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0点55分,南灵市地铁汇忻东路站。
春节前的最后工作日,将这座交通枢纽变成了一个沸腾的、充满归家渴望的熔炉。空气中混杂着消毒水、汗水以及隐约的年货食品香气。李明拖着一个略显沉重的行李箱,被人潮裹挟着,向站台深处移动。他的心中充满了对老家团圆饭的期待,对眼前这摩肩接踵的拥挤只是报以一丝无奈的苦笑。
就在这片喧嚣之下,死亡悄然降临。
通风口传来一阵比叹息还要轻微的嘶嘶声,一股近乎透明的微甜雾气,如同幽灵般融入空气,被人群呼吸产生的热流迅速搅散、吞噬。
“咦?”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对身旁的男友低语,“你闻到没?有点像……烂水果混着铁锈的味道。”
男友不以为意地摇摇头:“地铁站嘛,什么怪味没有,而且X不是都被控制了吗?也不可能是化学袭击呀。”
上午11点05分,和谐的喧嚣被第一声不协调的杂音打破。
站台中央,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身体猛地一僵,手中的公文包“啪”地掉在地上。他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咙,眼球因极度惊恐和缺氧而向外凸出,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红转为不祥的青紫。他想尖叫,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这是卡尔型病毒强化了神经侵袭性与急性溶血性后,引发的闪电式呼吸衰竭。
这声窒息的挣扎,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涟漪尚未荡开,第二波、第三波打击便接踵而至,毫无间隙。
“妈……我难受……”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顺着广告牌滑坐在地,他的身体烫得像块火炭,意识迅速被高热搅得模糊不清,随即开始不受控制地呕吐,秽物中带着刺眼的血丝——这是伊尔型急性器官衰竭症的凶猛开端,病毒在以惊人的速度摧毁他的脏器功能。
几乎在同一时刻,不远处一位老人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他裸露的手臂和脖颈上,正以恐怖的速度冒出大量密集的、暗红色的斑点,并且迅速凸起,变成令人头皮发麻的坚实丘疹。他疯狂抓挠,但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奇痒仿佛来自身体内部。“救我!好多虫子在我身上爬!”他幻觉丛生——这是降临型病毒在展现其基因编辑后的可怕威力,旧有的疫苗防线在其面前形同虚设。
“死人了!”
“是毒气!快跑啊!!”
“让我出去!!”
崩溃只在一瞬间。求生的本能压垮了理智,人群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向出口。惨叫声、哭喊声、咳嗽声、撞击声以及某种更深沉的、内脏被撕裂般的痛苦呻吟,交织成一曲地狱的交响乐。闸机口瞬间变成了绝望的陷阱,强壮者推开老弱,哭喊者被后来者踩踏,秩序在不到三分钟内彻底蒸发。
上午11点18分,封锁的命令已经毫无意义。第一批携带死亡种子的人,已经冲破了地下的牢笼,将瘟疫带到了阳光之下。
出租车司机老张刚拉上一位面色潮红、不断咳嗽的客人。五分钟后,当客人虚弱地要求下车时,老张自己也感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撕裂般的头痛,视线开始模糊。
路边小吃店的老板娘,好心地递给一个瘫坐在店门口、虚弱得无法站起的年轻人一瓶水。10分钟后,她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和肌肉的极度酸痛,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重体力劳动。
市政府接待大厅,一名工作人员正俯身询问一位用手帕捂着口鼻、抱怨呼吸困难的访客。当他直起身时,无意中瞥见对方解开的衣领下,那片触目惊心的、正在快速蔓延的红疹……
响应:与死亡赛跑
上午11点25分,兰兴市省公安厅专案组,气氛凝重如铁。
“南灵市汇忻东路地铁站确认遭遇复合生物制剂袭击!”付希然放下电话,脸色苍白,“现场症状高度吻合卡尔型急性红细胞溶解症(神秘马尔堡变种症状)、伊尔型急性器官衰竭症(神秘埃博拉变种症状)、降临型急性血液异化与呼吸肌麻痹症(神秘天花变种症状)的设定!是同时、多点的气溶胶释放!”
