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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5 章

李倓当然没有签名里那种淡然悠远的平静状态。

梅树?现在都几月了,栽下去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都难说。

“蠢。”他低声骂了一句,把手机屏幕按灭,反扣在桌面上。

胸腔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那棵还没影的梅花,和记忆中很多年前公园里簌簌落下的花瓣重叠在一起,带着不合时宜的暖意和香气,搅得他心烦意乱。

李俶的留言每天都会出现,内容琐碎得像长明的日常报告,偶尔夹杂着对工作的吐槽,甚至带着点刻意营造的轻松,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裂痕,只是寻常的异地恋人在分享生活。

可越是这般平静,李倓心里那根刺就扎得越深。李俶总是这样,自以为是的体贴,自以为是的承担,从来不肯问问他到底要不要。

工作成了最好的麻醉剂。MP总部的工作强度远超国内,复杂的跨境贸易流程、敏感的稀土资源、暗流涌动的商业谈判,每一个环节都要求他全神贯注。他像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着一切,用成倍的努力和出色的成绩,硬是在这个排外的环境里站稳了脚跟。

同事眼中的他年轻、锐利、冷静得近乎不近人情。

“李。”一头金发的正星条旗白人上司喊他来办公室面谈,将一份加密文件放在桌上,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恭喜你,成功拿下了与东亚区的合作项目,董事会对你的评价很高。你是华人,应该知道目前咱们领域的情况……”

李倓握着钢笔的手微微一顿,墨水在文件上洇开一个小小的墨点。他的心率陡然飙升,他知道,自己等了这么久的机会可能终于要来了。

“最近市场上的货量不对,你肯定也感觉到了。再这么下去,咱们囤的货要砸手里啊。”高管白人的面上带着美式的笑容,挤得颧骨高高的,“董事会前几天给老朋友们递了消息,大概问清了链路。不过那些人也都打点好了政客,我们只能向你国想想办法了。”

李倓心如擂鼓,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接下了这份打入走私公司内部的无间道工作。这是他进入MP的最终目的,也是最危险的一步。一旦暴露,别说接着干下去,连能不能活着离开这片经常有人“背后中八枪自杀身亡“的土地都是未知数。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这也是要瞒着李俶的。这么想来,自己和李俶好像也差不多。不过和李俶是抱着死志不同,李倓是确信自己能够全身而退的。

所以还是李俶更过分一点。

李倓对着电脑屏幕上复杂的数据流发呆,加密通讯软件的图标在任务栏闪烁,是国内发来的新指令,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好像在同时打三份工——李俶都没这么累过。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这个点,约莫是李俶在吃午饭又给他报备来了。他的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方,最终还是按下了关机键。

李倓将连夜整理好的假身份信息递给上司,语气平稳无波:“我需要一个新的身份。”

虽然从大二就开始接触相关领域,一直坐办公室的李倓还是第一次亲自到港口来查看。接头人面带疑虑地打量着他,但在重重验证之后还是侧身让他走进堆满木箱的仓库深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海水的咸味,角落里阴影处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李倓不动声色地第一次按下了录音笔开关。

“这批货要尽快转走,最近海关查得严。”接头人压低声音,从怀里掏出一份泛黄的货单。李倓接过货单的瞬间,余光瞥见对方腰间分明是别着的手枪轮廓。

一滴汗水顺着后脊滑下,李倓面上却带着矜贵的冷笑:“交完货了,这就不是你的事了。”

打入内部的同时,李倓也要正常在MP上班,只是同事觉得他最近出外勤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甚至不少人在揣测他是不是要高升、或者傍上了什么大腿。李倓自是忙得没空搭理这些流言蜚语,他也实在不关心洋人嘴里都在传什么。

一转眼,他曾经千盼万盼的圣诞假期临近,办公室里的节日气氛逐渐浓了起来。HR善意地提醒他可以回国探亲。李倓盯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航班信息,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很久。

回吗?

回去面对那个准备用一纸遗书把他打发的混蛋?

他最终订了机票,却不是回国的航班,而是去往一个以阳光沙滩闻名的度假岛。可惜咸湿的海风并没能吹散心头的郁结,热闹的异国风情也显得格格不入。他躺在沙滩椅上,看着湛蓝的海水一**涌上沙滩又退去,周而复始。

他一边抱着电脑继续处理他的三份工作,一边鬼使神差地开着微信页面,看李俶这几天的消息跳个不停。

“倓儿,圣诞快乐。”

“那边天气怎么样?你们放假了吧,注意安全。”

“长明好像想你了,总叼着飞盘往门口跑。”

“院子里的梅树,我做了防寒,应该能活下来。”

最后一条消息是在一个小时前,附着一张照片。照片上,光秃秃的梅树枝干上,竟然真的冒出了几个极其细小的花苞,在冬日的阳光里倔强地立着。李倓点开照片放大看了又看,发现在最底下有一片小小的阴影,应当是李俶的影子,当然,画面右上角还有一条模糊的黑白尾巴。

李倓将照片保存了下来,心底却忍不住冷笑。

想我还要拿长明当借口?李俶,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知道我到底想看什么?

