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认为或许不是收买，此毒并不凶险，且症状与风寒极其相似，郎中会误诊实属正常，老身也是早些年在宫中行医才得以见过此毒。”
“此毒名为寒心毒，虽与风寒症状别无二致，但风寒的方子对此毒无用，因此中此毒者往往会因为不治而身亡。”
“蓝小姐的中毒迹象还未到中期，幸好及时发现，老身现下配药，一个周期便可解此毒。”
听完她的话，许黛站起身恭敬向她行了个礼：“多谢宋嬷嬷相助，今日幸好有你。”
“许先生这可是折煞我了。”宋嬷嬷连忙扶住她，“老身也是奉命行事，能帮到许先生，老身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夜晚休息，许黛却总睡不着。
她说不清楚哪里不对，只是感觉整个人都凉凉的，身体凉，心也凉。
古代的世道如此艰险，生命有如草芥。蓝小姐本也是五品京官家里的千金小姐，不算很大的官，但也不是什么芝麻官，这种家庭遭人暗算也无法提防，更别说普通人家了。
她在这里的处境非常危险，虽然现在有安王暂时保护她，但是谁也说不好能保护多久，命是她自己的，只有自己最心疼自己。
她还是早日将这金缘阁做大做强，赚到钱之后直接退隐算了，省得天天见识这些勾心斗角。
许黛叹了口气，在床上翻个身，心思又变了。
不过给蓝尔珍下毒的人到底会是谁呢？
她起先想着会不会又是那群媒婆在做手脚，因为不用想都知道，在京城传金缘阁用妖法促成姻缘这种话之后最大的受益者是谁，但是现在……
脑子里想法太多，许黛睡不着了，她爬起来披了件衣服，将烛台点上，铺好纸笔后坐下，在纸上梳理思路。
她先在纸上写下“蓝小姐中毒”几个字，想了想向下画了条箭头，又写上“媒婆势力”。
这是她原先的第一个怀疑对象，动机很好解释，现在京城已经满是对于金缘阁的不利言论，她们是最大的受益人。
但是接下来她又将这个想法推翻，据她所知，媒婆们都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应该没有渠道给蓝尔珍一位五品官家的大小姐下毒。
接着她又画下一条箭头，在下面写上蓝夫人。
不怪她怀疑，那日所有人都同意这桩亲事，只有蓝夫人提出质疑，再加上今日的里婆婆实在太过嚣张，而且监视也是明目张胆。
那王姨娘虽不是正房，但怎么说也算半个主人家，竟在那里婆婆面前矮了一头，足以见得正房的气焰有多嚣张。
但京城有关于蓝夫人的言论几乎都是好评，这种时候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她真是个好人，要么这一切都是表象。
从她真实接触的情况来看，她更倾向于第二种猜测。
而她的动机也很好解释，蓝尔珍是蓝家先夫人的女儿，蓝夫人并不希望这个继女过得幸福，从蓝尔珍写下又划掉的那句话来看她们的关系就不好，更别说里婆婆的监视了。
所以现在对她来说，蓝夫人的嫌疑要比媒婆势力更大些。
但她并无证据，只是怀疑。
许黛手里握着笔，沉思了半晌，最后还是落下了笔，在纸上画下第三条箭头。
其实，她还有一个怀疑对象。
许黛盯着面前的箭头，却迟迟没有下笔写下第三个怀疑对象。
犹豫良久，她在第三个箭头下面打下一个问号。
这是一个她并不了解的人或者群体。
那日有人刺杀她，安王恰好出现救了她，她并不认为这是巧合，就像安王觉得她那日去往湖边也不是巧合一样。
如若不是巧合，安王当日在追查凶犯，这一次很有可能也是。
她不敢胡乱猜测，但现在的局面由不得她不多想，她促成的亲事间接让朝堂之上几位大人的关系发生变化，安王便是发现了这个才放下对她的怀疑，转而与她合作。
可是自古涉及到朝廷之事都是凶险且复杂的，安王希望大奚朝国家昌盛，愿意保护她，那若是……有人不希望呢？
那日的十六卫大将军萧祈明显就来者不善，不知在暗处，她到底成了多少人的眼中钉。
第三个怀疑对象是目前最坏的结果，她在明，敌人在暗，况且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一位京官的家里人下毒还不被察觉，这势力绝对不容小觑，想要杀她还不是轻而易举。
许黛越想越睡不着，将自己的思索细细整理了一遍，打算明日交给阿野，让她给安王带去。
现下她也就这一个保命手段了。
许黛几乎一夜未睡着，第二日没什么精神，杜佩佩还以为她生病了，虽然最后解释清楚她并未生病，柳莺和柳雀还是为她煮上了京中贵女们都很喜欢的养生茶。
许黛拗不过，还是喝了一杯，杜佩佩正准备劝她再喝一杯，蓝大人便如约来登门拜访了。
许黛没想到他来得这般快，忙差人请他进雅间坐。
“许先生，真是抱歉啊，这事儿耽误了您的生意。”蓝大人一开口便是道歉。
许黛笑着摇了摇头：“蓝大人您客气了，其实我那天说这话并不是为了跟你商讨这个，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便是蓝小姐，我的一点小损失算什么。”
“哦？不为此事，这是何意？”蓝大人保证的话都到了嘴边，许黛的话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当日人多嘴杂，我不能及时告知于您，便想了这个法子叫您出来”许黛说完这句，掀起帘子查看一遍外面，阿野守在楼梯口，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许黛这才放下帘子压低声音:“当日我带去的宋嬷嬷并非我的嬷嬷，她是位很有名望的郎中。”
“我让她为蓝小姐诊脉，结果并非风寒，而是中毒。”
