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我觉得在这种阴人的事情上,乱步大概不能完全管控住太宰。那家伙好歹以前是混港口黑手党的,乱步还是个小孩子呢。
想到这里,我又迟疑地望向愤愤啃着草莓硬糖的名侦探:“上次就算了,这次你又为什么过来了?只是传话委托这种事,你这个没有……缚鸡之力的脑力人员,何必来趟这趟浑水?”
乱步被我的话激怒了,眯起眼,用力挥着手臂,嚷嚷着:“乱步大人想来就来,你都多久没有来武装侦探社看我了!”
我哑然,为眼前青年的直率而无奈,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好了。
但是他的话却奇妙地让我放松了下来。紧绷了数天,我难得这样轻松地笑出声。
从港口黑手党回来后,我便开始思考起这些年的种种情感、利用、羁绊和牵扯,还有更加久远的过去,一切都如同勘不破的雾一样,在我的脑袋里面盘旋。
快点离开横滨这个大染缸确实能够粗暴地斩断这些,但是在这里十多年的经历,也让我产生无数个迫切想要得到答案的问题。如果是无所不知的名侦探,一定能够解答我的疑问吧。
毕竟就是当初的他将一无所有的我引荐给猎犬,又帮助我找回各种证件,还替我的最初几份订单做了担保的人啊。
直到后来武装侦探社都是我稳定的客源,每一次我去那里出外勤,乱步都会给我准备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就好像还是照顾那个初来乍到的小姑娘一样。
亲自将乱步和敦送到楼下,我情不自禁地问乱步:“我这个后勤机器,为什么会得到你们这么多年的留意呢?”
乱步和敦走在回程的人行步道上,没有回头。
乱步扬起手里的零食袋子,挥了挥,在一片晨光中悠悠喊道:“因为白这个大笨蛋,名侦探根本放心不下啊!”
我愣愣地望着那两道光芒中的背影,花了好一会儿才似乎理解他说的意思。
什么嘛。
不愧是乱步啊。
心脏涌上一股暖流,是感动吗?能够肯定的是那是十年前我绝对不会感受到的情感。
是母亲回来的缘故吗?还是……
我微笑着,望向平静澄澈的天空,上面点缀的朵朵白云很像那年拖到地上,被泪滴染湿的素白裙子。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我,想必就不会被惧怕、被推开了吧。
所以,尽管我确实有慎重考虑武装侦探社的警告,但我天真的想,只要我悄悄进行任务,就不会引发什么连续后果。
毕竟我也是横滨的一份子嘛。
对这座城市来说,平安一天都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每天各种各样的事件与破坏依然层出不穷,不会因为谁受到威胁存有阴谋就停止半分。
如果我不出手,当局就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进行缓慢的修复,而修复过程中又会有各种各样的不法分子趁机做点各种动作。
只是一瞬间,只出现一瞬间,那么应该不会被人盯上吧。
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在接到警署的求助要求后,我再三考虑,终于同意了恢复某公园的请求。
然而在不久之后,现实就给了我重重一击,我终究还是吃到了这份天真幻想后的毁灭恶果,自此颠覆了我的人生。我也因此深深怨恨起了此时的自己。
*
原本祥和宁静的公园不再,除了最中央的喷泉雕塑外,这里几乎没有任何一块完好的地方。显然,它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并不是由枪支弹药的火拼,而是绝对的暴力。
我的立体图像中能看见热武器的构成痕迹,但那只是徒劳的点缀,和大规模的爆炸、血液,崩毁的景观和竖起的车辆相比起来,那几枚子弹简直是小打小闹。
这是异能之间的对决。
而横滨的异能者主要是……我问在附近留档拍照的一个警察:“这边都有谁受伤了?”
警察是一个年纪挺大,比起见习生更像是警官一类的人物。他正蹲下来观察着这里的情况,本不予理睬我这个路人,但是当看见我是谁后,又愿意多说两句。
“是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的人,武装侦探社那边已经把他们的人领走了,其他伤亡也已经收拾的差不多。”
我有些惊讶。要知道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平时虽然会有不少冲突,但是彼此都留着几分情面不会真的下死手。
这次的规模显然不是简单的小打小闹就能解决的了。
“具体情况还要等在这里的幸存者苏醒以后再说。”
警官站起身,本来皱得生紧的眉头,在望了我一会儿后皱的更紧了。
“乱步先生和我们打过招呼,最近的情况不需要你出手了,是谁把你叫过来的?”
