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到小魔物气息的那瞬间，殷天自己都不相信，还以为是错觉。
没动静的时候两个月都找不到，一有动静就连着两天，还是在同个地方？
但很快他就确认这并非错觉。
因为小魔物散发的气息又变了。
察觉到三次，三次的气味都不相同。
怎么会这样？
殷天心头泛上一种猜测，但更不愿相信，决定追上去看看究竟。
这回是真不能让小魔物溜走了。
再不找到原因，情况就更复杂了。
殷天直接翻窗而出，从十几楼落地，没想到裴旌还跟了上来。
“你跟来做什么？”
“来看看所谓的小魔物长什么样。”
“……”
小魔物的气息很淡，是处于虚弱状态中，随时都要消失的感觉。
殷天便没跟裴旌多说什么，专心朝着小魔物的气味方向而去。
医院很大，殷天在一条背阴湿冷的小路尽头停下脚步。
这里没人，仅有一只蜷缩在角落，舔舐着身上伤口的小猫。
见他们过来，小猫立刻警戒应敌，拱起身背，发出威胁的叫声。
“……这就是小魔物的真身？”
裴旌感受不到任何气息，在他眼里，这只是普普通通的小猫。
“不。”殷天神情凝重，“是有小魔物附身了。”
虽然气息很淡很淡，但非常真实地从眼前这只小猫身上传出来，殷天不会出错。
“可你不是说，小魔物只会附身在幼崽身上吗？”
“偶尔也有意外情况。”
殷天没多做解释，只是沉默停顿了很久。
随后捡起一片落叶，徒手幻化成尖锐刀刃，准备刺向小猫。
裴旌震惊：“你要杀了这只猫吗？你不是说有咒术让小魔物现身吗？”
殷天很想堵住这人嘴巴，让他别再讲这么多废话。
不过很快裴旌也讲不出话了。
因为小猫受到惊吓，没有攻击殷天，反而冲着裴旌进攻。
伴随一记尖锐刺耳的叫声，小猫狰狞着獠牙跟利爪，从地上一跃而起，直冲裴旌面部，张开锋利的爪子就抓上去。
裴旌伸手防御，一挥便将小猫击飞。
小猫没能站立落地，而是整个身体重重摔在地上。
最后连叫都没叫出一声，直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小猫死了。
伴随着小猫的死去，一股朦胧的邪气散发出来，绿油油的，漂浮在小猫尸体上方，足足十几秒后才消散。
裴旌感受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邪气，也亲眼所见这道绿光。
“这就是小魔物的邪气？”
“是。”
只有力量全部消散，俗称“死亡”之后，小魔物身上的邪气才会散发出来。
“那是我杀了这只猫，杀了小魔物？”
裴旌多少有点震惊加不敢置信。
“可我刚才没用什么力啊，小魔物这么脆弱吗？”
“不是你杀的。”殷天的表情凝重，“这只猫早死了，是死后被小魔物附身的。”
“……”
这么一说，裴旌才发现小猫的身躯已经很僵硬，并且开始散发出腐臭。
只是小魔物能隐藏气息，刚才将这股臭味一同隐去了。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感觉跟你说的不一样？”
殷天面色正经且凝重，沉声道：“小魔物分裂了。”
……
“分裂？！”
冬眠不愿相信自己听到的结论。
“你再说一遍，什么分裂，怎么会分裂？！”
殷天第三次重复：“在受伤太重，短期内又找不到合适的附身对象时，小魔物能将自身进行分裂，然后各自附身，各自修复，最后再重新合成一体。”
这就是殷天感受小魔物时强时弱，几次气味还都有不同的原因。
“这样可以最大范围地保全自己，有些部分无法修复时就及时舍弃，像刚才那样。”
但即便只是部分，即便注定消散，小魔物都拥有着惊人的求生意识，连死猫都不放过。
一般来说，小魔物是不会选择动物的，因为动物比人类幼崽更弱，几乎不能提供力量。
所以在小路尽头看到那只死猫时，殷天才会停顿许久。
“……那接下去怎么办？我们要将小魔物的所有部分找齐，一个个解决？”
找一个就够麻烦，现在还不知道变成了几个。
殷天是已经解决一个，但那个就算没人解决，很快也会自我消逝。
努力两个月毫无进度不说，还成功让局面变得更加复杂棘手。
殷天回答：“只要找到心脏那部分就好了。所有分裂的部分最后都会向心脏靠拢，只要心脏这部分消散，那么其他部分也会跟着消散。”
“可是换个角度，只要心脏这部分还活着，小魔物就不会死，其他部分就能一直无限分裂，分裂到无穷无尽？”
“答对了，从理论上来说就是这样。”
“……”
原本只是寻找一个小魔物。
现在成了从一堆小魔物碎片中大海捞针，捞到心脏碎片才行。
裴旌还在旁边，摸着下巴：“……这种方式我从来没听过，你怎么能保证一定就是这样？”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还在这里。
