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尧也捏了捏蒋书朝的手。
两个人的掌心相贴。
蒋书朝感受到她的力度，低下头看了看两个人紧紧牵住的手。
他的无措感消散一点，再抬起头，嘴角的笑要比刚才好一些。
贺清尧牵着他往前走了点：“姑姑好。”
对面的女人倒是要比他们显得更尴尬些：“诶诶。”
边答应她的话，另一只空着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那个，阿朝，我还有点事。下次有空回家来看看啊。”
回家来。
三个字，蒋书朝垂着的眼眸上下眨了几下，以为听错了。
他抬眼对上那人的视线：“嗯。”
蒋书朝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应她，直到他们靠的很近，他又补了句：“路上慢点。”
那人连点了几下头。
在看见贺清尧冲她点头示意的时候也回应了一下。
贺清尧扯了下他的手，带着手臂晃了下：“走吧，再去买点苕粉。”
“调料呢，家里是不是不太够了？”
“你想喝什么？”
贺清尧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叫蒋书朝分不出心思胡思乱想。
其实蒋书朝早就可以很快地调节好这一部分的情绪。
他以为。
贺清尧早就看穿了他的逃避，假装不面对，和故作冷静。
他不知道。
蒋书朝的思绪被贺清尧带着跑。
刚才的插曲被他放在心里，姑且当作没有发生。
-
回去的路上。
贺清尧也没多问姑姑和他的事情，东一句西一句地和他闲扯着别的。
“贺清尧。”在红灯前刚停稳车子，蒋书朝看过去，喊了她一声。
彼时，贺清尧正在屏幕上点着换歌。
“嗯？”她语调上扬，也扭过头回看他。
“回去吃不吃栗子饼？”
下午雪停了，太阳冒出来。
此时阳光真好从外面照进来，他逆着光，干净的模样带着笑，贺清尧的心也跟着颤了下。
贺清尧眨眨眼：“吃！”
到家的时候门口多了个快递。
东西都在蒋书朝的手上，贺清尧把它拿起来。
蒋书朝已经提着东西去了厨房。
贺清尧把自己手上的一小袋放在玄关的台子上，拿过酒精给快递消了下毒。
她边看边走进去：“是你的快递诶，蒋书朝。”
蒋书朝抬眸看过来，眼神里透露着迷茫。
最近他没买什么东西，而且他本来也很少在网上买东西。
“寄件人是。”
贺清尧仔细看了看：“许夏邑。”
这个名字她听蒋书朝提起来过。
蒋书朝想了下：“他之前是问我要过地址来着。”
说着没有一丝犹豫地拨通了许夏邑的电话。
电话通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
“你挺会挑时间。”许夏邑这句话一出，蒋书朝才想起来看下时间。
“忘了。”蒋书朝判断了下他的声音：“你这不是已经起了。”
“快递你寄的？”
许夏邑在那头恍然大悟地“嗷”了声：“收到了啊。真不是我说，好不容易这么多年，我总算说能来英国看你了，你这一声不吭地回国了。”
许夏邑今年被外派去英国，驻外国公司两三个月，大概到过年的时候就能回来了。
他乐呵呵地落地英国，然后就知道了蒋书朝已经回国的消息。
蒋书朝听得好笑：“那不是看你每年每年的想我，给你个惊喜。”
许夏邑懒得听他扯这些：“前段时间在街上看到的，送你的新婚礼物。诶，弟妹在不在啊。”
蒋书朝原本就开的公放。
贺清尧只是坐在旁边听着他们对话。
她发觉，蒋书朝不完全像平常那般正经。
他偶尔也会开玩笑，打趣朋友。
这屋子就他们两个人，弟妹也别无他选了。
听得贺清尧正襟危坐。
蒋书朝看着贺清尧突然跟被点名般坐得端正，没忍住轻笑一声。
他俯低一点看她，贺清尧看懂他的意思，用手指了指自己，用唇语：我吗？
蒋书朝点点头：“在，我开的公放。”
“弟妹！”许夏邑一下子讲话变得稍微正经了点：“我迟到的礼物到了哈！祝你们新婚快乐！”
蒋书朝都怕他吓到贺清尧。
倒是贺清尧一副欣然接受的样子：“我叫他什么比较好？”
“没事，都可以。”蒋书朝摆摆头。
许夏邑也在那头说叫什么都行。
贺清尧也爽朗：“谢谢你的礼物，等你回国，让蒋书朝请你吃饭。”
“得嘞。”再寒暄几句，许夏邑就先一步挂了电话去忙了。
蒋书朝递了个栗子饼过来：“尝尝看。”
刚才到家他就翻出了空气炸锅，把昨天带回来的栗子饼复热了一下。
文云的栗子饼很出名。
香香的，饼皮不会太干。
里面的栗子馅糯糯的。
她之前在那边吃过一次。
这次的味道又和上次的不一样。
带着蒋书朝特地带回来的心意，好似更香了。
贺清尧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
吃得笑盈盈的。
看着蒋书朝拆开了礼物。
是一盏雪花灯。
灯座上还刻着一句话。
You are the only one.
