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宏向冯润大步走来,因为太过气急败坏,手指不听使唤,脚步已经到了汤池的边沿,他仍未解下外袍披在冯润头上。
“哼。”他将外袍猛地向后一甩,蹲下身子,伸手钳住冯润的下巴:“知道我要来,你便使个美人计想脱罪?”
冯润怔怔的,一时无言。
拓跋宏松开冯润的下巴,双手将她裸露的上半身压入水中,然后对着灯火通明的内室大喊:““伺候的人都去哪了!怎么就留娘娘一个人在这!”
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一下便将冯润的醉意清了个干净。
“陛...陛下?”她不确定地喊出声。
眼前的男人是她熟悉的那个,仿佛又不是。
明明同一张脸,可她却觉得好似两个人,这两个人影不断摇晃、靠拢,最终重叠成一个。
她急切地想要上前,看清眼前的人,可她才伸出两条手臂,便被拓跋宏捉住,箍在胸前。
“不要闹!”拓跋宏盯着她,直到确认她不会再将手伸出来后,才又对着身后大喊,“还不快拿床被子来。”
冯润的头晕乎乎的,虽然眼前这个男人凶巴巴的,可她却一点也不觉危险。
被箍住了手臂,但双腿是自由的。
“陛下?你来接我了?”她娇腻着嗓子,带着酒气,往拓跋宏身前挪过去。
拓跋宏只觉一阵奇香侵袭,似暖兰又似美酒,熏得他也跟着迷醉了起来。
软嫩滑腻的手臂虽被他掌握,但他却好像成了那个被追逐的猎物。
猎上攀上他的膝盖,打开手臂。
拓跋宏心如擂鼓。
他们不是没有过更亲密的举动,可那都是阴阳和合,天伦正道,全不似现在。
月光下的冯润仿佛有一种奇妙的吸引力,他要必须付出百倍毅力才能让自己的眼睛仅驻扎在她的脸上。
被热腾熏蒸过的脸红润白嫩,看着像蜜桃一般饱满。
她是如此可口,拓跋宏的喉结滚动着,片刻后,他沙哑道:“是。论经一结束我便来找你了。可,你这几日做了什么?为何罗容华来充华二人都来与我告你的状?”
“哼!所以陛下来找妾,是要为她们伸冤是吗?”冯润怫然大怒,手臂猛地挣开拓跋宏的钳制。
拓跋宏不妨,被她推倒了个趔趄,歪坐在地上半晌仍未反应过来。
冯润扭头就往汤池中央走,直到与拓跋宏拉开了距离,她才又回头道:“是!我欺负了你的两位美人,你要怎么罚我?”
“骂我?打我?杀了我?”,她鼓着腮,噙着泪,声音颤抖,“她们欺负我你怎么不说!”
话毕她就扭过身子,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拓跋宏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也不知道怎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他原本只是打算听听冯润的说辞啊。
抱着棉被的侍从们匆匆赶来,可面对这一幕,谁也不敢贸然上前。
拓跋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对着他们道:“被子放下,都退下。”
来人不多时又退去,拓跋宏将被子夹在腋下,换了个离冯润稍近的位置,柔声道:“我也没说怪你啊对不对?只是她们都说了,我也得听你说说才公平。”
他向前递出一只手,像诱哄麂鹿一样勾手:“快过来,当心着凉。”
冯润斜睨他一眼,看他如此轻拿轻放便觉生气。
这个男人,惯会在女人间和稀泥。
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她浅浅地勾起嘴角,慢慢地向他走去。
水波荡漾在她的胸口,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鱼儿一样,似近还远。
他越发嫌弃冯润走得太慢了些,遂向前悬空了半只脚,更前地伸出他的手臂。
冯润曳着月光,将手腕轻轻搭在拓跋宏的手指上,不肯再往前。
拓跋宏只当她又耍些小性,调了调身形,向前用力抓住她的手腕,想将她一次拉回身前。
可冯润却忽地抽手而回,然后双手并用,箍住了他的手臂,朝后猛地一用力。
天旋地转,水没口鼻。
这汤池并不深,在摆脱了最初的慌乱后,拓跋宏很快调整自己,站着冲出水面。
一旁的冯润已笑得直不起腰来。
“哈哈哈哈哈陛下,妾的汤池虽然好,但您怎么这样心急?”
