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意犹未尽的Grace(主要是为了给偶像创造机会)和心领神会的Alan(同样为了成全偶像)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提议:
"时间还早呢!偶像,Sage,要不要一起去看个电影?最近好像上了一部不错的科幻片!"
韩灏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沈瓷,像是在等待她的决定。那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专注。
沈瓷看着眼前满脸期待的好友和她那眼睛发亮的男朋友,再瞥了一眼静静等待的韩灏,拒绝的话在喉咙里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化作一声轻轻的:"……好啊。"
一行人步行前往不远处的影院。路上,Alan依旧围着韩灏,从版本强势英雄问到战队训练日常,热情不减。韩灏虽然话不多,但比起平时的冷淡,已是难得的耐心,简短地一一回应。而Grace则紧紧挽着沈瓷的胳膊,落后两步,开始了她的"严刑逼供"。
"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Grace压低声音,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好奇,"'好朋友'?你骗鬼呢!他那眼神,都快黏在你身上了!而且,'她只是把我当好朋友'?哇,那句话那个怨念,我隔着一米远都闻到了!"
沈瓷有些无奈,试图辩解:"他真的就是同事...我们最近一起做项目,接触比较多而已。而且他性格就是那样,对谁都..."
"打住!"Grace毫不客气地打断她,"沈瓷瓷,你跟我玩'理性分析'那套没用。我是谁?我可是看着你从只会解方程到现在能分析野王心情的资深闺蜜!我告诉你,旁观者清,这位Lucas选手,对你绝对不止是'同事'或者'好朋友'那么简单。"
沈瓷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基于逻辑的解释在Grace那笃定的目光前都显得有些苍白。
到了影院,按照Grace"精心"安排的座位,她和Alan坐在了前面一排,而韩灏和沈瓷则并排坐在了他们身后。
电影是一部科幻大片,特效炫目,剧情紧凑。然而,沈瓷却发现自己有些难以集中精神。身旁韩灏的存在感太强了。他安静地坐着,身上淡淡的清爽气息混合着影院的爆米花甜香,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她鼻尖。她能感觉到他偶尔变换坐姿时,手臂几乎要碰到她的手臂,那种微妙的距离感,让她不由自主地有些紧绷。
电影进行到一半,有一段突如其来的、音效极为震撼的太空爆炸场景。沈瓷虽然理性上知道是电影特效,但身体还是被那巨大的声响和视觉冲击惊得微微一颤。
几乎是在同时,一只温暖的手掌,非常自然地、轻轻覆上了她放在扶手上的手背。
沈瓷整个人僵住了。
那只手只是短暂地停留了一两秒,在她回过神之前,便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自然地收了回去,仿佛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安抚性的动作。
黑暗中,沈瓷的心脏却像被那短暂的触碰点燃,骤然失控地狂跳起来。她甚至能感觉到被他手掌覆盖过的那一小片皮肤,正隐隐发烫。她不敢偏头去看韩灏的表情,只能僵硬地盯着银幕,但银幕上演了什么,她已经完全看不进去了。
前排,Grace借着银幕的光线,悄悄往后瞥了一眼,虽然没看清具体动作,但沈瓷瞬间僵直的背影和韩灏微微侧向沈瓷的坐姿,已经足够让她在心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韩灏依旧目视前方,看似专注地看着电影,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一刻,感受到她受惊般的微颤,他的动作快过了思考。手背上似乎还残留着她肌肤微凉的细腻触感,让他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影院的黑暗,完美地掩盖了他耳根悄然泛起的红色。
直到电影散场,灯光亮起,沈瓷都还有些恍惚。她站起身,刻意避开了韩灏的目光,低声说:"我去下洗手间。"
在洗手间里,她用冷水拍了拍脸,看着镜子里脸颊微红的自己,试图用惯有的理性去分析刚才那一刻的心悸。"只是被吓到了而已。""他可能也只是无意的。"...可无论她怎么自我解释,那种心跳失序的感觉,却清晰地烙印在身体记忆里,无法抹去。
等她收拾好心情走出来时,发现只有Grace和Alan在等她。
"你偶像呢?"Grace问Alan。
Alan指了指出口方向:"Lucas神说去外面透透气,等我们。"
四人汇合后,夜已深。Grace和Alan的家在另一个方向,于是在影院门口道别。
"Sage,下次再约哦!"Grace抱着沈瓷,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说,"好好想想我的话!别再当小渣渣了!"
