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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9

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令钟陟屺心乱如麻,语气是从未披露的温柔:“没接你怎么回来了?”

却没想到,方笑如一言不发,离开他怀抱的动作带着决绝的弧度,自顾自地顶着寒雪走进院子,站在门口抹干净肩膀雪粒子后,进门,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

男人紧跟其后,感应灯随着他关门的声响亮起,又在悄无声息之中熄灭。

明暗交替间,他看见小姑娘发梢沾着的雪粒顺着脖颈滑进校服领口。

不知是不是错觉,方笑如的脸颊也若隐若现一道滚烫的水痕。

她哭了?

钟陟屺喉咙滚动,尚未开口却听见方笑如哽咽问他:“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一文不值?”

“你是不是也瞧不起我?”

“你是不是也讨厌我?”

“你是不是……”

也巴不得我死。

她睫毛低垂着,在眼睑投下两片颤动的阴影。

钟陟屺不知道她怎么了,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又移开。

他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声音,好几次欲言又止,料想这事儿跟方领川脱不了干系,但他作为一个外人不便插手别人家务事,只能无奈叹了一口气。

久而久之,空气弥漫着道不明的沉默。

错愕间,方笑如肩膀猛地一颤,一滴眼泪无声滑落,径直砸在抱枕上且迅速晕开一小片深色。

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她身体开始不受控地颤抖,压抑的抽泣声从指缝之间漏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当着钟陟屺面哭,也是她唯一一次暴露负面情绪。

她不想把家丑外扬,但此时此刻,她终于放任自己沉入溃堤:“他们所有人都告诉我,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田梓潼就是比我优秀,我承认,我从来没否认过,我也羡慕她。”

事实上,关关难过,最难过的那一关是她的心。

“叔叔,你觉得我今年多少岁?”

男人只当她气糊涂了,却见方笑如蜷在沙发一角,宛如一只被抛弃的猫,死死勒紧靠枕的褶皱,喉间滚动的哽咽混着破碎:“十六?十七?”

她才上高一,一般而言是十七岁。钟陟屺也以为。

岂料下一秒,方笑如扯唇笑了下:“其实,我已经成年了。”

“什么?”男人愣住了。

“我说,”她安静复述,“我已经成年了。”

初三那年方笑如被确诊右耳失聪,整个夏天都像被按了慢放键。然而事情并非突然发生,她母亲宋晓是一名听障人士,所以当她得知这个消息时,她一点儿也不惊讶,反而觉得这一天来得挺慢的。

为了适应失去右耳的生活,方领川擅自做主替她办了休学。

那一年,她必须戴着助听器才能迅速接收别人话语中的意思,可她没有因此落下学业,第二年便以正常学生的身份重回初三上学。

她不希望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也不需要别人对她施舍所谓的同情。于是,她摘下助听器锁在盒子里,至今没再戴过。

“抱歉,”钟陟屺缓慢启唇,“我不知道……”

方笑如狞笑打断:“看来你和他们一样,也下意识当我是个残废。”

只有徐又浔和妈妈当她是个人。

她攥着抱枕的手狠狠松开,将枕头掷向地板那一瞬间,羽毛在空中炸开一团柔软的白雾。

下一秒,踩着松软地毯走到玄关口,拉开门,穿堂风猛地灌进来掀起她校服下摆。

男人从阴影里探出手钳住她手腕,腕表磕在她腕骨上,金属的凉意裹挟着柠檬味侵袭她的安全距离。

“放开我。”她挣扎一下。

钟陟屺虎口卡住她腕骨,拇指扣在她跳动的脉搏上,“为什么选理科?”

显然,方笑如没想到男人会问这个,脉搏颤动时她情绪之中多出一道困惑,不下两秒又转变成愤懑,果断扬起手臂甩他:“所以你知道?所以是你告诉方领川的?”

“难怪方领川今天莫名其妙到学校来羞辱我不自量力选理科。”她说笑了,“戳别人痛处有意思么?”

解释的词卡在喉咙变成短促的气音,钟陟屺尝试用冷笑掩饰:“你是说,我丢下自己的事情,为了你所谓的黑状约方领川那种人谈话有意思?”

“难道不是吗?”

这一声反问令他哑口无言。

他点了点头,听着太阳穴管突突跳动的声音,跟冰层裂开似的。

方笑如话锋刺来的瞬间才让他顿悟,下午那事儿纯粹怪他多管闲事。

如果他没去学校,方领川不会把对他的气撒在方笑如身上,此时此刻他也不会因为那事儿惹得一身脏臭。

说到底,是他错了。

“好,”他顺承说,“既然你当我是监护人,那么请回答我为什么选理科。”

“需要原因么?”方笑如眉头一皱。

显而易见,田梓潼选什么她便选什么。

这个决定很难理解吗?