他确实看出来了李俶的改变,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死线上想通了一些事情。李俶不知道是出于心虚还是愧疚——或者是喜欢——李倓不敢想。总而言之,如今眼巴巴地贴上来的人变成了李俶,即使他一条消息都没回过,李俶每天的絮絮叨叨还是会不间断地进来。

不知道第多少次,李倓的手指再一次悬在拉黑键上,迟疑了半晌终究还是没有按下去。

李俶,我对你真的够好了。李倓把手机熄屏,眼不见心不烦地扔到一边。

沙滩上的阳光好得很,李倓躺在遮阳伞下愣了一会,认命一样又把手机捡了回来,又重头看这几个月来李俶发的消息。

海量的消息堪称是事无巨细,任谁来看都觉得像是在热恋期的小情侣,如果忽略有一方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过的话。

可李倓心里清楚得很,所谓恋爱、热恋……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他自以为是地以为二人已开始谈恋爱,可事实是,李俶似乎从未接受过他的告白,甚至单方面“骚扰”了他这么多天,也从没说过一句喜欢他。

那他究竟算什么?

李倓突然想到刚刚书上的文字,仿佛一行行飘到他眼前。

“对她们而言,希望就是一种顽疾,无法治愈,她们二十年过后依旧会跟只忠犬一样痴痴地望着门外。 ”

他不会再像狗一样期待一个自以为是的大家长的回应了。李倓合上电脑,又看了一眼被他扔在一旁的书,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干脆起身准备回酒店。

他一脚踩在滚烫的沙粒上。沙滩上人潮涌动,不一会儿,他所留下的脚印便悄然隐没于熙攘的人群中,再也寻觅不到来时的足迹。

李倓回头眺望了一眼已经被踩得凌乱的脚印,金色的沙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海浪活泼地向他奔涌而来。这一切好像是大自然最温柔的拥抱,可浪花褪去之后,他再也找不到方才留下的脚印,也找不到同一片海水。

“我的心在一团蝰蛇下窒息,饱浸它们的毒液,在它们的蠕动下苟且地继续跳动着。这蛇结是无法解开的,需要用刀、用剑斩断才行。 ”

李倓闭上了眼,方才读过的文字还在眼前飘。最终他还是打开手机,买下了回国的机票。今天的时间是12月29日。

回到酒店后他立刻向领导——三方领导和HR提出了想要请探亲假回国的想法,也被爽快地批了假。MP的圣诞假从12月25日放到次年的1月1日,李倓却只请多了一天。

HR劝他可以多请几天,却被李倓拒绝了。

“一天够了,我就新年那天和朋友打个招呼就回来。”

“那不会太累吗?”

“没事。我想把假期留着春节再用。”

HR也知道对华人来说春节更重要,也没再多问。

李倓却知道,他春节也不会回去的,这次回去只是他需要斩断那蛇结。

李警官元旦想必是抽不开身的,队里永远有值不完的班和开不完的会。

李倓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长途飞行耗尽了力气,临时订的机票连商务舱都已售罄,他只能挤在经济舱狭小的座位上熬过十几个小时。此刻头脑昏沉,时差搅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却顾不得调整,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回赶——生怕晚了一步日理万机的李警官就要比他先一步到家。

院墙角落那株梅树竟真的开了花,孤零零的一朵,嫩黄的花瓣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单薄。

李倓下意识伸手想去碰,却又蓦地缩回手。海岛带回来的薄大衣根本抵不住北方的寒气,他用力束紧腰带,好让那冷风少灌进来些,又朝那朵花嗤笑一声,故意哈出一大口气。花瓣在气流中微微颤动,却固执地留在枝头。

李倓自嘲地笑了一声,他跟花过不去干什么。

他在门口站了许久才调整好心态,终于从背包夹层摸出钥匙。玄关鞋柜上,那个水晶球被人精心摆在了正中央。这倒是便宜他了,省得想办法怎么不留下脚印进房间拿东西。

李倓记得收到礼物那天,自己强压着嘴角的弧度,假装不经意地把球摆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水晶球里永远飘着人造雪花,梅花树下并排坐着两个小小的人影。现在想来,那天的风好像也是这么冷。