说完,她便拉着一步三回头、还想跟韩灏再说点什么的Alan,笑嘻嘻地走了。
热闹散去,只剩下沈瓷和韩灏站在深夜寂静的街边。四月的晚风带着春日特有的温润气息,轻轻拂过。
"走路回去?"韩灏侧头问她,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
沈瓷点点头:"嗯,不远,正好散散步。吃得太饱了。"
他们沿着梧桐树掩映的人行道不紧不慢地走着。晚风拂过新生的树叶,发出轻柔的沙沙声,却更衬得这份寂静让人心慌。经过影院的黑暗与那个短暂的触碰后,某种无形的东西悄然滋生,无声地弥漫在两人之间仅有半步的距离里,敏感而微妙。沈瓷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稍快的心跳声,她希望这只是走路带来的正常反应。
沈瓷微微低头,看着脚下交错变换的石砖缝隙,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片令人无所适从的静谧。她需要说点什么,来驱散那萦绕不去的、关于他掌心温度的记忆。
"Lucas选手果然很受欢迎呢。"她的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轻松,目光却不敢看他,依旧盯着地面,"哪里都能遇到你的粉丝,Alan激动成那样。"她试图让语气听起来像纯粹的调侃。
她顿了顿,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将盘旋在心头许久的观察说了出来,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轻:"而且,我这几次去现场看比赛,发现……台下为你加油的女孩子,真的好多。"她记得那些闪烁的灯牌,那些喊着他名字的、充满热情的声音。这个认知,不知为何,让她心里泛起一丝连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微妙的涩意。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要为自己接下来的话增加说服力,也像是要彻底斩断某些不该有的念头,她的声音略微低了一些,带着一种故作洒脱的意味:"以后……你一定会遇到很好、也很喜欢你的人的。"
这番话,像是一层薄薄的冰面,覆盖在她翻涌的心绪之上。她提到了"粉丝",提到了"其他女孩子",最后用一句看似真诚的"会遇到很好的人",不动声色地,试图将两人之间的关系,重新推回到一个安全而疏离的"公众人物与分析师"或者"好朋友"的距离。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最理性、也是对彼此最好的定位。
韩灏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她在退缩,在用这种方式划清界限。一股强烈的冲动瞬间涌上心头,混合着比赛胜利后的亢奋和夜晚独有的感性——他想停下脚步,握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那些陌生女孩的欢呼、那些闪烁的灯牌与他何干?他想问她,她口中那个"很好的人",为什么不能是此刻走在她身边的、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他?
那句"我喜欢的人是你"几乎就要冲破理智的堤坝,脱口而出。
但就在话语即将冲口而出的刹那,他借着路灯昏黄而柔和的光线,捕捉到她微微低垂的、显得有些不安的睫毛轻轻颤动,和那无意识绞着衣角、透露出内心并不平静的手指。他猛地清醒过来。不行,太快了。她刚刚才经历了影院里那个略显冒进的触碰,此刻又用这样的话来试探和防御。如果他现在贸然表白,以她的理性与对既定人生轨道的坚持,很可能会被她直接判定为"失控"和"麻烦",然后被她彻底推远,筑起更高的心墙。
他不能吓跑她。他需要更多的耐心。
于是,那几乎要破茧而出的炽热情感,被他强行压回了心底。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带着一丝刻意压抑后的平静:
"是吗?"他依旧目视前方,仿佛只是在讨论一个与自己无关的话题,下颌线却微微绷紧,"我没太注意。"这是实话,他的注意力永远在比赛和……她身上。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脚步声和风声作伴。他像是为了缓和这僵硬的气氛,又像是为了掩饰刚才瞬间翻涌的情绪,用一种近乎赌气的、带着点少年别扭的口吻,低声补充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要融进夜色里:
"而且……我也不需要那么多人喜欢。"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中漾开层层难以平息的涟漪。它没有直接回应她的"祝福",却明确地否定了他需要"很多"人的喜欢。那么,他需要的,是谁的喜欢?这个未竟的问号,沉甸甸地坠在沈瓷的心头。
沈瓷的心,因他这句意有所指的话,跳漏了一拍。她似乎……又把天聊死了,反而让气氛变得更加暧昧不明。
