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辞羡长南宫奕三年,南宫奕却视他为师。
性命攸关之际,不等南宫商回府商议,他匆匆收拾简易行囊,携了几名得力暗卫后,便连夜奔赴凤来。
南宫楚有心从林辞羡方入手,查清是谁于后兴风作浪,谁料眼下人生死未明,她手中掌握,就只剩魏瑜。
魏瑜昏迷后被她安置在柴房,护卫日夜看守,除了大夫,谁都不予近身。
原还有耐心等,但随着一桩桩一件件离奇,事态愈发脱离她的控制,她的心亦跟着悬。
“刘大夫今夜可留府?”
南宫楚出膳堂后,漫无目的在府中逛,突然地开口,跟在后的二人还有些反应不及。
韶华先回神,开口回:“小姐命大夫看护魏瑜,他这几日都在府留宿。”
听后,南宫楚不再犹豫,当即转步赶往文竹堂。
刘平生年纪大了,这会儿都已经洗漱睡下,偏露华又是急性,敲门敲得急,他在榻上,人猛地一激,惊慌睁开眼,颤颤巍巍地问:“何人深夜惊扰?”
一娇俏的声传来:“刘大夫,小姐有事请教,还麻烦您开下门。”
刘平生睡前才看过魏瑜,人虽然昏迷,身子倒无大碍。小姐深夜来访,莫非人出了状况?
想及此,他紧忙起榻,穿上棉靴,裹紧裘衣,又点燃桌上油灯,小心翼翼开了门。
南宫楚一路过来,天寒地冻,面色要比寻常时稍显苍白。
“小姐。”刘平生走出寝房,拱手施礼。
南宫楚上前,微微颔首:“惊扰您老人家休息了,此来我是想问,魏瑜究竟何时能醒?”
“他头颅伤已大好,老夫估摸也就一两日了。”
刘平生杏林春满,他们兄妹生病都是他瞧,对他医术自然放心。
南宫楚又朝人近一步,刻意压低声音,“我若想他今夜就醒,不知刘大夫有何妙招?”
“办法倒是有,只不过……”
刘平生有些纳闷,左右一两日人便能醒,小姐为何这般急性。
“不过什么?”南宫楚忙问道。
刘平生垂眸,“我是有法子,药方用下去不出一个时辰人便会醒,同样,药效太猛,恐与病人带来些许不良症状。”
南宫楚微微蹙眉,“何为不良症状?”
刘平生解释:“药方之中有一味天麻子,此药会伤及病者经脉,严重者恐落瘫痪。”
魏瑜当日并未轻薄南宫楚,等他醒后,发觉诬陷计划失败,势必会对其产生怀疑。
他怀疑不打紧,重要的是他背后之人。
南宫楚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瘫痪,还算便宜他了。
“无妨,您尽管用药,有事我自会一力承担。”
刘平生不过下人,说尊敬才得一声“大夫”,南宫楚话说至此,他不好再有顾虑,当即便去隔壁药堂配药。
“韶华你去帮刘大夫,顺便再帮我配副,人喝下去嗓音就哑的。”南宫楚冷冷吩咐。
哑药?!
刘平生面上遽然变色,他扭过头,手不受控地颤:“小姐,小姐饶命啊。”
南宫楚见人误会,抿唇一笑,“刘大夫误会,您刚刚提及药会伤及经脉,我便想,既然魏瑜不中用了,也省了他那张嘴,再于后对我造谣。”
此时屋外寒风呼呼作响,刘平生的额间却生了汗。
药不是为他备的便好,长舒一口气,抬手擦了擦,声还有些抖,“小姐放心,老夫明白。”
南宫楚与刘平生别过,转身带露华前往关押魏瑜的柴房。
江府。
几日前下的雪还未消透,屋顶的垂脊处因不见日光,留有长长的雪带,在星辰照耀下,如同泛着银光的毒蛇,媚人、阴毒。
书房内,江鸷站在金丝楠木制成的书案前,他手执白玉雕纹毫笔,沉心静气作着画,全然没了素日傲气,眉宇间反倒多了难得的谦和。
月下,一敏捷的影从屋顶跃下,抬手,敲响书房的门,三长两短。
江鸷并未抬眼,手中动作不停,“进来。”
暗卫得令进房,反手将门关好,拱手道:“三爷,南宫奕带了暗卫连夜赶往凤来,属下无能,不知下步如何?”
江鸷手起笔落,一只展翅翱翔的鹰,便活灵活现落在纸间。
他拿起画作,置于灯下欣赏,良久才开口,“南宫楚有何动作?”