多么的快乐,多么的自由。

可如今呢,你为什么要把它放在门口,为什么要在院里种梅花。

“刻舟求剑。”他喃喃自语,突然举起水晶球狠狠砸向地面,水和甘油洒了一地,夹杂着玻璃碎片黏黏糊糊淌了一地。

玻璃碎裂的声音惊动了长明,狗欢快地冲过来摇尾巴,却在看见满地狼藉时刹住脚步,呜咽着不敢上前。

“别动……别过来!”李倓怕狗踩到玻璃渣子,大声呵斥道,见狗愈发委屈,又轻了语气,“乖。不是凶你。”

他本想收拾一下现场,却又怕李俶回来了有所怀疑家里进了贼,不然水晶球怎么会消失了?但是怎么会有贼不偷钱财只偷这不值钱的玩意?定会怀疑到他头上来。

那只能委屈长明背锅了,反正李俶今天的消息说不会加班,估计也就十分钟就要到家了。

李倓低声对长明说了声抱歉,踩着鞋套转身离开,静悄悄地关上门。他最终没有踏进房门,像完成某种仪式般,隔着门槛与长明道别。

“再见,长明,一个人在家要乖乖的。我走了。”

最近队里风平浪静,李俶难得不用加班,踏着夕阳的余晖准时回了家。

橘色的暖光将下班的路染得一片昏黄,路依然是熟悉的路,可今天有些不对劲。往常这个点,长明早就听到动静,扒在窗口摇尾巴了,此刻窗口却空荡荡的。

李俶心头莫名一紧,掏钥匙的动作顿了顿。长明已经六岁了,虽说一直健健康康的,可毕竟年纪大了……他脑海里闪过几个不好的念头,又或是家里进了贼?可门锁完好无损,严丝合缝地嵌在门框里,不像被人动过手脚。

他屏住呼吸,轻轻将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细微的“咔哒”声。门刚开了一条缝,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心虚意味的呜咽。

是长明犯错时常有的声音。李俶稍稍松了口气,推开门——目光所及之处,让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玄关地板上狼藉一片,水晶球的玻璃碎片折射着窗外残存的天光,混着黏腻的液体蜿蜒开来。长明耷拉着耳朵趴在屋里,湿漉漉的黑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他,尾巴不安地一下又一下扫过老旧的木地板。

水晶球里的甘油不知道掺了什么,味道给狗熏得够呛,一步都不肯过来。

鞋柜那么高,长明从来不是会调皮捣蛋的狗。

唯一的解释猝不及防地刺进他心里:李倓回来过,只为摔碎这个水晶球。

“他……回来过了?”

长明小声地“呜”了一声,分不清是回答还是在委屈。

李俶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挪动仿佛灌了铅的双腿,绕过那一地晶莹的碎片,去厨房拿了扫帚和簸箕。他蹲下身一点点将玻璃碴子扫进去,黏滑的液体沾在扫帚毛上,留下难清理的污渍。

还好,水晶球里那两个依偎着的小人偶是树脂做的,完好无损地躺在碎片中央,只是身上沾满了水渍,头顶还滑稽地顶着几片人造的梅花瓣。

往事刻舟求坠剑,怀人挥泪著亡簪。

李俶望着窗外彻底暗下去的天色,他想,倓儿这次怕是真的不要他了。

李倓其实还没走远。

元旦的暮色来得仓促,郊区的公交班次稀疏,赶不上傍晚的班车,航班又要后半夜才起飞。他拖着行李箱在冷清的路边找了个背风的石阶坐下,本只想歇歇脚,却被连日的奔波拖入昏沉睡眠,再睁眼时,天色已经黑了大半。

这一带是城乡结合部,年节里都吝啬路灯的光亮。

李倓揉了揉酸涩的眼眶,大衣口袋里的手机持续震动着,屏幕的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目。他划开锁屏,李俶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跳出来:

“倓儿,新年快乐。”

“院里的梅树开了一朵,淡黄色的,很可爱。[图片]”

“在外头能吃惯么?你脾胃弱,少碰生冷的和那些快餐。能买到好吃的大米吗?要不要我给你寄一些?"

“记得带保温杯,别喝冷水。"

“冬天了记得多添些衣物,你向来换季就发烧,要是难受了就给我打电话。”

“长明今天闯了祸……你那个水晶球,被它打碎了。”

消息的叮咚声终于停歇。李倓疲惫地熄了屏幕,寒意顺着石阶往骨缝里钻。他正要起身,屏幕又倏地亮起来。

“手没受伤吧?”

“倓儿,我想你。”

锁屏壁纸上那枝还没完全绽放的腊梅在页里泛着柔光,花瓣的轮廓被像素模糊成一片氤氲的暖黄。他盯着看了许久,直到网约车的喇叭声划破寂静,才缓缓呼出一口白气,拉高了大衣的领子,把手机扔回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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