我愣了一下:“一个声音很开朗的男人。我还以为是你们的实习生呢,萁蒲警官。”
萁蒲警官是一个经验老道的警官,沉思片刻,飞快的下了决定:“这事有问题。这里不需要你出手,你快回去吧。”
我不是那种明知有问题,还会一意孤行的炮灰主角,在警官说这句话之前,我也已经发觉自己陷入了一场算计。比起毫无情报的警官,我更担心这些人是为了报复我或者想要算计我的母亲。所以在对方开口前,我就已经准备离开了。
“那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我收回立体图像,急切地想要回去查看母亲的情况,生怕这只是一场调虎离山的戏码。
幸好打给母亲的电话接通了,让我稍稍冷静下来。我调整自己的呼吸,尽量不要让自己的慌乱影响到母亲,让她乖乖呆在家里不要出门。
母亲问我:“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只是最近有小偷集团来横滨了,外面不太安全。”我忍不住再三叮嘱,“你千万千万别出来,等我回去。”
母亲一时没有说话,我紧张的留意着电话的动静,却没有注意到身边刺耳的刹车声。
“小心!”
一辆失控的货车向我袭来,在我发现时已经到达了离我不足三米的地方。眼前的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慢速。我能够清楚感受到有风刮过我的发丝、看见货车上的司机双目无神的扭打着方向盘,还有耳边人群的惊叫。
但即便如此,三米,对于高速行驶的货车也太短暂了。
啪。
手机砸到地上,外壳摔得粉碎。
一秒,两秒。我抱着侥幸心理睁开眼,不出所料地看见面前的道路已经空无一物。
我叹了口气。
果然,想要保住那个货车司机的命,还是做不到啊。
如果被那辆大货车撞到的话,被碾成肉泥也不为过。发动异能已经是本能,当我反应过来时,一切已然结束。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直到闻讯而来的警察将这里团团围住,我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这辆货车的出现不是偶然。我回忆着匆匆一瞥中,那个司机木然到不似活人的脸庞,还有今天诡异的委托。
有人在诱导我发动异能。
但为什么?这份异能并不是什么秘密,也不会造成什么毁灭性的后果,就算是要利用,也不至于用这么多手段。
还是说,只是为了让其他人注意到?
那些没来过横滨的人。
外来者。
惯于在黑暗中蛰伏,想要对这座城市下手,因而绝对不能让我的异能坏事的人……
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企图让他们看见我的人。他、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算计我?是为了借刀杀人?还是只是单纯和我有仇?
我若有所思地抬起目光,刚好与那个男人对上视线。
那个有着天使面貌的俄罗斯男人,头上绵软的白色帽子让人怀疑现在的季节。
我瞳孔紧缩,全身都被冰冻住一般,散发着冷意,却动弹不得。即使拼命命令双腿动起来,但在那种锚定过来的目光中,我无法有任何动作。
周围的警察还在询问当时情况,一名面庞年轻的小警察小跑过来,礼貌地请我去做个笔录。
我张了张嘴。
不行,不能去,不能动。
否则,他们,这一片地方的人——看热闹的路人、疏散的警察、过路的司机。
都会死。
我丝毫不怀疑这一点。
“……抱歉。”我直着眼睛,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我这边有点急事,能不能之后再去补一份呢?”
“唔。”小警察很为难地多看了我一眼,突然认出我来。
“啊,是护工小姐。”他用雀跃的声音打着招呼,“是横滨现在还有毁掉的建筑等着您拯救吗?您快去吧,我这边会帮您申请一下延迟处理的。”
我还是动不了。
小警察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怎么了,护工小姐,是那边有什么人吗?”他循着我的视线向对面看过去。
不行!不要看!
我恨不得现在就强硬地掰回他的脑袋。但如果动起来,对面那个人会做出什么根本无法想象。
就在此刻,一道熟悉的声音吸引了小警察的注意力。
“阿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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