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声笑来自谁,孟冉难以置信地再次看过去。
要知道从她认识陈肃凛起,似乎就没见这个男人对除了陈妙盈之外的人笑过——冷笑除外。
如今第一次破例,居然是在嘲笑自己。
很好笑吗?他就从来没有不小心弄掉过东西吗?
像是被孟冉不可思议的神色取悦,陈肃凛的眉峰舒展,唇角轻轻扬起,整个人看起来难得的放松又愉悦。
看得孟冉更加气闷。
他最好祈祷他以后永远不会有失误的时候,不然她一定想办法嘲笑回去。
陈妙盈不知道大人之间在进行什么眉眼官司,只知道妈妈一直没有动作。
等了又等,她终于忍不住了:“妈妈,你怎么还没好呀?”
孟冉轻咳了一声:“对不起啊,妈妈走了一下神,现在就开始。”
陈妙盈“哦”了一声,一本正经道:“没关系的妈妈,我原谅你了。”
孟冉忍俊不禁:“谢谢宝贝。”
没记错的话,这两天陈妙盈从幼儿园回来时,头上的辫子都是复杂又精致。
但自己是第一次给女儿梳头,孟冉觉得还是别想着一口吃成个胖子,能顺利完成就不错了。
孟冉决定就给陈妙盈梳一个简单的双马尾,希望不会被嫌弃。
嫌弃也没办法——她这个临时上岗的妈妈没经过岗前培训,水平实在有限。
小心翼翼地把小姑娘的头发梳顺,分成两等份。
孟冉自己是又粗又硬的发质,颜色也不是纯黑,在阳光下能明显看出来偏棕。
而陈妙盈的头发却恰好相反,又黑又柔顺,发丝也细。
孟冉依稀记得自己妈妈似乎也是这样的发质,小时候她很喜欢玩妈妈的头发,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了,但印象里摸起来也是滑滑软软的。
难道是隔代遗传?
又或者,其实是来自陈肃凛的基因?
孟冉莫名想起那天陈肃凛刚洗完澡的模样,头发看起来似乎也很顺,与他本人冷硬的气场不太相符。
思及此处,她抬眸看了一眼,眼神再一次和陈肃凛撞上。
男人闲适地端着咖啡,在对上她的目光后,眉梢微微抬起。
孟冉:“……”
他不是应该很忙吗,这一杯咖啡喝了多久了?
桌子上管家刚送来的文件他似乎也一直没看,她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正在摸鱼。
孟冉默默地收回视线,努力屏蔽身上那份不自在的感觉,尽量当对面那个监工的男人不存在。
第一次给小孩子梳头,顾此失彼是难免的。
加上时刻担心弄痛陈妙盈的头皮,更是处处掣肘,进度缓慢。
幸好陈妙盈嘴下留情,没催她,一番手忙脚乱过后,孟冉总算是堪堪扎好两个马尾辫——
造型简单,毫无特色可言,唯一的优点是在她缓慢而小心的操作之下,还算整齐和对称。
孟冉又从小推车的筐筐里拿出两个蓝色蝴蝶结发卡,一边一个别在小姑娘的脑袋上。
别好之后她欣赏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她自我感觉良好,原本平平无奇的双马尾搭配上蝴蝶结配饰,看起来似乎也挺可爱的。
不过想到前两天小姑娘脑袋上精致的发型,孟冉心中的自信瞬间又消失了一大半。
她颇为心虚地清了清嗓子:“妈妈弄好了。”
一边说一边在心中祈祷:希望小姑娘别太挑剔,放她这个新手妈妈一马。
闻言,陈妙盈的第一反应是和爸爸炫耀:“爸爸,你看妈妈给我梳的辫子!”
陈肃凛的嗓音温和低沉:“爸爸看到了。”
陈妙盈:“好看不好看呀爸爸?”
陈肃凛:“很好看。”
陈妙盈顿时满足地笑起来,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
孟冉也忍不住弯起嘴角。
明知道陈肃凛的这句夸奖是为了让女儿开心,但不得不说,她本人听了也很受用。
孟冉想,为了这句“很好看”,她可以暂且原谅之前此人对自己的嘲笑。
她可真是个宽宏大量的女人!