“你说什么！”蓝大人甫一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两秒，接着便是滔天的震怒，他愤怒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手边的茶杯被震动的桌子带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蓝大人！”许黛赶忙及时喝止他住他，“小心隔墙有耳。”
蓝大人这才冷静一些，但仍旧没好多少，他喘了好几口气才将气喘匀一些，坐下身来，但是胸口仍然起伏得厉害。
他的宝贝女儿，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竟然敢有人给她下毒，若是让他抓住是谁干的，他定要将人给碎尸万段！
“蓝大人莫急，宋嬷嬷说此毒她可解，她已将方子写好，待会儿您将方子带回去，按此方子煎药，大概七日便可解毒。”许黛从袖子里拿出方子递给他看。
蓝大人的心情总算平复一些，不过一会儿工夫，他的额间已全是汗珠，此刻拿着药方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看了一眼药方，蓝大人站起身来，郑重向许黛抱拳行了一礼：“蓝某今日谢过许先生救命之恩，日后许先生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我蓝某人必竭尽全力！”
许黛当然不能受了他的礼，她一介商人，怎敢受人家朝廷命官的礼，她将人扶起，赶紧道：“蓝大人这就言重了！我还真有一件事拜托蓝大人。”
“许先生尽管说，蓝某一定办到！”
“我想随蓝大人一同拜访一下蓝小姐。”
“这有何难，许先生从今以后就是我蓝府的贵客，您想来就来。”蓝大人很是豪气道。
这话并未让许黛的面色好多少，他严肃地看着蓝大人：“我接下来的话或许会让蓝大人有些不高兴，但希望蓝大人不要怪罪于我。”
“许先生但说无妨。”蓝大人的面色也认真起来，他意识到许黛要说很重要的事，
“我怀疑下毒之人极有可能是蓝家的女眷，还希望蓝大人信我一回，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对府内进行一番自检。”
她说得比较隐晦，但却点出了女眷，蓝大人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郑重点点头：“许先生放心，事关小女的性命，蓝某定当尽心竭力，不会手下留情。”
许黛打心底松了一口气，起码对蓝大人来说，女儿是最重要的，这就够了，不用怕凶手若是蓝夫人的话，蓝大人会心软了。
二人一同前去蓝府，仍旧是阿野赶车，许黛与宋嬷嬷坐在车内。
一进入蓝尔珍的院子，这次比上次更热闹，除了蓝夫人与王姨娘在场之外，还有两位许黛并不认识的，看打扮也是姨娘。
王姨娘见她过来，笑着打招呼：“许先生又过来看珍珍啦？”
许黛微笑回礼，与蓝夫人只点点头就算打招呼了。
王姨娘笑着招呼她坐下歇息：“许先生真是有心了，珍珍吃完药这会儿刚睡下。”
蓝大人虽已尽量装作若无其事，但事关女儿的性命，他的面色实在难看。
索性这几日蓝尔珍生病他的脸就没好看过，因此众人也没起什么疑心。
蓝大人将手里的药递给下人：“这是许先生找人重新给小姐写的药方，你去将药煎了给小姐喝几次看看效果。”
下人顺从拿走了他手里的药前去煎药，蓝大人想了想又觉得不放心，唤来自己的贴身随从去监督。
王姨娘忍不住笑着说：“你看老爷一大把年纪了，碰到珍珍的事还是这般冒失，也是，这好药方对珍珍的病定是更管用，珍珍定会早日康复的。”
“你说是吧，姐姐？”蓝夫人一直没说话，王姨娘倒是转头主动攀谈去了。
蓝夫人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薄唇轻启：“珍珍睡着了，你小声些。”
王姨娘：……
她自讨了个没趣，讪讪笑着闭了嘴。
许黛发现了，这人就是喜欢招猫逗狗，但是又很怂，俗称又菜又爱玩。
没等多久，里间下人走出来：“老爷夫人，小姐醒了。”
众人一听这话，立时乌啦啦的站起身往进走，许黛也跟着往进走，将要踏过门槛时，又听见碎嘴子王姨娘在教训下人。
“昨日移的花，为何今日门前还有土？打扫得这般不仔细，脏死了！是想挨罚吗！”
蓝大人也听到了，转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自从知道女儿是中毒，他现在完全听不得这个死字，王姨娘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姨娘赶紧住了嘴，一脸委屈地往进走，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触了老爷霉头。
今日人多，许黛便没跟蓝尔珍多说几句话，只是随便问了几个她比较在意的问题便离开了。
蓝府效率迅速，不过两日，就有下人匆匆来给她禀报，说蓝大人抓住凶手了。
许黛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问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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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真凶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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