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驿晟中途转学过来,考场在楼下,12班没有完全的差生,就算偏后的考场也都基本上是成绩偏上,但不拔尖的同学。
第1节考试过去,许驿晟正在估算语文分数。选择是没问题的,文言文阅读不算很难,应该也写到点上了,默写十分更是一点问题没有……唯一存在不确定性的就是作文了,也不知道附中老师一般怎么给分。
今天身边似乎格外安静,许驿晟摘下眼镜擦了擦,才反应过来,怪不得没来找自己,可能是因为他考场在楼上,自己考场在楼下的缘故,懒得不想走。
许驿晟也不是很习惯,考完试去找朋友,并且他觉得,他和周诺仪也没有熟到什么程度。
但附中的课间实在太长,下一门化学,没什么好记的,这东西临时抱佛脚并没什么用。
那要不……上楼找一下?
许驿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题上化学笔记本和错题本上了楼。
周诺仪考场在12,人几乎没剩几个,许驿晟几乎是一眼就瞟到了靠窗的周诺仪
写完卷以后周诺仪就迷迷糊糊睡了一觉,中间被渴醒过来,挂在桌边的水杯空了,前面饮水机也没水。
时间变得粘稠又模糊,窗外高二那边的声音渐渐嘈杂起来,学生的说笑声,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吹哨声,收卷。
周诺仪昏昏沉沉的躺着,感觉身上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黏腻不堪。额头上的热度相比于早上似乎退下去一点点,但整个人还是软绵绵的,提不起劲。
他盯着地板上的一个小小斑点,脑子空荡荡,喉咙的疼痛和身体的乏力占据了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小睡了一会儿,也许更久。
“周诺仪。”一声熟悉的呼唤穿透了他昏沉的意识,那声音偏低,带着点冷质的清冽,在此刻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难受?”他走过来,轻轻用手扶起周诺仪的头,没等周诺仪回答,就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那只手带着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不算很亮,但贴在周诺仪依然有一些发烫的皮肤上,还是带来一丝舒服的感觉。
“我的手可能有点冰,但据我猜的话,大概是在烧。”许驿晟收回手,语气里听不出情绪,“量过没?”
周诺仪摇摇头,喉咙发干,不太想说话。
许驿晟也没再追问,拿着书紧紧的坐在他前面的椅子上。
“你有水吗?”周诺仪强忍着嗓子的不适开口。
许驿晟轻声应了下,转身出去了。
许驿晟人是冷冰冰的,但他在时,那种被陪着的感觉似乎缓解了周诺仪的不适,他一走,那种暖洋洋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了。
没等一会儿,许驿晟又回来了,手里握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和一片类似于退烧贴的东西:“要不请假?”
周诺仪灌了一大口下去,没什么用。
许驿晟好像在看他,周诺仪不太敢确定,只是低着头,没再敢说什么。
许驿晟静静的陪了他一会儿,直到开考前5分钟老师吹哨,他才回去。
周诺仪还维持着半靠的姿势,望着前门,手里无意识转着笔。
他垂下头,闻了下校服,许驿晟前天昨天借了两天,昨天下午才还他。
清冽的气息,周诺仪心里的躁动也被莫名抚平。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试卷上,题目不算太刁钻,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没什么精神去写。
早上吃了点感冒药,这会儿药效上来,困意泛滥,但又实在难受,想睡又睡不着。
折磨。
周诺仪用笔尖在草稿纸上点了点,等着老师发答题卡下来。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漫长且难熬,周诺仪凑合着把不用怎么思考的题写完了,其他题想写也没办法。
这次收卷后许驿晟几乎立刻就来了,手里拿了假条:“我跟杨老师请假了,中午你出去看病。”
周诺仪看见他手里的白纸应该是两张,他没进行思考,直接问出口:“你要陪我吗?”