梳完头发,陈妙盈也该出门了。
孟冉本来有些担心,如果陈妙盈邀请自己一起送她去幼儿园,自己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她当然想多和女儿相处一会儿,可是如果去送,不可避免地就要和陈肃凛坐一辆车。
去的路上还好,有陈妙盈这个小喇叭在,她和陈肃凛之间也不会太尴尬。
可回来呢,到时候车上只有她和陈肃凛两个人。
没承想陈妙盈压根没给孟冉纠结的机会。
陈妙盈看了一眼挂钟的时间后,就火急火燎地跑去鞋柜旁换鞋了。
“爸爸爸爸!”陈妙盈一边坐在换鞋凳上自己穿鞋子,一边催促,“你快来呀,去晚了我的小红花就没有了!”
陈肃凛配合地走向玄关。
孟冉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看来就算她想送,小姑娘也不会同意让她拖后腿的。
就算天塌下来,小红花也不能丢。
换好鞋子背好书包,陈妙盈用力冲孟冉挥手:“妈妈,我和爸爸走了哦,晚上见!”
孟冉笑着和陈妙盈挥手道别。
目送陈妙盈和陈肃凛出门,孟冉叫来张姨。
“太太,有什么事吗?”张姨问。
孟冉开门见山道:“张姨,等你有时间的时候,可不可以请你教教我怎么给小朋友梳头发?”
过去她错过了太多陈妙盈的成长,今后也不敢保证就能做一个十全十美的妈妈。
但最起码,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孟冉决定,就从梳头发开始。
张姨:“太太客气了,当然可以。太太你想什么时候学?我现在就有时间的。”
平常和司机一起送小姐上学是她的工作之一,所以先生亲自送的时候,这段时间就空了出来。
孟冉:“那就现在吧。”
张姨:“太太你想学什么样的发型?如果是新手的话,先把一个发型从头到尾练熟会比较好。”
孟冉想了想:“陈妙盈她最喜欢哪个发型?”
张姨笑笑:“太太这你就不知道了,小姐最喜欢的那个发型只有先生才会,连我都不会呢。”
孟冉诧异。
她根本没想到,陈肃凛居然还会梳辫子。
张姨对孟冉的反应毫不意外,反倒理解地笑了:“是吧,几年前我刚来这里工作的时候,听说先生要给小姐扎头发也不敢相信呢。”
“不过没想到先生的手特别巧,小姐也特别喜欢先生给梳的辫子。早上只要是先生有空的时候,我想给小姐梳头小姐都不愿意呢,一定要先生来。”
孟冉:“……”
她是真没想到,陈肃凛居然这么……
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脸上的表情太复杂,张姨竟然安慰起她来:“太太你一看也是心灵手巧的人,只要稍微学一学,以后小姐肯定就最喜欢太太你给她梳辫子了。”
孟冉讪讪笑了下。
她能说,从小到大她就和“心灵手巧”四个字没什么关系吗?
论做家务她倒还算拿手,可更精细一点的手艺活她就不行了。
上午和张姨学了半个小时怎么梳头发,孟冉总算是稍微有了一点心得。
至少下次再有机会给陈妙盈扎辫子,不会再像今天这样手忙脚乱。
下午孟冉让司机送自己去派出所,重新办了身份证。
夸张点来形容,这是在医院醒来之后她第一次重见天日,连户外的空气都觉得是香甜的。
想到自己的手续都已经办得差不多了,从今以后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出门,她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好了。
孟冉兴致勃勃地给姜雨晴发信息:【明天咱们约饭,你想好去哪个商场了没?】
之前她们只约了时间,还没定好具体地点。
很快姜雨晴发来了一个定位:【这家怎么样?年初新开的商场,据说很好逛,吃的也不错,我还一直没去过呢。】
孟冉:【行啊。】
约饭的时间地点都定好了,接下来的半天孟冉都在期待中度过。
当年和她最亲近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彻底被她从生活中剔除,如今只剩下姜雨晴。
孟冉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和姜雨晴见面了。
傍晚陈妙盈被司机和阿姨接回家,今天陈肃凛加班,没一起回来。
对此孟冉一点都不意外,她觉得前两天陈肃凛每天都能接陈妙盈从幼儿园一起回来,那才叫作奇怪。
像他这样级别的集团掌权人,不应该日理万机,忙着延伸商业版图,恨不得一天掰成四十八小时用吗?
