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约会，最后也就是周渭陪小朋友般兴奋的季丛郁看场电影。
虽然周渭没觉得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但季丛郁显然很激动，看电影的时候抓着他的手不放，又叫周渭喂他吃爆米花，周渭十分尴尬，然季丛郁大有不满足就一直哀求的架势，为了不影响别人，周渭只能照做。
电影不是周渭喜欢的题材，期间他捧着爆米花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熬到电影散场，一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了，比较尴尬的时段，不算早也不算晚，如果是情人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所以周渭有点尴尬的看着季丛郁。
季丛郁浅色的眸子好像闪烁亮光，深情的简直可以把人溺死。
周渭抿唇，这副表情他又不是傻子。
“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我搭地铁回去就行。”
“我送你回去吧。”季丛郁期期艾艾地看着周渭。
“刚交往几天啊，就想上我的床。”周渭一下没忍住，把心里想法说了出来。
“什么？”季丛郁嘴唇微张，看着周渭，随即反应过来似的，脸色绯红。
该死，这反应也太纯情了，该不会是自己想多了吧，周渭觉得自己的脸颊都要烧起来了。
强装镇静，转过身子不看季丛郁。
“我没那个意思的……”季丛郁声音从身后传来。
就是知道没那个意思才尴尬呀！
两人沉默着，最后还是季丛郁退了一步，叫周渭到家后给他发个短信。
“好。”周渭答应着，暗自惊讶，没想象到季丛郁这种美人谈恋爱竟然是这样的，还以为他会是高冷需要人捧着的类型，结果反而有点像爱撒娇的粘人精。
这样的话，至少能证明季丛郁是真的喜欢自己吧。
等候室里的灯光雪白明亮，身边还有几个人在轻声交谈，简直就不像是同一岗位的面试竞争对手。
周渭拧眉，面试腹稿被突如其来的想法打乱，周渭抱住头，季丛郁到底喜欢自己那点啊，怎么以前没发现这状态绝对不是点击一天两天？自己还一直以朋友自居，持之以恒向某人输出自己有多喜欢江逸，简直就像个渣男一样。
周渭现在面对季丛郁就觉得别扭！
“为什么不试试呢？”聊天界面停留到这一条，周渭烦乱地翻看手机，手指在键盘上按了半天，打字又删除。
昨晚回家后周渭在床上躺着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现在陷入两难，如果快刀斩乱麻，赶紧说清楚还来得及，但周渭深知季丛郁脾气，自己那么做的话就是明着耍季丛郁了，季丛郁只是看上去温和，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到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
周渭在床上辗转，最后在小绿书发了个帖子。
主题：朋友向我表白了，该怎么办？
如题，最好的朋友突然向我表白了，我当时冲动就答应下来了，但后面发现自己可能对朋友并没有那种想法，可能是为孤单，所以当时答应了，朋友很投入，可我现在面对他就很尴尬怎么办？
sukura1123：主包好渣啊，如果是相处好长时间的朋友表白的话，那一定是暗恋主包好久了吧，主包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答应？那不是在耍人家吗？
周渭看到第一条回复，心里更烦了。
雨一直下：六百六十六，头回见到渣男自爆的。
scarlet：如果真的不喜欢赶紧拒绝好吧，别祸害人家了。
周渭拧眉看着这条评论，在大多数都是控诉的评论下总算是指出了条明路，周渭动了动手指，开始回复。
渭水之北回复scarlet：我怕拒绝连朋友都做不了，他一直很照顾我，我也很重视他，他性格很高傲，如果我现在拒绝的话，他再也不会理我。
scarlet回复渭水之北：好自私啊，难道你不拒绝不是在继续伤害真心对你的朋友吗？
沙莎萨：只有我好奇主包的朋友长啥样吗？看上去主包很重视朋友啊，并且很怕伤害朋友？所以才答应交往？难道朋友长得很丑吗，所以下不去嘴？
