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格·勒鲁瓦离他只有三步远，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脸上洋溢着出离的兴奋和渴切，他几乎是喜出望外地朝弗罗斯特伸出双手：“Frost！你果然来了。”
“障碍重重！”弗罗斯特下意识地退到门边，抬手回击，左手背在身后尝试下压门把，可斯莱特林院长办公室的门已经锁死，而他的障碍咒羸弱得像是吹向勒鲁瓦的一阵风。
“嘘——嘘——”下一秒，勒鲁瓦已经抓住了他的肩膀，那双手用精密测算般地力道钳着他，又不至于伤了他，弗罗斯特只能抬起双脚狠狠朝勒鲁瓦的小腿踹去，可他怎么可能在体力上胜过成年男巫呢，勒鲁瓦轻易便将弗罗斯特制服，以一种令人恶心的温柔腔调说，“我不想伤害你——梅林，我不可能伤害你，所以，抱歉，我必须这么干，力衰劲竭！”
咒语一闪而过，地窖的天花板被照亮，弗罗斯特软绵绵地倒下了……
勒鲁瓦俯身接着跪在他身侧，垂头凝视他的双眼，伸手将弗罗斯特额头散乱的头发拨开，露出他被遮住的额头。
“……这样就更好了。”勒鲁瓦感慨着，突然一手穿过弗罗斯特的膝后，一手横过他的背，将他抱起来。
失重感带来对未知的恐惧，弗罗斯特却只能任由勒鲁瓦抱着他，推开一扇门——这扇门应该通往斯拉格霍恩的卧室，但现在……
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床，没有柜子，没有任何活人生活该有的成套家具。
但并非什么也没有。
比如，弗罗斯特卧进一把扶手椅中。
他的头顶上，水晶串珠装饰的黄铜吊灯漫射柔光，而他面前，立着一架三脚画架，那张弗罗斯特亲手绷过布、刷过底油的斯莱特林院长肖像画已经装裱进繁复绮丽的鎏金画框中，斯拉格霍恩双手交握，坐在一把和弗罗斯特屁股下一模一样的扶手椅里，对着他微笑。
“你要干什么……”他意识到自己其实是能说话的。
勒鲁瓦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了肖像画上，他轻声念叨咒语，魔杖尖沿着画框的边缘挪动，直至划完所有的边角，朝外挑拨，撕拉——
微笑的斯莱特林院长竟然被切割下来，像蛇蛻那样剥离，垃圾般扔去角落。
而画框并没有因此变成空荡荡的木板！
在斯拉格霍恩的肖像画下，竟然藏着另一幅人像——抢眼的明亮蓝色眼睛，油画笔触下更具古典美感的面部轮廓撑起那有些漫不经心又有些倔强的神态，嘴唇抿着，唇角又似乎翘着，漆黑的头发梳向脑后……
“是我。”弗罗斯特快吐了。
“不，”勒鲁瓦否认，他双手抚摸着画框，半蹲着，与那幅画齐高，“他是弗罗斯特·达米安·勒鲁瓦，是我的孩子。”
“任谁来看，这都是我。”弗罗斯特一字一顿地说，“你想制作一个用来缅怀的赝品，怎么，教授，你还差几笔才能完工吗，需要我在这儿当模特？”
勒鲁瓦一点儿也不生气，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喃喃着：“让我们等到整点的时候再开始吧。”
“开始什么？”
“自然是唤醒我的弗罗斯特，”勒鲁瓦说得理所当然，“你调查了我几乎一整个学年，乔伊先生，你甚至有能耐让卡特和我见了一面，虽然很短暂，但是在「那」之后，她就——”
“你们离婚后。”弗罗斯特故意说，“为什么要回避呢，那位Frost死后，你们离了婚。”
勒鲁瓦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诡异地笑了一下：“我希望你能把这股劲传递一部分给他。”
弗罗斯特皱了皱眉，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自顾自地又说了下去：“我挑选了很久，见过许多孩子，你是最合适的，甚至和卡特一样，”勒鲁瓦走上前来，捏着弗罗斯特的下巴，将他的脑袋转向左再转向右，“或许血脉稀薄，但你这张脸上仍然保留着属于布莱克家族的特征，连你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乔伊先生，多年以前，以为自己生下了哑炮的某个与布莱克沾亲带故的女巫将你遗弃……”
勒鲁瓦是怎么知道的？除了斯内普和邓布利多，弗罗斯特没有跟任何人讲过这件事！
“很惊讶吗？”勒鲁瓦说，“在第一堂课上你抵御迷惑蝇时就大喊大叫地告诉过我了，唔，那种情况下你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也很正常，可你传达给我了一个讯息——你在斯莱特林交不到朋友，而圣诞节后连为数不多的阻碍也消失了，没有人会注意到你不见踪影一两天。”
弗罗斯特瞪圆了眼睛，他不能动弹，只能高声厉喝：“你杀了他们？！”
“噢，梅林，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我指的是莱斯特兰奇小姐，并非你父母，”勒鲁瓦的语气越来越满意，“忘了吗？圣诞节前的那天我们一块在为霍拉斯画肖像，就在这间地窖办公室里，所以那件事不可能是我做的。”