孟冉和陈妙盈两个人一起享用了晚餐。
“妈妈明天要出门。”吃饭时她对陈妙盈说,“去见一个朋友。”
陈妙盈眨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妈妈要和好朋友一起出去玩吗?”
孟冉莞尔:“是呀。妈妈和这个朋友很久没见面了,所以可能会晚一点回家。明天让爸爸帮妈妈和你说晚安,好不好?”
陈妙盈歪了歪脑袋:“那妈妈今天要给我双倍的晚安吻才可以。”
孟冉失笑:“好。”
陈肃凛今天大约是真的很忙,又或是有急事需要处理,孟冉只在儿童房和陈妙盈说晚安时匆匆见到男人一面。
次日,孟冉起来得有些晚,上班和上学的那两个人都已经不在别墅里。
简单吃了早餐,孟冉去宠物房逗了逗猫咪。
临近中午,孟冉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
走到客厅时被管家叫住:“太太,您这是要去出去?”
孟冉:“嗯,我约了朋友,去商场吃饭。”
杨管家:“哪一家?我让董叔送您过去吧。”
这几天孟冉大致搞清楚了家里工作人员的配置:董叔是生活司机,平常接送陈妙盈上下学就是董叔负责。
另外陈肃凛还配有一位专属商务司机,专门对接他的工作出行需求。
孟冉:“不用麻烦董叔了,我打车去就行。”
管家上前一步,语气恭敬却带着几分坚持:“太太,还是让董叔送您吧,家里的车坐着也更舒服些。”
孟冉沉默了几秒,觉得管家的态度有些少见。
之前她不管要做什么,管家向来只负责安排妥当,从来不会像这样主动干涉。
不过对于她来说,坐司机的车和打车确实也区别不大。
“那好吧。”孟冉说。
杨管家像是松了口气:“太太您稍等五分钟,我去联系董叔。对了,您和朋友约的是在哪家商场见面?”
孟冉:“梦昭天地。”
.
私人会所VIP包厢,五官俊朗的男人跷着二郎腿,心不在焉地吐出一串烟圈。
一旁的好友抿了口酒,笑问:“延舟,这次办完事,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北城?”
赵延舟眼皮都没抬,懒洋洋道:“心情好了,自然就回了。”
好友:“这些年你没事总各地跑,叔叔阿姨都盼着你多回北城待待,安稳下来。”
赵延舟笑了声:“我爸妈可真行,找说客都找到你身上来了。”
好友也笑,语气带着几分感慨:“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哥几个都过了三十,早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了。”
他和赵延舟是打小就认识的朋友,从高中毕业到二十岁出头那会儿,一帮兄弟到处吃喝玩乐,活得肆意张扬。
可随着时间流逝,当初的那帮兄弟逐渐成家立业,有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而在经历了那件事后,赵延舟也不再是那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反倒是搞起了投资。
得益于赵家雄厚的资金支持,再加上赵延舟本身脑子活络,几年过去,竟真让他搞出了点名堂来。
近几年,赵延舟在北城周边投资了几家商场,今年年初又有一家位于北城新兴商圈的综合性商场正式开业。
唯一让赵家二老头疼的是,他们这个已经三十而立的小儿子,似乎对结婚生子完全不感兴趣。
想起那些传言,好友试探道:“延舟,你这些年一直不考虑结婚,也不愿意相亲,是不是因为……当年的那个人?”
赵延舟:“……”
见他沉默,好友叹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放下?”
赵延舟依旧没应声,只是垂着眼皮,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好友迟疑了几秒,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开口:“说起这个,今天我从北城那边得到个消息,不保证真假,但……和她有关。”
闻言,原本漫不经心的男人骤然变了神色,攥着烟的手指瞬间收紧。
“什么消息?”他急切道,“有人找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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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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