚，不由分说地将围巾迅速绕在许驿晟脖子上，动作带着点笨拙的急切，嘴里还小声念叨着：“悄悄的啊……别嚷嚷。”
许驿晟略微失语，这人还真就是这样，无理取闹。你不说话他嫌你高冷，说了话他又嫌你嘴多，横竖都不对。
脖子上瞬间被柔软和温暖包裹。围巾带着一股干净的阳光味道，和他平时用的洗衣液香气不同。
周诺仪手上没个轻重，围巾勒得有点紧。
脖子上缠得实在有点紧，许驿晟甚至有点怀疑周诺仪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刻，才伪装了这三个月的好脾气。
于是他伸手，捏住围巾边缘，稍稍松了松，总算能顺畅地喘了口气，才抬眼看向周诺仪，语气带着点难以置信的调侃：“怎么？杀了我？”
那个挑眉的动作和说话的语气，在周诺仪听来都成了**裸的挑衅。
他瞪着许驿晟，腮帮子微微鼓起，像是憋着一口气，瞪了好一会儿，最后像是耗尽了所有勇气，肩膀一垮，败下阵来，小声嘟囔：“行，行……你长得帅，你说什么都占理……”他拽了拽许驿晟的袖子，语气重新变得急切起来，“快走吧，一会儿三晚的铃声真要响了！”
从东门到教学区确实不远，平时几分钟就能走到。
但今天，许驿晟围着那条异常柔软温暖的米白色围巾，感觉脚下的路似乎被无限拉长了。
围巾隔绝了冬夜的寒意，只剩下织物摩擦脖颈皮肤带来的细微痒意，和那股若有若无的、属于周诺仪的干净气息萦绕在鼻尖。
他正这么漫无目的地想着，忽然感觉自己的外套口袋微微一沉，钻进了什么东西。
许驿晟没出声，甚至连表情都没变。就在那只手准备悄无声息地抽离时，他猛地出手，精准地攥住了那只手腕，力道不小。
“疼疼疼！”身旁安静了没多久的人立刻叫唤起来，声音里带着真实的痛意，“错了错了！哥！松手！我就……就放了颗糖进去……”周诺仪试图挣脱，手腕却被牢牢钳住。
“耳机，”许驿晟言简意赅，目光沉静地看着他，“还给我。”他早就察觉到这人心虚的小动作了。
“你长透视眼了吗你……嘶——轻点！”周诺仪用力甩了一下，没甩开，反而因为对方的收紧倒吸一口冷气，“你捏到我骨头了！”
许驿晟闻言，手上的力道松了些许，但依旧没有放开。
周诺仪趁机把手腕往回抽了一点，语气变得飞快，带着点讨好的意味：“我……我三晚连手表听网课用！真的！就借一晚上，明天一定还你！”他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就在他说话的间隙，许驿晟再次伸手去拿被他摸走的耳机盒时，手指却只触碰到了周诺仪温热柔软的指尖。
两人同时一愣。
许驿晟像是被烫到一般，几乎立刻松开了手。
周诺仪也如同触电，猛地将手缩了回去，紧紧攥成了拳头，仿佛那样就能藏住刚才那一瞬间奇异的触感。他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粉。
“我……我先走了！”周诺仪语无伦次地扔下这句话，不敢再看许驿晟，几乎是落荒而逃，跑出去几步，又像是想起什么，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句，声音飘散在风里，“路上小心！”
许驿晟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仓皇消失在暮色与路灯光影中的背影，心里无声地暗骂了一句。
他下意识地抬起刚才碰到周诺仪指尖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对方的温度。他微微蜷缩了一下手指，将那点暖意握紧。
走出两步，他又忍不住回头，望向周诺仪离开的方向，早已空无一人。只有脖子上这条带着笨拙心意的米白色围巾，还在源源不断地传递着温暖。
……还是暖的。
围巾是周诺诺亲手织的，织了三个礼拜了噢！^V^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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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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