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漫天，银河倒悬。即使是人造的星辰，却也是独一无二的浪漫。
俩人走在城市的人行步道上，随处可见这些科技投影的美景。
“怎么样？岑小少爷？这顿饭吃的还挺值吧？”蒋越一点没有自己带人去路边小摊的自觉，反而坚信岑榆一定会对今天的晚餐满意。
“还可以，多谢蒋先生招待。”岑榆走在前面，随口回了一句。
“欸，你好敷衍，还有能不能不要叫我先生了？你肯定看过我的资料，但是我还是要再介绍一下我自己。”
他忽然两步跨到岑榆的面前站定，微微弯腰，伸出手来，“我叫蒋越，初次见面，说个‘你好’吧。”
显出一些与年纪不符的幼稚感和少年气。
岑榆抬眼，面前的人一双宝石绿色的眼睛，灯光倒转在他的眼底，像绿色湖泊里掠过的一抹阳光，眼尾玩世不恭地挑着些笑意，显出痞气。
这双眼睛，似乎在他的梦里经常出现。
“喂，你给个反应啊，不要让我一个人这么尴尬，求岑小少爷给点面子啦。”蒋越见岑榆没反应，以为他是不愿意。
岑榆慌神间伸出手在他的掌心拍了一下，“岑榆。”
说完扭头就走，仿佛后面是什么吞人的洪水猛兽。
“哇，你反应还是好冷淡啊，岑榆？岑榆，岑榆，岑榆，算了，你能理我估计就已经是给我面子了。”蒋越在后面的自言自语越来越远。
岑榆走出了一段距离，回头才发现蒋越停在了离他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买花？
转过身看着不远处的光带，那是星际航行的路线折射出的光芒，好像很多年都没有改变过的光芒。
回过神来，蒋越已经抱着一大束香水百合回来了，“喏，送给你的。”岑榆盯着眼前的花束，一朵花挨着另一朵，挤挤攘攘，花瓣上还有为了保持新鲜专门撒上去的水珠。
“我不要。”岑榆转身想走，却被拉住了小臂。
“别别别，我看那小姑娘一个人卖花可怜，想把所有的花都给买了她不同意，说是怕我买了就扔不爱惜花。我好说歹说说是送给你她才信的，你现在不要那她会很失望的。”
说完还示意岑榆看他身后，还真的有一个小姑娘远远地在对着他们招手笑。
“岑小少爷，小姑娘好不容易卖完花，让人家快快乐乐回去吧好不好？”蒋越说着还拉着岑榆的手放到了花托上，一幅岑榆不拿绝不松手的架势。
实在无法，岑榆只能接过了花，顺带着朝小女孩的方向挥了挥手。
小女孩似乎见岑榆终于接了花，高高兴兴地跑去找不远处的妈妈了，这会儿小嘴叽叽喳喳的，似乎在讲刚才那个奇怪大哥哥的故事。
不过岑榆不知道蒋越说这束花是哄自己老婆的罢了。
岑榆把这束花抱在胸前，香水百合似乎与他西装革履的精英气质不太相符，但是莫名让他的气质柔和了一些。
蒋越转头看到岑榆脸上跳跃的光影和清冷冷的睫毛，心底似乎一下就安定了下来，这样安静平和的夜晚，似乎太难得了。
“岑榆，你今天对我的印象怎么样？”蒋越本来还是挺有底气的，话出口的瞬间这些力气却好像全都消弭了。
“嗯？”岑榆这会儿好像在想事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还可以。”
蒋越本以为岑榆讲什么自己都能够接受，却万万没想到他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什么叫还可以？是我还不错的意思吗？还是说，我今天还有哪里让他感觉不舒服了？
还没等蒋越琢磨出答案，弹出的信息搅乱了他的思绪。
【老大，老地方。】蒋越低头看见智能手环上的信息，抬头对岑榆抱歉道，“不好意思，临时有事，我先送你回去吧。”
“没事，我的司机就在附近，你先去忙。”
现在他们已经走出了刚刚吃饭的那片狭小区域，前面就是亮到晃眼的科技大厦，应该不会再出什么意外。
蒋越确实看见岑榆的车从不远处驶来，于是转头又投身进了刚才走出来的那片黑暗之中。
身旁的商务车缓缓停下，钟仪打开车门规矩地立在一旁。看见这束花时他眼底的诧异一闪而过，没有停留。
岑榆转身上车，本来想把百合递给钟仪，手伸到一半却又转了方向。
“查蒋越，越详细越好。”吩咐完，岑榆抱着花靠着车背阖上了眼睛。
深夜。
“小榆。”
“你今天怎么又淘气啦？”
“呦，不哭不哭，我们星星宝宝可是男子汉，明天我们小心点，就不会被花园门口那棵小树绊倒啦。”