“二娘!”拓跋宏一边哼笑着扯去自己身上碍事的衣物,一边朝冯润大步走去,“你别让我捉到你!”
“啊!”冯润尖叫了一声,身影一动便往远处游去。
可这汤池本也不算太大,拓跋宏腿长手长,不过两息,他便捉住了冯润,将她扣在自己胸前。
“陛下,妾错了,你放过臣妾吧。”冯润尖叫着、跺脚着、求饶着,可拓跋宏就是不为所动。
“现在才求饶,是不是太晚了!”拓跋宏铁臂紧缩,越发将她箍得不能动弹。
炙热的气息喷在冯润的颈侧,像小刷子一般,让冯润痒地不行。
“陛下,饶命、饶命。”她不停地在他怀里扭动着、瑟缩着、逃避着。
两具身体像两股麻绳,不停地磨蹭、追赶、绞紧。
拓跋宏眼底炙起**的盛焰,蓦的扳过她的身体,令她面对着自己,然后朝她聒噪的嘴,堵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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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汤池的记忆,冯润只剩下半片搭在池边的棉被,再醒来时,她已回到她的高床软枕之上,榻下,是拓跋宏正由着宫人的整理衣冠。
拓跋宏瞥她一眼,发现她已经醒了,正呆呆地看向他这边,他倏地一笑,严厉道:“既醒了,便赶快起来用膳。”
说罢便将空间留给冯润,一个人往正厅走去。
阿呼阿若闻言忙低着头上前,伺候冯润下床梳洗。
“陛下怎么来了?”冯润忙抓住二人的手问个不休:“怎么会在我这里?罗容华和来充华呢?”
阿若欲哭无泪:“娘娘,谁知道陛下会突然来呢?早知道这样,昨夜咱们还喝什么酒啊?”
“是啊娘娘,陛下早上便发了一通邪火,说我们没伺候好您,让您一个人去泡汤,罚了每个人三个月的例银呢!”阿呼苦着脸,“娘娘,您怎么去泡汤也不跟我们说啊?要是出了个好歹,奴还怎么活啊?”
这么一说,冯润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讪笑道:“扣的月例我私下补给你们。”
毕竟让阿呼阿若醉得半死的人是她,让人不要伺候的也是她。
她才是该被罚钱的那个人。
“奴再也不敢喝酒了。”阿若一脸后怕。
“奴也是!”阿呼跟着点点头,暗暗发誓自己以后滴酒不沾。
冯润嘿嘿地笑了两句,她说不出戒酒的话来,只得尽力配合两位侍女的动作,尽快梳妆打扮,毕竟,外面还有个难缠的主儿在等她用膳。
巧手翻飞不过两刻钟,冯润便再次光彩照人的出现在拓跋宏面前。
面对两个婢女,她些许心虚,但面对拓跋宏,她理直气壮得很。
草草行过一礼,她便开始用膳。
拓跋宏睨她一眼,摇摇头不跟她计较。
两人正用到一半,就听到中黄门来禀告,罗容华与来充华求见。
拓跋宏捏了捏眉心,放下筷子道:“让她们进来。”
二妃袅袅婷婷地走来,先是朝拓跋宏施施然行了一礼,然后又对着冯润盈盈下拜。
“哼。”冯润将筷子撂在桌上,一脸不悦道:“前几日让你们来我这儿,你们不情不愿,怎么今天却不请自来?”
来充华听到这话便觉生气,呛声道:“妾是来拜见陛下的,非是为了冯个人,还请冯婕妤人莫要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冯润柳眉倒竖,张嘴便要骂人,拓跋宏忙打断:“罗容华、来充华用过早膳了没有?”
拓跋宏的插入令两边都安静下来。
罗容华笑道:“托陛下的福,妾昨夜睡得极好,今早胃口大开,吃了足足两块八珍糕呢。”
“哦?看来朕也得尝尝这八珍糕有何独到之处了?”