暗卫回禀:“南宫小姐与南宫奕告别后,便去了府中留诊大夫的住处,谈了几息,随后又朝关押魏瑜的柴房去。”
江鸷微微蹙眉,沉默片刻,懒懒道:“飞鸽传书,告诉他们将人放了,记得,要不动声色。”
“三爷放心,他们知晓分寸。”暗卫颔首,随之施礼离开,转瞬淹没在黑暗之中。
*
刘平生的药下了十足十分量,一碗灌进去,别说魏瑜,猛虎都能弄醒。
南宫楚事先让人捆住魏瑜的手脚,待他睁眼,发觉是陌生的环境,又加之受限的身体,整个人不由紧绷。稍稍冷静后,再看南宫楚衣冠楚楚,还好生站在跟前。
魏瑜猜出那日计划失败,当即吓得三魂不见七魄。
南宫楚见人醒了,当即屏退身边。
“魏瑜,你可知你所犯何罪。”
眸光凌厉,眉间冷绝,魏瑜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南宫楚,有些恍惚,“小姐,属下冤枉,属下纵有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轻薄小姐啊。”
南宫楚冷笑,“我自知你没有轻薄,但倘若当日你并未昏倒,那今日被绑的,怕是我同我的父兄了。”
魏瑜头虽疼,却清楚记得,事前他并未暴露。于是还想蒙混,装傻充愣道:“小姐,冤枉啊,书匣内密函真不是属下所为,还请小姐明鉴。”
柴房平日不作清扫,房内始终弥漫着一股子霉味。
南宫楚用手掩鼻,摇了摇头,红唇翘起,“魏护卫有所不知,那日阿兄书房内并未搜出什么密函。”她接着哼笑一声:“而你,岂非不打自招。”
什么?没有密函!魏瑜双眼瞪得老大,满脸不可置信,他明明……
“魏瑜。”南宫楚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旋即架在他脖颈下方,威胁道:“眼下你既败露,我念你在阿兄身边多年,只你肯告知实情,我便饶你一命,否则……”
她蓦地加重手中力道,确保魏瑜能切实感知到痛。
南宫楚全身散发着寒,是魏瑜意想不到,往日端庄和善的贵女,怎会变得这般毒辣阴险。
不会,绝对不会!
他仍心存侥幸,认定南宫楚是诈。
“小姐,属下被砸昏了头,自个说了什么,自个都记不住啊,对,病人说的话,哪能算准呢。”
南宫楚双眉紧蹙,显然失了耐心,手中力道又加重几分,不偏不倚,刚好刺破皮肤,又不至失了性命。
黏腥的血霎时顺着魏瑜身体淌下。
“密函究竟是何人交与你?”南宫楚再次冷声质问。
魏瑜真切感觉了痛,整个人傻眼。确定南宫楚并非玩笑,可欠的赌债还有一半未清,他若出卖,那帮放债的也不会放过,横竖都是死,他还是赌,赌南宫楚不敢杀他。
“小姐,我真的不知什么密函,还请小姐饶过。”
魏瑜四肢被绑,无法作求饶状,只能疯狂摇着头,哭得眼泪鼻涕齐流。
见他露出这副无辜样,南宫楚全然不为所动。对敌人仁慈,便是与自己残忍,亘古不变的道理,她现在懂。
眼瞧鼻涕都至嘴边,南宫楚嫌弃睨了一眼,“四季赌坊的吴掌柜,听说是个不近人情的狠角色,你欠他的五千两,哦,不对,是两千五百两,我若将你交出去,你觉得你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他欠赌坊五千两,他们替他还了半数,的确还剩两千五百两,这等机密,南宫楚又怎会知?
魏瑜听得心都颤,吴金贵真的会将他五马分尸。
见威赫奏效,南宫楚见幾而作,再次逼问,“到底何人与你指使!”
说,死!不说,尚无法活……
当务之急,是弄些银子,逃为上计。
魏瑜索性卸下伪装,露出本来面目,一副奸佞小人嘴脸,“哼,想我告知实情也不难,对方可是出了整整五千两,小姐若不比他高,恐怕小的恕难从命了。”
果然,在赖赌鬼心中,钱最重要。
南宫楚收了匕首,匕首上掺了血,她嫌弃随手一扔,落地后还不忘用脚往角落推了推,以防魏瑜后手。
“钱对我南宫府来说不过易事,如今就看你的情报能值多少了。”
魏瑜垂眸沉思,跟着眼珠子一转,“你先将我放了,我便如实相告。”
南宫楚不屑哼笑:“放你,是让你逃,还是让你拿我作人质呢。放心,南宫家顶天立地,惇信明义,还怕事后少了你不成。”
魏瑜跟在南宫奕身边多年,能在他身边多年,也是吃定他的正直,好轻易蒙骗罢了。
凝神作思半晌儿,魏瑜豁出去,“是城东九茗茶庄的邓掌柜,几日前他找到我,还交给我那封密函,让我在国公寿辰前一天放到世子书房。”
南宫楚眉皱得紧紧的,问道:“那密函你确定放了?”
“当然!那可是白花花的五千两,我一辈子都挣不来。”魏瑜激动说着,因动作太重还险些栽到床底。
南宫楚的眉更沉了。
眼下形势,魏瑜没有再扯谎的理由。密函离奇不见,她原以为是魏瑜那里出错。不想,这局暗处竟还有第三方势力?
他的目的又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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