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罗斯特盯着斯内普看了一会儿，斯莱特林学长对他的打量感到不满。
“斯拉格霍恩让我带你去医疗翼。”斯内普说。
“我不打算去医疗翼。”弗罗斯特说，“在我找到罗德莉卡之前我不会去。”
斯内普恼火地抿紧嘴唇，分明想拒绝，但最终却说：“半小时，半小时后你必须出现在医疗翼门口。”
他的感谢发自内心：“谢谢你，西弗勒斯。”
如果弗罗斯特慢些转身跑开，他就不会错过斯内普眼中一闪而逝的愧疚。
拉文克劳的的公共休息室入口是一扇巨大古老的橡木门，鹰形的青铜门环挂在本应有门把的位置，弗罗斯特敲了敲门，叩击声在入夜后的走廊里响起回声。
门上的鹰张开嘴，它竟然能说话，轻柔地像蓝调风琴：“为什么死去的人还能现身？”
弗罗斯特喉咙里哽了哽，声音微颤：“……人死不能复生。”
鹰继续说：“再想一想呢？”
“复方汤剂或者其他什么法子，总之有人冒充。”
“有道理。”
橡木门打开，露出拉文克劳圆形明亮的休息室，开阔空灵，正值夜晚，拱形窗户外挂着一轮下弦月。
弗罗斯特无暇欣赏深蓝色的地毯和雪白的大理石雕塑，他四处张望着，他紫色肿胀的鼻子立刻引来了注意，弗罗斯特随便拉住了一位男生的长袍：“请问罗德莉卡在哪儿？”
“罗德莉卡·莱斯特兰奇？”对方确认了一遍，“她请了长假，据说是痘疮类的传染病。”
“这是谁说的？”
弗罗斯特生硬的语调令对方不适，但他仍然地貌地回应：“弗利维院长，如果你还有疑问，就请问教授去吧。”
休息室来了一位鼻青脸肿的斯莱特林的消息很快就引来了吉德罗，来不及换长袍，他穿着一套闪亮的金色绒面睡衣便小跑来到弗罗斯特面前。
“……你鼻子断了？！”吉德罗惊讶道。
“别说我的鼻子了。”
“但它真的糟透了……我差点没认出是你。”
“庞弗雷女士会帮我治好的。”弗罗斯特拉着吉德罗去往休息室的角落，来到一扇拱形窗的旁边，“罗德莉卡请了病假？”
“弗利维教授是这么说的，”吉德罗点点头，抬眼看了看周围，悄声说，“你也觉得奇怪是不是？”
弗罗斯特皱起眉毛：“她假期联系你了吗？”
“她给我寄了礼物，”吉德罗从兜里掏出一张贺卡，和弗罗斯特收到的龙皮手套里夹着的贺卡一模一样，只有一句简单的圣诞问候，“这是猫头鹰邮寄礼物统一的贺卡样式，我猜她在回家前就安排好邮寄的事了，咱们的礼物是直接从店里寄出的。”
“这就说得通了，”弗罗斯特说，“她没给我写信……我是指在那件事后，”吉德罗神情黯然下来，弗罗斯特立即往下说，“那么她可能被莱斯里特兰奇先生关在了家里。”
吉德罗先是诧异地睁大眼，转瞬就认同地颔首：“确实有可能……可是……这没有意义，罗德莉卡又不可能再分一次院。”
是啊，将女儿关在家里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弗罗斯特告别了吉德罗，步伐沉重地赶到了医疗翼门口，斯内普抱着胳膊，看样子已经等了他一会儿。
“唔，终于聊完了。”
弗罗斯特疲惫得提不起劲反驳斯内普差劲的态度。
邓布利多告诉他朋友将能抚慰他的伤口，弗罗斯特曾认为他倾诉的对象将会是罗德莉卡，毕竟吉德罗实在有些天真，他可能比自己还更早哭鼻子；而西里斯和詹姆就像磁铁的正负极，那两人凑在一块能旋转成格兰芬多上空的第二枚太阳，他一点儿也不想再有其他的事被拿出来讲笑话。
“……那天晚上……”
“我说过了，我没有参加。”
“我是说蜘蛛尾巷，西弗勒斯。”弗罗斯特缓声说，他不需要斯内普回应，也不需要对方的安慰，“你有看到什么吗……食死徒一定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你也住那条街上，你能分清是魔法还是麻瓜导致的意外。”
斯内普沉默着，弗罗斯特却还抱着渺茫的期望：“也许你知道点什么，毕竟那天，你妈妈——”
“闭嘴！”斯内普的怒火来得毫无道理，他就像一条被踩中了尾巴的蛇似的朝弗罗斯特咬来一口，“不许提她！跟她无关！”
斯内普抬起手，在医疗翼的玻璃门上敲了三下。
“乔伊先生，请你进去治好鼻子。”他冷冰冰地说，“另外，不要再给你的人生添新的麻烦了。”
庞弗雷一秒钟就结束了治疗，接着花了十分钟教训他们这群不把安全当回事的小讨厌鬼，她警告弗罗斯特未来的一个月除了头疼脑热，不许再来医疗翼，否则会把臭虫味的药灌进他喉咙里，一天三次！
被校医臭骂了一顿，弗罗斯特的心情竟然奇怪地好了一点，他推门出来，对仍然等在门口的斯莱特林说：“抱歉，西弗勒斯，我只是被拉巴斯坦气昏了头。”
西弗勒斯垂着眼，确认他的鼻子恢复了正常。
“我们的约定还作数，是不是？”弗罗斯特指的是每周一次的指导，“我想练习咒语，真正的、有用的——魔法。”
斯内普轻轻哼了一声，弗罗斯特就当他应允了。
可这事比嘴上说的要难得多。