殷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解释。
“因为这是我的法术。”殷天说，“应该是我为小魔物注入灵力时，顺手就给他了……我当时真喝醉了，也不记得自己给了多少。”
裴旌就更疑惑了：“慢着，照你这么说，小魔物应该很感激你才对。”
“那为什么他看到你就要跑？”
“……”
那当然是因为殷天没安好心，狠狠欺负过小魔物咯。
殷天是救了小魔物性命，还给了他大量灵力没错。
但殷天并非出于好心。
等小魔物恢复后，殷天就对其展开了一场猫捉老鼠般逗弄的追杀。
故意不抓小魔物，但始终保持危险距离追着，让小魔物每时每刻提心吊胆。
等小魔物撑不下去了，再给点灵力，再继续追。
如此反复近一年，小魔物活生生将整个深渊都跑遍，每个地形都记住，最后顺利出逃。
怎么可能还感激殷天。
小魔物见他就跟见鬼一样。
这也是之前殷天能够自信，如果小魔物真在裴清律身上，肯定已经逃之夭夭的原因。
挑着重点解释完毕，殷天果然收获两道嫌弃眼神。
“你居然能恶劣到这种程度。”
“果然是禽兽。”
“……”
殷天不会反驳冬眠，但对着裴旌没什么好气。
“等等，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们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裴旌理所当然：“这是我的医院，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何况我的孩子在里面，我必须在这里守着。”
殷天跟裴旌一前一后跳楼，只留下冬眠看着孩子。
还好小家伙的注意力全在水果拼盘上，完全没发现一个爸爸原地不见了。
吃完水果后，冬日又开始犯困。
在睡觉跟裴清律聊天之间，他果断选择拉着裴清律一起躺下，然后聊天聊到睡着。
冬眠虽然看不爽裴旌，可也不至于为难孩子。
何况冬日身边一直没有同龄小孩，终于有个愿意跟他玩的，冬眠怎么都不会阻碍。
现在俩孩子都在乖乖睡觉，他们才能在外面的走廊上放心交谈。
裴旌抢走了冬眠的台词：“这还是我家孩子第一次对其他小朋友感兴趣。”
“虽然讨厌你们，但我不会限制孩子的交友自由。”
“说的我们家孩子很稀罕一样。”殷天立刻回嘴，“你家那条小脆龙要敢吓到我家孩子，我打你们父子龙骨来煲汤。”
“你有这个本事倒好了，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们原地出院？”
冬眠扶额叹气。
一个大魔物就够他烦了，又来一条差不多的黑龙，简直要命。
虽然这俩人气场明显不合，可过往并没有深仇大恨，目前也没什么利益冲突。
打架是不能打的。
那么继续口舌之争也没必要。
冬眠打断他们毫无意义的争吵，询问裴旌：“……所以你在人间的身份是医生吗？”
“不是。”
冬眠迷惑：“那你怎么会有一家医院？”
“这只是我名下的产业之一。”
跟他们普普通通的伪装身份不同，裴旌在人间是无比风光的财团总裁。
冬眠好奇：“这么高调没关系吗？”
“没关系。”裴旌说，“好歹来人间这么多年，要连这点成就都没有，那才有关系吧。”
“……”
“……”
虽然但是，殷天跟冬眠有种被内涵的感觉。
殷天不甘落于下风：“谁有事没事逗留人间，看来你平时挺闲？还是在本族挺讨嫌？”
还以为又要爆发嘴皮大战。
没想到裴旌却正经解释起来：“我的爱人是人类，我当然要留在这里。”
“是因为生下孩子后，我爱人身体不太好，所以我才建了这所医院。”
其余不用多说，他们就懂了。
要生下龙族后代，对人类而言是件很危险的事，跟扒皮抽筋几乎没太大区别。
难怪他们家是条小脆龙，原来有一半是人类血脉。
“不管怎么说，看在孩子的份上，如果你们的任务有任何麻烦，我都会不遗余力地提供帮助。”
话到最后，又回到了孩子身上。
虽然性格跟殷天一样讨厌，但从目前看来，至少是个不错的父亲。
为孩子能交到个朋友，也是很煞费苦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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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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