渭水之北回复沙莎萨：没有，他很好看，非常好看……很受欢迎那种，abo通吃。
来了来了：主包纯不识抬举，鉴定完毕。
Q：感觉像起号的，什么玛丽苏情节呀，大美人先是暗恋许久，然后深情表白，渣男还不领情，这么起号不要马了吗？散了散了，别给热度。
xxx：主包主包，你要卖什么呀，我怎么看半天没看懂广告是卖什么的呀。
评论区走向开始变了，变成统一声讨周渭是无耻引流的起号的，周渭揉了揉眉心，觉得头痛。
他翻了半天评论区，找不到一点有用的建议，能够既不伤感情，又能和季丛郁说清楚的。
周渭见评论区有点控制不住了，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引流起号的，周渭只好将帖子删掉。
结果这边刚删帖子，私信就来了提示。
周渭头痛，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帖子都删了，还要私信过来骂一下吗？
forest：我刚想回复，看到您把帖子删了。
周渭有点错愕，您，现在还会有人在网上用这样的字眼吗？
好像不是刚才评论区里那些乌烟瘴气的人，太有礼貌了，简直有点不正常。
渭水之北：评论区太乱了，就删帖了。
forest：找到办法了吗，感觉你很珍惜那个朋友，并不想伤害他？
渭水之北：还没，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真没有在起号，我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说清楚，我怕这件事拖延到最后会变得很难看。
forest：嗯，看得出来，其实你说的很真诚，是他们太浮躁了，已经不信任网络上遇见的人和事了。
渭水之北：谢谢你。
周渭感觉这个人或许能够帮他，就原原本本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跟这位名叫forest的网友说了，forest也很耐心地回复他。
forest：确实，现在说清楚然后断绝关系的话太残忍了。
forest：你朋友肯定是很喜欢你的，你都答应他了，又把美梦戳碎，或许还会恨你。
forest轻而易举地指出了周渭最恐惧的后果。
forest：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这位朋友又美丽，工作也不错，收入又高，并且他是真的很喜欢你。
forest：你觉得在一起是你喜欢重要，还是对方喜欢你更重要？
forest：感觉你朋友是个很好的对象。
“为什么不试试呢？”
两个人的对话最后就停在这里，周渭没再回复，他的思绪很乱，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真的要试试吗？难道自己真的像评论里说的，不识抬举？毕竟季丛郁真的没什么缺点，可他又为什么单身这么多年，除了刚认识的时候，季丛郁好像有个beta男朋友，可认识一个月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个人，之后他再问季丛郁，季丛郁也只是笑笑说分手了，不想过多解释。
这么多年，为什么就一个恋人都没有呢？
季丛郁从不缺惦记的狂蜂浪蝶……
要试试吗？像那个人说的，试试也没有坏处吧，感情都是相处来的对吧？
周渭翻开聊天软件，第一条就是今早出发面试前季丛郁给他发的消息，第二条是也是早上发的，周渭妈的消息，要来a市看他，周渭早上就回复过了。
season：渭渭，我定了一家特别好的餐厅，面试成功的话，晚上就一起去吧，庆祝你找到工作。
周渭一直快到中午都没回他，现在终于回复了季丛郁。
zhou：好。
对面并没生气他一直不回复的行为，反而很热情地回复了一个很可爱的表情包。
周渭下意识勾起嘴角，觉得矜贵的季丛郁其实与小猫表情包很不符合，但又意外的可爱。
刚打完字，上一个面试者就从面试间里出来，面试官很快就叫周渭进去。
周渭很快就从面试间里出来，不忘将自己喝过的空纸杯也带走，这是很多面试者没注意到的细节，对周渭而言却是自然而然的事。
hr的提问很辛辣，有业务上的问题，周渭觉得自己回答得马马虎虎，当然也问到周渭的离职原因，周渭当时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总不能说是自己暗恋自己的领导，领导要结婚了，自己心碎怒而辞职吧。