既然别人总拿她跟田梓潼比,那比一辈子好了,田梓潼选理科她也选理科,以免有人误解她“为什么不选理科,是因为理科不如田梓潼好”。

然而,钟陟屺不以为是。

从学校离开后他联系了小姨,叙完旧,他开门见山聊了一些关于徐又浔的事。

得知小姨夫打算让徐又浔学理科以便将来出国镀金,而方笑如和徐又浔是人尽皆知的情侣关系,因为两个人都处于成年阶段,双方家长也同意两人交往,学校便没理由干涉二人往来。

于是,他猜想:“是因为徐又浔吧,你男朋友。”

关系被点破,方笑如堂皇失笑:“我成年了,你好像没权利约束我交男朋友。”

“我只是想提醒你,”钟陟屺声音低沉而笃定,“不要为了一个男人放弃选择权,他们觉得你不如谁是他们的事,但你必须相信,除了未来的方笑如,没人比得过现在的你。”

闻言,小姑娘眼眶浸红一大圈。

她踉跄着退后两步,没注意脚下门槛,整个人像被抽走脊椎般向后倒去。

男人眼疾手快地伸手捞她,她指尖徒劳地划过他袖口,却在下一秒用力扒住门框,幸而稳住身体。

她没脸留下来,于是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家。

外面雪势不减,路况危险。

说不担心是假的,钟陟屺刚要追上去,书房座机却不恰时宜地响了起来。

啧一声,他迈步走到书房,一把抓起听筒,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气呵成。

那头中年女声先一步问好:“您好,方小姐吗?我是南雀墓园的负责人。前段时间我们通过电话的,您应该还记得,是因为您母亲宋晓的墓被破坏一事。”

“请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来一趟墓园呢?首先购买合同需要变更协议人,其次您母亲的墓是不是应该尽快做一下维修?墓园人来人往的,影响观感。”

南雀墓园…好巧,他父母也葬在那儿。

原来,那天叫声凄惨的人是方笑如。

那么,她要钱也仅是为了替母亲修墓。

他误会她了。

天色渐暗,漆静的南雀墓园闯入一道纤瘦身影。

方笑如踉跄着走到那座碎裂的墓碑前,扑通一声跪下,指尖颤抖着抚过宋晓名字的刻痕。

墓碑碎得不成形状,影绰可见母亲那扇温柔笑脸。

她抓着校服袖口擦拭干净母亲照片上的灰,肩膀一抽一抽地抖动着,泪水裹着雪粒子砸在碑石上,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忽然停下动作,俯下身子。

她胸口抵着冰凉的石头,用后背替母亲挡去劈头盖脸的雪花。

她只穿了两件单薄的内衬,却感觉不到冷,而袖口反复摩挲着宋晓的照片,仿佛那样就能把体温渡给照片里永远寂静的笑容。

“妈妈,我好想你,”她声音哽咽得不成调,“除了你没人能理解我,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您能听见吗?”说着,她用袖口擦掉眼泪,坐直身体,一划一动。

她左手食指指向胸口,目光坚定地落在指尖。(我)

伸出右手拇指。(好)

左手伸出食指,指尖在太阳穴转动,并向外微伸,眼神带着思念的凝视。(想)

而后又用左手食指指向宋晓,目光随之延伸,将思念带给母亲。(你)

妈妈。

她左手食指指向胸口。(我)

下一秒,用左手轻轻抚摸另一只手拇指指背。(爱)

最后将左手食指指向宋晓。(你)

“我爱你,”她眼眶溢泪,“我只爱你。”

哭到后来,她干脆闭着眼睛趴在碎石上,反正那个家也不属于她。

当最后一点力气耗尽,她脸颊贴着碎裂的石头,寒意顺着血管钻进心脏,却让她混沌的心莫名安定下来。

不知是不是做梦,她觉得肩膀暖暖的,宽大的外套罩着她。

男人熟悉而冷沉的嗓音碾压雪粒:“明天找人重修墓碑,最迟三天,我要看见一座完好的墓。”

“好的钟先生,那个费用?”

“我负责。”

“您别怪我多嘴,我也觉得这个小丫头挺可怜的,但她那个继母的确不是个东西,如果您帮她第一次就会有数不尽的下一次,被他们家盯上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既然知道是多嘴,下次就自动闭嘴。”

男人单膝屈地,西裤绷出利落的褶皱,一手托腰一手揽膝,起身时顺势将小姑娘往怀里带来,呼吸间尽是洗发水的蒲公英味。

愣着的那几秒钟,他脑海只盘旋着一句——

“当你出现时,我灵魂里所有站立的姿态都轰然倒塌,只剩下单膝着地的本能。”

熬夜,也不是不行。

为了把方笑如安稳地带回家,一路上他都抱在怀里从未放开,直到踏进卧室他才动作轻缓地把女孩放在床上。

她脸颊冻得红扑扑的。

好可爱。

钟陟屺不受控地伸出指腹,摩挲方笑如脸颊吹干的泪痕。

大抵是舍不得用力,他指腹带着细小的战栗,胸腔震动的频率也与动作悄然合拍。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收回左手,却在转身那一刹那被床上女孩用力揪住袖口,无奈之下,侧耳听她柔声呢喃着:“…妈妈,妈妈,我好想你。”

“他们都欺负我。”

“跟我说说,”男人眉眼蕴笑,“都有谁欺负你。”

“…大坏蛋,阿屺哥哥。”

他笑了下,不偏不倚瞥见她腕表表盘上的时针卡在“08”位置不动,表带扎实捆着,皮质表带在昏暗光线下也不难看出掉了皮的丑陋,表盘倒映出他骤然僵住的笑容。

他握着女孩小手,转了一个方向,露出他手腕处名贵的表。

——18时26分。

方才所有心跳加速的瞬间,真的会像表盘里卡住的齿轮,在时间里锈蚀成永恒。

从而,“钟”心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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