许驿晟帮他提上水杯:“走了。”
周诺仪迷迷糊糊跟上许驿晟走了。
“我好难受啊许驿晟。”周诺仪没说弯弯绕绕的话,“我其实……化学考了倒三,大题都空了,这次考试又要挂了。”
“再惨也惨不到哪了吧……下次赶上来考出真实成绩就好了,许驿晟想了一下,把手机开机,点开备忘录递过去,“打一下微信号,电话号码也行。”
“啊?”周诺仪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你带钱了?还是说想让我买药送你。”
……满满的嘲讽意味了。
周诺仪轻轻接过手机,敲出三个字母,停顿了一下还是删掉,把电话号码打上去。
许驿晟结果手机再没说多余的话,抬手拦下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外面的天略有点闷,车里的暖风开的有点过,周诺仪想拉下口罩,但又怕传染到许驿晟。之后把头靠在车窗上,试图减轻不适的症状。
“难受的厉害?”许驿晟伸手在他的头上贴了一瞬,比上午那下还要短。
凉凉的,很舒服。
周诺仪伸手把许驿晟准备抽回的时候按到头上,点了点头。
“比刚刚烧的厉害了。”许驿晟几乎是立刻僵住了,抽回也不是,放着也不太对。
好在周诺仪只贴了一会儿就松开手抬起头,许驿晟也好放心下来,出发前给林姐打了个电话,林姐说这个点。店里应该没人,许驿晟刚好不是很想把周诺仪带去店里。
他可以忍受和周诺仪成为朋友,但那也仅仅在校内罢了,在校外,那些腐朽到令人丢脸的过去,他不会让周诺仪有机会知道。
等车到了诊所时,周诺仪已经有点烧到不清楚了,诊所里的大夫赶紧给他吃了点退烧药,又和许驿晟一起把他扶到床上。
周诺仪正常脸都是不正常的红,侧躺着蜷缩着腿,呼吸也是沉沉的。
“你是他兄弟啊?”大夫抬眼看了一眼他,“最近流感挺严重的,像学校这种公共场合更得注意防范。你这两天看着他忌冷忌辣忌油腻。”说完在药盒一一写上一天吃几次喝几颗。
许驿晟认真听着,偶尔抬头瞟一眼床上躺着的周诺仪。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才转成低烧,周诺仪的脸色正常了点,许驿晟又摸了一下他的额,没那么烫了。
“低烧,先带回去吧,家里比这儿睡着舒服,下午最好是休息,能不去尽量别去了。”
许驿晟轻应了声:“正好月考,不上课,本来也没打算让他去的。”
“行,后续有情况再来找。”大夫回头看了一眼周诺仪,“好像睡着了,你背他回去吧。”
许驿晟没什么异议,让一个刚退了烧的病人自己走路,外面太过于强人所难。
许驿晟走到床边,刚想碰碰周诺仪的肩膀却被躲开:“我……自己能走。”
“这时候就别逞强了。”
“我真的可以!”
“不可以。”许驿晟拒绝的很强硬。
周诺仪也不知道在别扭什么,平时脸皮那么厚。
他还试图再挣扎一下,许驿晟却直接握住他的手腕:“听话,周诺仪。”
这句话说得低沉而轻柔,像一片羽毛拂过心尖。许驿晟的声音本就偏冷,此刻却带着一种无奈的,又近乎从纵容的温和。
那语气里没有命令的强硬,反而更像是一种哄慰,仿佛在对待一个闹别扭的孩子,耐心又笃定,让人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念头。
周诺仪抬头,正好对上许驿晟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面反映的情绪复杂的他一时看不懂,总之极具“威胁力”。
周诺仪几乎一秒就败下阵来:“大清第1杀手,谁……”
“别废话。”许驿晟松开周诺仪的手腕,转身背对着他蹲下,“上来。”
“唔……”周诺仪哼了声,最终还是妥协了,不情不愿的上了许驿晟的背,双手虚虚的搭在对方肩膀上,尽量不让自己贴的太近。
可许驿晟丝毫不在意他的“拘谨”,直接扣住他的腿弯,往上一托,把他整个人稳稳的背了起来。
会不会……太近了。
近到他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了。
周诺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尴尬,莫名尴尬。于是干脆把头埋在许驿晟厚厚的羽绒服帽子上,但这么一会儿脖子就酸了,所以他勉勉强强把头搭上对方肩膀。
周诺仪是第一次驿这么近的距离观察许驿晟。他的侧脸很安静,鼻梁高挺,嘴唇无意识的吹着,看起来确实很冷。
虽然第1天相处也是这么认为的,但现在不了,许驿晟不是一个“高冷”就能概括的。
正想着,他的目光扫过许驿晟侧脸的一道疤,在左脸上,已经淡化到不太明显,怪不得一直没有看见。
“周诺仪。”
“到。”周诺仪被打乱了思绪,呆呆的应了声。
“你千万别认为我是什么很好的人,我这种人认识一下就好了,别想着和我深交。”
楼道里昏黄的灯光闪了一下,恢复黑暗。周诺仪拍了一下手,又重新搂上许驿晟的脖子:“但……我们不是算熟了吗?你身上没有我认为的缺点,挺好的。”
许驿晟再次否定他说的话,声音轻的像在叹息:“你对我一无所知,你现在对我的这点好奇和依赖,很快就会变成厌恶和后悔。”
周诺仪没再听下去,他很明显的思考了一下,认真开口:“到底是我在发烧还是你在发烧?”
他伸手碰了下许驿晟的头:“我发誓我不会后悔,因为我这人从不做不能实现的承诺。”
“我这人极其冷酷。”
“我就喜欢跟性格冷淡的人玩儿,你来之前我和洛雨笙玩最好。”
“……”许驿晟没话去反驳,也确实没有能力再去争辩。
“不要胡说八道了,许同学,我和许驿晟关系很好,不要再挑拨离间了。”
许驿晟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周诺仪的声音因为发烧而带着点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将背上的人往上托了托。
周诺仪感受到他细微的动作,得逞似的弯起嘴角,安心地将下巴搁在他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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