岑榆知道，自己又做梦了，还是记忆中重复过无数次的那个夏天。
“没事啦，去找小宴一起玩吧，好不好呀宝宝，不要伤心啦，妈妈带你去找小宴哥哥。”
岑榆的视角变矮变小，依稀回到了当年的那段时光。
岑榆抬头，牵着他的女人恰好也在低头微笑，面容秀美，气质温和，明亮的眼睛里明晃晃地漾着爱意。
“下次要小心一点啊，花园门口的那个台阶把你绊倒多少次啦？”
女人领着他敲了敲隔壁的门，片刻后，门打开，开门的是和岑榆同样年岁的另一个小豆丁。
“乔阿姨好。”接着他向女人身后的小岑榆招了招手。
“星星也好啊，我带你去玩，我们今天玩堆沙子吧，我给你堆个大城堡，好不好？”说着，他的手伸过来拉小岑榆的手。
小岑榆被他乖乖拉着，走向了花园里的一小片沙地。
两个小朋友对着一堆沙子玩得开心。
画面一转，岑榆的视角跟现在要差不多高了，似乎是联邦第一军校的开学典礼，台上校领导正在发表长篇大论，低下的学生们个个身姿笔挺，神色严肃。
演讲完毕后解散，人潮拥挤，远处宿淮砚正朝着这个方向跑来。
“今天开学，还适应吗？”宿淮宴伸出手摸了摸眼前人的头，虽然私心里想让岑榆去追逐自己的理想，但是他知道岑榆有非来这里不可的理由。
“还好。今天还见到了一个奇怪的人，他说他是来首都找人的。”岑榆不耐烦地扫开他的手，这人仗着比自己高，从小到大没少摸他的头。
“嗯？首都这么大，他来首都找人不是大海捞针？”宿淮宴放过了他的头发，转而牵着他的手腕把玩。
“不知道，估计是对他来讲很重要的人吧。”岑榆抽自己的手，没抽动，随他去了。
画面一转，头顶盘旋的直升机，混乱而又失控的人群，刺眼的血迹，渐渐失去神采的眼睛......
“哥哥...淮砚哥哥！！...宿淮砚！！！——”
梦境里岑榆似乎在拼命呐喊，可眼前的景象还是越来越模糊。
猛地坐起，岑榆的眼前似乎还是梦里的场景，不甚清晰，却轻易地让人情绪失控。
“淮砚哥哥......”
将自己胸前的吊坠用苍白的指尖勾出，轻轻抚摸着这颗散发着绿色光芒的小圆球，悠悠的光芒逐渐抚平了岑榆这一阵强烈的心悸。
岑榆失神片刻，才恍然察觉自己出了一身虚汗，粘腻的令人不适。
刚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再洗个澡，智能终端就弹出了通讯申请。
岑榆走向阳台，心底闪过一瞬疑惑。
连鄞？
“连议员，这么晚了扰人清梦可不好。”岑榆的声音还透着刚醒过来的一点沙哑，似乎确实是刚被吵醒。
“岑议员平时冷冰冰的，果然没有夜生活啊，这么早就休息了？”
懒得跟他扯皮，“连鄞，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不知道你对西部计划感不感兴趣？”
“西部计划？最近新上的提案。怎么，你有兴趣？”连家之前没有插手这件事，难道连鄞要变卦？
“我当然不感兴趣，但是我手里有能够让你驳倒这个提案的证据。我可以无偿提供给你，不过——”
“你想要什么？”岑榆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估计又要找钟仪的麻烦。
“你知道的岑榆，钟仪借我一天。”
“我觉得我似乎没有用下属换情报的癖好。我是想反对西部提案，但现在局势不明，你来找我是不是太心急了点？”
“呵，岑大议员果然是坚守原则的好领导啊。”耳边传来讽刺的一声呵笑，“岑大议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但是西部计划还是投反对票比较好。”说完不等回应对面就挂断了电话。
岑榆看着逐渐熄灭的光脑，一时陷入了沉默，西部计划的局势还不清楚，连鄞这是，给他的提醒吗？
再睡也睡不着，岑榆看着外面灯火通明的夜景陷入沉思。
今天蒋越表现的像是刻意装作熟稔的样子，一举一动都是刻意表现出来的亲昵，可细节处不自觉地流露出的体贴，还有那双眼睛。
这么多，都真的只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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