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回到府邸的淳小娘子已经坐了小半个时辰的车,下车后脸上的睡痕正在右脸,少不得被白晓取笑一番,淳小娘子睡眼惺忪也不回她,就任她瞎叫,没得到回应的白晓几句就收了性子,觉得无聊透顶便住了口。
这边淳小娘子早就饥肠辘辘,下了马车就直奔后厨,想要寻点吃食,问了下人,阿娘一早就去找王家姨母打牌了,晌午也定是从王家姨母处用膳,阿耶也是下朝后整日泡在书房读那些没用的诡玩秘史,阿耶最近愈发过分了,每日下朝处理过大大小小政务后连吃饭都不出书房,终日只读那些奇闻怪事,细细想来大抵是最近春猎在即,各位皇子都忙于备猎不需要阿耶下朝以后跟他们咬文嚼字的背书作赋罢。
这时角门的鹧鸪来报说是枢机肆的简老板有事来寻,淳小娘子只好胡乱塞了两口糯米糍粑,回到自己的书阁,等人将前来回话的人领进来。
白晓刚才也被遣去寻吃食了,此时身边只有碧霄,碧霄向来是心细如丝在娘子的吃穿用度上,只是有些笨嘴拙舌。这时碧霄像个慌脚鸡一样:“娘子,等会您就躲在屏风后,有什么话您说与奴听,奴去传话吧,现下白晓不知溜去哪里找吃食了,一时半会也寻不来她。奴几乎从未与娘子您一同出现过,故今日不用劳心费神的做什么假脸易容打扮,应该也是使得的。”
平日白晓贴的人皮假脸都是从西市石楠街的一个手艺人那里买的,多是经简掌柜之手送于淳小娘子这里来的,那个石楠街,道路两旁栽满了石楠树,一到春季开花,一整条街都怪味连天,平日基本没什么人会去,也就是像简掌柜这种有必需品要买的人才去,不过春季简掌柜也是不乐意去的,所以会多买几张假的人皮面具,再靠着节俭些用着,也好歹能撑一阵子。
淳小娘子想了想有些道理,便点了点头,一边派人去寻白晓,一边走到了书阁屏风后的胡床上坐了下来,顺手把方桌旁的梅子拎到了怀里,这淳小娘子没什么爱好的零食,单就爱吃这一口酸掉牙的梅子,每每都被婢子们提醒不宜多吃,吃多了易胃里酸胀难受,却每每又禁不了这爱好。
简掌柜今日令人速速来报,定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或者是什么惹不起的人物,只听得小酒开口道:“简代理掌柜让奴才报于掌柜的您,蔺家二娘子说是有一事相求,给万吊钱也是使得的,只求掌柜的您能出面接下这个活计,蔺家二娘子年节下刚被圣人赐婚,赐予的是三皇子,若是三皇子的婚事,那便牵扯的人多了去了,只怕,掌柜的您近日寻得的那婢子许就是扯了谎,到日后不得不说的时候,就没办法与刘侯爷家的娘子交差了。”
淳小娘子暗自忖度了一会,示意碧霄过来,碧霄附耳过来,只听淳小娘子说:“明日就是刘侯爷四十寿辰宴请八方宾客,待我明日仔细与刘家小娘子周旋一番再做定夺,我当多大的事呢,不过是个圣人赐婚的事罢了,若那刘小娘子的真与三皇子纠缠不清,这当真也是与我们也无可奈何的事了。”
碧霄想也没想便直接到屏风前跟小酒说道:“掌柜的说了,明日她去参加刘侯爷府上的宴饮后再定夺,左不过就是刘家娘子与三皇子那些不清不楚不得不说的烂事罢了,真有此事,我们也管不了。”
话音刚落,屏风后“噗”的一声,接着又响起一连串的咳嗽声,碧霄赶忙回到屏风后帮淳小娘子顺气,气得淳小娘子抓心挠肝又不能发作,碧霄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还拍着淳小娘子的后背说:“娘子您看看,说不许吃这么多的梅子也不听,只当是害您,您看看这又咳起来了,奴等会叫张婶给娘子煮一碗雪梨溅润润嗓子。”
与此同时屏风前低着头的小酒震惊的嘴巴越张越大,竟然是淳太傅家的小娘子?年纪轻轻又才貌过人的那个淳小娘子???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这时淳小娘子顺过了气忙对碧霄说:“你快告诉屏风后那人,今日的话不可传出去,更不可说与他人听枢机肆的掌柜的是我,若说出去,别想再继续做活。”淳小娘子哭笑不得,若是被阿耶知道了自己在外开赁了肆面还做了掌柜的,要被唠叨死的,虽说不是什么买卖肆面,但总归是着了商道,不怕自己被污名化,也要防着自己的阿耶被参一道不是么。
碧霄这才反应过来,但也不知道自家娘子说的什么做活作死的,忙着说道:“哎呀娘子,奴忘记这么回事了,奴立马说与他听去。”忙到屏风外跟小酒说:“今日之事谁也不许说,说了要你偿命,不管是我们小娘子说的还是我们小娘子的身份,你若透露给第三个人知道,定把你打入阿鼻地狱几辈子不得轮回。”小酒忙称是,便退了下去,一边退一边想,今日那个伶牙俐齿的婢子怎么不在?还换了这么个动不动就要杀要剐的婢子,说出去与我有什么好处,我一家老小都在枢机肆手下做活,还指着靠着枢机肆发财呢。
淳小娘子叹了口气,这碧霄也太蠢笨唬人了些,罢了,也不过就是一个跑腿小伙计,估摸着也翻不出什么大风大浪也就过去了。此时白晓回来了,手里拎了一包桂花糕:“娘子,张婶刚做的桂花糕呢,奴给您拿了些来吃,娘子跑了一天了也饿了吧?”哎,淳小娘子叹了一口气,你也不早个一刻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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