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雪花。
所以雪花常常代表着唯一。
除此之外。
只有蒋书朝知道雪花灯的另一层含义。
-
晚上。
贺清尧临时有个电话会。
吃完火锅后，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下就回了房间。
再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贺清尧端着水杯出来添水。
听到阳台传来的蒋书朝的声音。
外面一盏灯都没开，如果没有那个声音，她根本察觉不到。
故作轻松一天的蒋书朝。
终于在这片黑暗里，将自己的沉重悉数释放。
贺清尧没敢靠太近。
可是蒋书朝的话还是被她听见一些。
蒋书朝本来在客厅完善项目书。
一通电话响起，是姑姑蒋秀云。
他的电话一直都没换过，所以能接到这通电话一点都不奇怪。
他大概是在做心理建设。
好一会儿才拿起手机，边接通边往阳台走。
“阿朝？”那头大概是抱着试试的心拨通这个号码的。
“嗯，姑姑。”蒋书朝的声音很低。
大抵就是努力忽视掉先前关系的尴尬。
希望他回去看看，带上贺清尧一起。
“什么时候结的婚？”电话里还依稀能听见奶奶的咳嗽声。
蒋书朝的喉结滚了滚：“十月。”
“有空的时候，带着尧尧一起回家来看看吧，奶奶，都想你了。”
“嗯，会的。”
像是有感应般，蒋书朝回过身来，就看见站在黑暗另一头的贺清尧。
“尧尧的话，我要问下她的时间和意愿。”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说的话也一字不落地送进她的耳朵。
挂了电话。
蒋书朝推开了阳台的移门，喊了她一声：“贺清尧。”
贺清尧站的位置还能借到她房间照出来的光。
在蒋书朝看来，她整个人亮亮的。
还以为蒋书朝现在就要问她的意愿。
“我陪你去”四个字正要脱口而出。
可她想。
得要，耐心等一等蒋书朝，把问题问完。
蒋书朝看着对面的他。
这是这段时间来，两个人待在一起最远的距离。
可他这样看过她很多次了。
一股酸涩从喉间涌上来，蒋书朝咽几下口水压制一下。
他是怕的。
尽管贺清尧什么都不问。
他还是害怕，有关他的很多她都不知道，怕被贺清尧责怪不够坦诚。
从头到尾。
和蒋书朝有关的，出现在贺清尧眼前的只有郝雁和许夏邑。
“我爸爸妈妈离异，我从小是跟着爸爸生活的，但是在高中的时候，爸爸因为生病去世了。”蒋书朝说到这，停了下。
其实好像知道的也不少。
这些话在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蒋书朝也和贺清尧说明过。
贺清尧看不太真切蒋书朝的表情，可是他的语气让她觉得胸口压了一块大石头：“嗯。”
她说出口的声音也哽咽。
“姑姑他们，生活也不太好过，就不是很愿意，继续代替爸爸抚养我。”蒋书朝并没有完全做好面对的准备，他长叹了口气：“很正常，我本来也不是他们的义务。”
只是觉得，触手可及的家人只有他们了，但自己怎么好像变成了累赘。
蒋书朝长话短说：“于是后来，消失了很久了妈妈突然又出现了。就把我带去了英国。我和姑姑他们的关系很微妙也很尴尬。”
他们当时大概是有说过一些很难听的话的，可是蒋书朝全数忘了。
“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这些。”两个人既然结为了夫妻，总要多了解些彼此。
至少不好，让对方觉得，每次遇到一些事情就是揭开一张面具一样。
全是谜语。
贺清尧吸了吸鼻子：“我看不清你啊。”
蒋书朝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似乎是要停了，一只手紧紧攥住他的心脏，怎么都不放手，叫他呼吸不过来。
黑暗里。
他的眼睛垂下去。
话说了一半。
贺清尧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蒋书朝，你过来点啊！”
蒋书朝没懂她的意思。
但是脚步往前挪了挪。
贺清尧破涕为笑：“慢死了。”
然后她迈着步子，向他靠近：“抱下没关系吧？”
说是问。
她张开双臂直接窝进了他的怀里。
贺清尧的手臂穿过他的胳膊环住他的腰，双手交错搭在上面。
右边的手往上抬了抬，搭在他的背上轻轻拍着：“原谅你了。”
一下一下，蒋书朝的心脏也跟着跳。
他听见贺清尧的声音：“等你想回去了，我们就一起回去。”
蒋书朝顺从内心地回抱她。
她的头埋在他的胸口，讲话的声音闷闷的：“辛苦了，蒋书朝。”
辛苦你的奔波。
辛苦你的坚强。
辛苦你的成长与独立。
我们会慢慢有个很好的小家的。
蒋书朝收紧了一点自己的手臂。
贺清尧感受到自己的脖子有丝丝潮意。
她的鼻子一酸，眼泪也顺着眼角滑下。
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雪花。
所以雪花常常代表着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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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心慌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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