这不光会让人觉得搞笑，还会对他的专业性产生质疑，周渭就打了个官腔。
况且周渭虽然说出去是特助，但毕竟而立之年还是个助理，并不算多好看的履历，做人家业务部门的经理显然不够格，而业务员的话，显然应届生更加合适，白纸一张，好培养，工资低，好用得很。
况且，最重要的原因，周渭只是个beta，beta没有alpha的冷静果敢，只能从事重复性高或者难度低的工作，这是这个社会的共识。
周渭本来也没报多大期待，能得到这家公司的面试机会对他来说已经很难得，即使希望落空也比一点希望都没有得好。
周渭出了面试间，看着等候面试的年轻面孔，一瞬间有点怅然，却也不知道是在惆怅什么，觉得自己可能是年纪大了有点矫情，不由得哑然失笑。
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该死，水喝多了！
周渭心底暗骂两句，刚才面试的时候就已经内急了。
其实比起自己，季丛郁更在意自己的面试，不过周渭觉得吃饭的计划要泡汤了。
周渭能听见卫生间有人进来了，好像还不止一个，是两个人。
俩人还在聊着天。
多年的工作让周渭养成一个习惯，那就是无论何时都喜欢摄取各种信息，哪怕只是无关紧要的闲聊。
“明明都内定好了，还非得搞样子给谁看，一群人陪一个人玩？”
“啊？刘哥，你说今天应聘的岗位是内定的？”
“是啊，秋招刚结束，我们人事部都快累死了，原定今年就这一个招聘会，年底马上就要封账，各部门忙都忙不过来，怎么可能再招人。”
“嚯，哪家的公子少爷啊，点名要做业务部这种核心部门的经理啊？”
这对话信息量很大，周渭觉得自己可能理解能力下降了，毕竟为了一个内定的岗位组织一场面试完全是没必要的，想想也是，部门经理这种职位，要么内部提拔，要么是猎头介绍，要么是空降，很少有走招聘。
原来他们这些来面试搞了半天全是陪跑的，周渭有点无奈，却忍住没出声，掐灭了手里的烟，外面两个人天还没聊完。
“要是那样还好说，大不了直接空降呗，还真不至于这么麻烦。”那个“刘哥”苦哈哈地说。
“纪公子你知道不？”刘哥说。
“你是说纪家那个？”
“不是，哎，你不知道算了，反正也不知道咋回事，boss特别听那个男人的话，那人想把他朋友安排进咱们公司，还非得说他朋友脸皮薄，不愿意走后门。”
周渭皱着眉，他大概听懂是这么回事了，有人想把自己朋友安排进这家公司，还不愿意明目张胆走后门，这群有钱人面子工程做得确实滴水不漏。
又想起了季丛郁给他名片时的说辞，说是朋友公司，可又觉得季丛郁应当没那么大能量，为他组织一场面试，不由得哑然失笑，如果靠这种方式得到工作的话，他也做不踏实。
看来注定是陪跑了。
那两个人已经出了卫生间。
周渭这才敢从隔间里出来。
他还在分析俩人的话，纪公子？是丛郁之前跟他说的纪家吗？
不是纪家那个纪公子？那又是谁？
周渭有点被那俩人的话绕晕了。
这家公司在业内也是赫赫有名，业务也相对比较独立，不知道除了纪家的纪公子，还有哪个纪公子能有这么大面子，一句话就能叫一家大厂的事业部快马加鞭手忙脚乱组织一场面试，而且还是最忙的年底。
周渭随手将烟蒂丢进垃圾桶，暗自笑自己多管闲事，a市这样大，有钱人这样多，人情关系错综复杂，自己分析有什么用？准备好下次应聘吧。
周渭刚出卫生间，手机就传来消息提示音。
【面试怎么样？】
是季丛郁丛郁。
明明是疑问，可周渭觉得季丛郁仿佛笃定他一定能通过一样。
本不想回复，又不忍忽视季丛郁的关心，所以还是回复道:
【面试估计悬了，人家都内定好了，不过你可别侥幸，既然餐厅都定了，这顿饭你跑不了。】
【都内定好了呀，真是够过分！】末了还带了个表情。
周渭看着季丛郁发来的消息，有些释怀，这才确定是自己想多了，季丛郁不知道这件事。
总觉得微信上和现实生活里的季丛郁仿佛俩人似的，总也联系不到一起，微信里的季丛郁简直就像是活泼少女！
有点好笑，不知道把季丛郁形容为高岭之花的追求者看到他这样的语气，会是怎样的惊掉下巴。
周渭没打算回复他，把手机收进口袋，准备回家收拾收拾，晚上赴季丛郁的饭局。
“有beta吗？这里有alpha发情了！”
周渭刚回到等候的地方准备穿外套，就看见刚才在面试间给他递水的小姑娘捂着口鼻对他们喊。
“我是。”周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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