斯内普从斯拉格霍恩教授那儿预定了一间大些的教室，位于地下半层，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有一排矩形的窄窗，外面是城堡场地的草坪，如今它们是枯黄的，等到春天时长出的草就能把玻璃遮住。
除了一扇略显破旧的门，教室里什么也没有。
在等待斯内普的那几分钟里，弗罗斯特掏出口袋里的羊皮纸，下午的变形术课程上，麦格教授展示了将它变成一块木板的过程。
弗罗斯特几番尝试，在斯内普推门进来时成功地让羊皮纸上出现——十八。
斯莱特林眯着眼：“怎么，你在计算我还有多久迟到？”
弗罗斯特尴尬地收起羊皮纸：“没有……是变形术失败了……唔，你今天打算教我什么。”
“我想你应该从最简单的咒语开始练习，比如漂浮咒。”斯内普随手一挥，门边就出现了杈形挂衣杆，他解开斗篷的银扣，它自动飞去钩子上挂好，“但是显然，你不是这么想的，你想学些厉害的、或者说能伤害人的魔法，你迫不及待想找出凶手，然后制裁他。”
弗罗斯特抓紧魔杖：“我当然知道，但是——”
“不，乔伊，你没有搞懂我的意思，”虽然冷着脸，但斯内普的语气算得上和善了 ，“对你来说，这是妄想，连飞天扫帚都不听你的使唤，你更不可能用魔法去处决一个法力高强的巫师。”
斯内普的魔杖挑动着空气，写着「十八」的羊皮纸从弗罗斯特口袋里滑出，它刚露出完整的四角就变成了一块胡桃色木板，砸落在地上，像在弗罗斯特耳边爆发大笑，嘲讽他的不自量力。
“我很差劲，你不用反复强调这一点，”弗罗斯特说，“但是听我说，西弗勒斯，我只是想要你教我打开门的咒语。”
斯内普皱着眉：“你打算闯进哪儿？”
“莱斯特兰奇——”
“撒谎。”斯内普的黑眼睛里透出厌烦。
在过去几个月中斯内普上百次地进入弗罗斯特的大脑，他太清楚弗罗斯特的行事逻辑——他了解弗罗斯特的程度远超任何人。
而斯内普判定他即使再开口也不会说实话，黑眼睛碰上蓝眼睛——
弗罗斯特知道他想干什么，可他没有准备好，斯内普不能——
“不——”
“摄神取念！”
……在金光灿灿的校长办公室里，邓布利多沉重地告诉他乔伊夫妇遇害……他回到蜘蛛尾巷……爱德华兹太太正被傲罗篡改记忆……烧得焦黑的二楼起居室上方巨大的黑魔标记高悬……斯内普夫人在阴暗狭窄的巷口/交给他布包裹……相框旁边，小丑跳出盒子跟随弹簧前后摇摆……黑色的猫头鹰扔给他一封信……
不——斯内普不能看这个。
下一秒，弗罗斯特回到了空教室，他头昏脑胀地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斯内普阴郁的脸。
斯内普讨厌——不——憎恨那几个格兰芬多，圣诞节前他们差点在尖叫棚屋里害死了他，弗罗斯特是知道的，他在医疗翼里听到布莱克和波特亲口承认了犯下的恶行。
“那只猫头鹰很特别，”斯内普轻声说，他眼睛里充了血，声音也抹上了一层愤怒，“西里斯·布莱克？”
“那只是——”
斯内普不想听他解释：“摄神取念！”
弗罗斯特想封闭大脑，想排开杂念，想将斯内普利剑般的视线从脑子里赶走，可从前他太依赖安全屋了，现在那间精神的避风港已经跟随烧焦的木梁一块消失，他的抵抗单薄虚弱……
西里斯在黑暗中拉住他的手……他坐在光轮1001上腾空而起，心中的痛苦被欣喜短暂地冲淡……他们在阿尔法德叔叔的小房子里玩噼啪爆炸牌，脸上洋溢着忘却忧愁的笑容……
回忆终于散去，弗罗斯特眼前闪过阵阵白光，等眩晕和剧痛稍微减轻时，斯内普已经披上斗篷，所有的情绪都敛进他紧锁的眉头之间。
“乔伊先生，前几个月教你大脑封闭术就算作我曾经对你使用遗忘咒的补偿。”斯内普居高临下，语气漠然，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弗罗斯特：“你在圣诞节离校留宿，未经报备飞跃麻瓜街区，如果我将你违反的校规和法律上报，你得到的惩罚不会比你威胁我的轻。”
“……西弗勒斯……我没有对西里斯讲任何有关你的事，这完全是两码事。”
“多么亲切的称呼，”斯内普冷笑，“既然你已经回握了格兰芬多诚挚伸出的手，就别指望我再帮你一分一毫——一想到我教你的魔法会变成你在布莱克、波特、狼人面前炫耀的小把戏——我就感到恶心！”
弗罗斯特：变木板！
羊皮纸：收到！十八（木反）！对吗？
弗罗斯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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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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