两人继续并肩走着,影子在路灯下时而交叠,时而分开,如同他们之间若即若离的关系。沉默再次降临,却比之前更加粘稠,充满了未竟的话语和呼之欲出的答案。韩灏默默地将步伐放得更慢了些,让这段并肩而行的路,能再长一点。他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
到了小区楼下,暖黄色的灯光勾勒出楼宇安静的轮廓,像一座温暖的堡垒。韩灏停下脚步,没有要继续上楼的意思。父母的缺席让他觉得自己的留下失去了某种正当性,他不想让她为难,也不想让自己陷入尴尬。
"我回俱乐部了。"他低声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似乎在刻意避开沈瓷的视线,掩藏起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沈瓷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他不是不想留下,而是……不自在。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仔细分辨的、希望他留下的念头变得清晰起来。她已经习惯了这几天有他陪伴在身边的感觉,那种安心和默契,让她不愿今晚就这样结束,独自回到空荡荡的家里。他的存在,让那个房子更像一个家。
她往前一步,微微歪头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了然和调侃,试图驱散他的顾虑:"你是怕,我爸妈不在,你在我家里住不好,是吗?"她掰着手指数给他听,声音轻快,"现在家里,齐叔和峰哥(沈家的另一位司机)都在,玛丽亚(佣人姐姐),罗婶(管家),晶姨(我妈妈的生活助理)也都在。而且,"她故意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像是在分享一个秘密,"他们现在全员都是你的粉丝,看了今天的比赛,更是对你赞不绝口,恨不得你能多留几天呢。"
见他还是抿着唇不说话,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固执的柔和,沈瓷心里一急,下意识地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腕。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微微怔了一下,傍晚在影院里那短暂触碰的记忆仿佛被再次唤醒,但这次她没有松开,反而稍稍用力,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那微凉的指尖贴着他温热的皮肤。
"走啦,"她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撒娇口吻,"我妈要是知道我把放假了的你又送回俱乐部,她和你的兄弟沈建国先生是会一直唠叨我的,念叨到我耳朵起茧子为止。"她继续抛出他无法拒绝的诱惑,细数着家的温暖,"而且,晶姨还特意让理疗师明天来了,说是给你今天比赛辛苦放松一下。玛丽亚也说明天给你做你最爱的糖醋排骨。林女士更是早就吩咐了罗婶,把你的房间床铺都重新整理好了,就等你上去呢。"
她列举着一条条充满关怀的理由,拉着他的手腕轻轻晃了晃,眼神里充满了清澈的期待:"所以,别走了,好不好?就当是……陪陪我?"最后三个字,她说得很轻,却像羽毛一样搔过了韩灏的心尖。
韩灏感受着手腕处传来的、她指尖微凉的触感和坚定的力道,听着她絮絮叨叨却又无比真诚、充满了生活气息的话语,"家"的轮廓从未如此清晰具体。心里那座用冷漠和疏离筑起的堡垒,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被一种酸涩而温暖的洪流冲垮。他终究是拗不过她的,或者说,他根本不想拗过。
"……好。"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任由她拉着,像是被牵引着,走进了那扇透着光亮的、象征着温暖与接纳的单元门。
回到家,客厅里只留了一盏温暖的壁灯,驱散了夜的清冷。管家罗婶却还等在餐厅,见到他们进来,脸上立刻露出了慈祥而欣慰的笑容,仿佛等待晚归的孩子。
"回来了就好。太太临出门前特意吩咐炖的燕窝,让我一定看着你们俩吃完再去睡。"罗婶说着,端上了两盏温润剔透的炖盅,香甜的气息弥漫开来。
沈瓷看着那盅燕窝,皱了皱鼻子,毫不犹豫地把自己面前的那一盏推到了韩灏面前。
"你吃吧,"她语气轻松,带着点小女生的娇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减肥。最近感觉都要胖死了,不能再吃宵夜了。"
韩灏看着她推过来的炖盅,又抬眼看了看她明明清瘦却一脸认真的样子,心里那片最柔软的角落再次被触动。这种被理所当然地关心着、甚至带着点"嫌弃"的亲密,是他生命中稀缺的珍宝。他没有再推辞,在罗婶充满慈爱的目光注视下,默默地拿起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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