“那么罗齐尔到底要在圣诞节前给你搞到什么东西，你在弗利维教授面前撒了谎，你用那些东西害了谁！”
“我不会去伤害麻瓜，”勒鲁瓦摇头，“没有丝毫魔力的麻瓜即使长得跟Frost再相像也毫无用处，你真的这么想知道？”
“是的，为了在法庭上出庭作证！将你送进阿兹卡班！”
“你还有炽烈的正义感。”勒鲁瓦感慨着，几乎想凑上来亲吻他，但最终他只是举起魔杖，轻轻触即弗罗斯特的额头，接着指向房间的角落。
一直被忽视的、黑布蒙着的玻璃罐缓缓飘来，勒鲁瓦变出金色的四脚架子，将它从半空接过，轻轻放好，接着取下罩布——
一颗飘荡在福尔马林溶液中的人脑！
它在深色半透明的液体中轻轻旋转，脊髓神经像尾巴似的拖在下方。
弗罗斯特记得它……
因为它和勒鲁瓦带来英国的其他人脑不同，它形态更小，神经更短……
「D-9m-M-O」
一串标签突然从记忆深处翻腾出来。
这是——
“上次见面后，他很喜欢你。”勒鲁瓦柔声说。
弗罗斯特手脚发冷，眼前满头灰发的男巫并非是为失去儿子痛苦……他已经彻底疯了！
“你把你孩子的大脑取出来放在福尔马林溶液里……十年？”弗罗斯特毛骨悚然地猜测。
勒鲁瓦没有回答，这位教授的魔杖再次朝他指来，指头粗细的绳子像蛇一样冒出，先是一根接着是一束，像绽放的烟花散开，飞向扶手和椅脚，将弗罗斯特的手腕脚腕与木头牢牢捆紧。
紧要关头，施展在弗罗斯特身上的衰弱咒效力减退了，他赶在魔法绳子将他彻底束紧前拱起手腕，保留下一点儿与扶手之间的空隙。
勒鲁瓦忙着将摆着大脑的金色金属架推到合适的位置，丈量肖像画与他们二者之间的距离，等到他终于调整好了，墙上的猫头鹰挂钟已经指向十点五十分。
弗罗斯特、脑子还有肖像，三者之间构成了三角，彼此间的距离都完全相等，勒鲁瓦终于想起他还欠男孩一个解释。
他的额头已经冒出汗来，眼睛里闪动着等待了十年的激动，他将魔杖收入口袋，缓缓地走来捆着弗罗斯特的扶手椅前，跪在羊毛地毯上，颤抖的双手几乎是虔诚地捧着弗罗斯特的脸。
勒鲁瓦端详他、热泪盈眶地抚着他的发丝：“我不会伤害你，乔伊先生，三十六小时后，你会忘记这一切，没有痛苦，就像是睡了个长长的觉，而我会得到一幅Frost的巫师肖像画，我只要这个，仅此而已。”
勒鲁瓦的手抚到他的眉间，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圣诞节时，我唯一伤害的人是你，我在你的脑子里放了一张「胶片」——它能把你的一切复制到这张画上，神态……语气……你的聪慧……敏锐……正义……噢，梅林，你完美契合了我对Frost的想象。”
弗罗斯特急促地否认：“巫师肖像画不是这样的！你不可能强迫我把情感注入进去！”
勒鲁瓦的手离开了，他热切又残忍地告诉弗罗斯特：“乔伊先生，罗齐尔替我找的「胶片」会撕下你的一小片灵魂，通过Frost的大脑，将有关你的一切植入那幅画里——他会栩栩如生，甚至还能学习你未掌握的知识，胜过霍格沃茨所有历任校长的肖像，他是我的杰作！Frost会复活！我会一直陪伴他！”
撕下一小片灵魂？
弗罗斯特不寒而栗地挣扎起来，可绳子捆着他，手腕间空余的间隙太小。
他不想被撕去灵魂……不想自己的一部分融进别人的肖像里……如果他被撕走了一块，他还会是他吗……不！
弗罗斯特奋力地抽动胳膊，捶打扶手，企图造成椅子挪动进而打破眼前诡异对等的三角，但勒鲁瓦提前施过了魔法，扶手椅牢牢固定在地上。
无济于事……又是无济于事……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我会大脑封闭术！我能把我的情绪和思维藏起来——”
勒鲁瓦卷起嘴角，慈爱地说：“傻孩子，你献祭的是灵魂，大脑封闭术可能会延缓魔法生效的过程，却改变不了结果，对你而言把只需要一天半结束的事拖长成两天甚至三天能有什么好处呢？周一的变形术课程我已经替你请好了假，现在——”
“吉德罗会发现的！”
勒鲁瓦笑了一声，一束红色的咒语光线击中弗罗斯特，他的脑袋里面仿佛突然有铁块融化一样剧烈地灼痛起来，弗罗斯特眼前天旋地转，吊灯模糊了，福尔马林溶液里的大脑却变清晰了，鎏金画框中Frost好像咧开了嘴……
“我已经确保洛哈特先生不会发现。”勒鲁瓦的话带着回声，“不然你以为他是怎么知道口令的？”
普通巫师肖像画的制作过程：
1. 绘制一幅油画
2. 尽可能长时间地和画待在一起，让画学会巫师本人的特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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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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