叶阳“嚯”地站起,动作快得带倒了椅子。“移动P3实验室和快速分型试纸车已经待命!但我们至少需要一小时才能突破交通抵达核心区!”
赵文博双手飞快地在控制台上操作,调出数据模型:“我们开发的试纸可以在现场十五分钟内完成分型!卡尔型显深褐色,伊尔型显暗红色,降临型显浊黄色!必须立刻空投到现场医护人员手中!”
上午11点40分,汇忻东路站及其周边街区,已成人间炼狱。
最初的混乱过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令人窒息的、系统性的死亡景象。
卡尔型的牺牲者成群地倒在角落,他们因红细胞被大量溶解而严重缺氧,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苍白或蜡黄色,最终在呼吸衰竭和神经毒性的双重打击下,带着紫绀的面容窒息而亡。
伊尔型的受害者则大多因高烧和急速的多器官功能衰竭而虚脱倒地。他们中的大部分主要表现为极度的衰弱、意识障碍和全身剧痛,只有大约两成的人伴有明显的口鼻出血或皮下瘀斑,但死亡的效率同样骇人。
降临型的患者最为醒目,他们全身,尤其是面部和四肢,布满了令人不敢直视的脓疱,许多人因喉部脓疱破裂肿胀或呼吸肌被病毒麻痹而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是最后一次。
首批抵达的医护人员,穿着并不完全匹配的防护装备,陷入了绝望的汪洋。
“防护服不够!N95口罩不够!”
“太多了!我们救不过来!”
一位年轻的医生跪在一个孩子身边,徒劳地进行着胸外按压。孩子小小的身体因伊尔型病毒导致的循环衰竭而迅速变冷,生命在他指尖流逝。医生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到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蠕动的痛苦。
分型:绝望中的微光
上午十一点五十分,一架无人机冲破混浊的空气,降落在临时指挥点,送来了第一批快速检测试纸。
“用这个!快!”现场负责人嘶哑地吼着。
医护人员立刻行动起来,对还有生命迹象的感染者进行快速筛查。
“褐色!深褐色!是卡尔型!红细胞溶解症状,我们只能补液,然后……听天由命了。”
“红色!暗红色!伊尔型!急性器官衰竭!优先上CRRT,准备呼吸机和升压药支持!”
“黄色!浊黄色!降临型!呼吸肌麻痹伴血液异化!立即气管插管!但……他的血氧可能上不来,做好最坏准备!”
彩色的试纸成了死神的诊断书,也成了绝望中一丝微弱的、试图建立秩序的曙光。人行道上,覆盖着白布、床单甚至报纸的尸体,被按照试纸的颜色粗略地分区摆放,如同一个巨大而恐怖的露天停尸场。
中午12点09分,南灵市疾控中心的指挥室内,电话铃声、键盘敲击声和急促的汇报声混杂一片。所有的数据流、现场报告和快速检测结果,都指向同一个不容置疑的结论。
南灵市疾控中心立即发布了紧急通告:
"全市进入重大生物安全危机状态;
所有市民立即居家隔离;
停止一切聚集活动;
医疗机构停止接收普通患者。"
但通告来得太晚了。疫情已经扩散到全市各个角落,医院走廊里挤满了等待救治的患者,每一声咳嗽都可能传播着死亡。
而在汇忻东路站外的人行道上,李明趴在自己的行李箱旁,身体因为高烧而微微抽搐。他最后模糊的意识里,是老家门前那盏温暖的灯笼,以及母亲做的、香喷喷的年夜饭。他努力地想向前爬,却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每一个器官都在发出痛苦的哀鸣——那是伊尔型病毒在他体内进行的最后狂欢。
春节的喜庆被彻底撕碎,取而代之的是救护车永无止境般的哀鸣,以及一种更深沉、更恐怖的,对于不可见之敌的绝对恐惧。
这场由精密科学酿成的原始噩梦,才刚刚拉开它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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