有人接住了自己的话,拓跋宏很高兴。
他赞赏地看向罗容华,后挟了一块八珍糕放在嘴里,不住赞叹着。
一个会看眼色的人,既有人喜欢,便会有人讨厌。
冯润就是那个讨厌罗容华的人。
没想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罗容华也敢与皇帝眉来眼去。
她站起身将整盘的八珍糕端到离拓跋宏最远的地方,然后挑衅地看向罗容华:“什么稀罕东西,也值得如此夸口?”
这一番话将拓跋宏与罗容华两人都说得脸色沉了下来。
来充华遥指冯润,率先质问:“大胆冯贵人,陛下入口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三道四!”
冯润拍桌而起,大喊道:“你一个小小充华也敢对我大呼小叫!来人,掌嘴!”
来充华闻言目眦欲裂:“你敢掌我的嘴?陛下还在这呢?你也未免太张狂了!”
说着,两人便要掐在一处。
拓跋宏眼疾手快,忙将两人分开。
这边他死死按住冯,那边罗容华抱着来充华的手臂不松,终于将两个火药桶都控制了下来。
拓跋宏将冯润带到正厅,将她按坐在椅子上,又让罗容华与来充华坐在了冯润对面。
“好了,既然不想吃饭,那咱们就断断案,你们将这几日的事都如实禀告,不得隐瞒!”他目光厉厉,带着天子的威仪。
“妾先说!”
“妾先说!”
冯润与来充华同时发声。
发现对方抢了自己的话后,又同时站了起来,指着对方的鼻子想要先发制人。
“啪”地一声,拓跋宏怒拍桌子,将两人未出口的话都吓了回去。
“冯贵人先说。”他一锤定音。
冯润得意地笑了笑,白了来充华一眼,才对着拓跋宏道:“陛下!妾位份最高,带领罗容华、来充华二人长途跋涉来到甘泉宫游玩,可她二人却不领情!入住各自的园子后,连招呼都没派人跟臣妾打,这哪是作客、做小的礼仪?”
“妾不忿,想着旅途疲惫,没说什么,只让她们翌日卯时来妾这里请安、一道用早膳。可罗容华呢!”她秀指一伸,指向罗容华:“她竟敢踩着卯时最后一刻姗姗来迟。这难道不是藐视妾吗?试问罗容华,若是陛下、太皇太后召你卯时来见,你也敢踩着末刻来吗?”
罗容华看了看皱眉的拓跋宏,忙站起身来想解释,可还没开口,便被冯润打断。
冯润将手指移向旁边的来充华,声音愈冷:“来充华更是无礼!妾的传召她置若罔闻,若不是没有吃到早膳,来充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拜见妾呢!”
说完她便气汹汹地坐回凳子上,插着双臂,一言不发。
拓跋宏看着气鼓了脸的冯润微微叹气,移向又要抢话的来充华,道:“让罗容华先说。”
罗容华急得眼泪都要出来,听闻此言,忙迅速行了个礼,急切道:“冯贵人也说旅途劳累,妾本就不善骑马,不愿出行,从思远寺到甘泉宫,妾实感身子不适,是以第二日才起晚了些。可妾一醒便往藻园赶,不曾有一刻耽搁,冯贵人以此为由,让妾等在正厅一个多时辰,未免太过苛责了!”
话毕她便呜呜地小声哭起来。
拓跋宏并不言语,看罗容华应不再有继续说话的意思,他转向来充华:“这次到你了!”
来充华昨夜就打了几遍腹稿,是以此时文从字顺,一气呵成:“妾爱骑马,是以思远寺到甘泉宫这一路,妾并没有乘坐马车。到了萍园住下后,妾便觉得头疼欲裂,料是吹风受了寒,便饮了汤药入睡。想着第二日醒来便向冯贵人请罪,可醒来后,便有宫人告诉妾,说冯贵人断了妾的膳食!”
她怒气冲冲指向冯润,语带哭腔:“陛下!哪有这样折辱人的!”
三个女人眼刀飞舞,互不认输。
拓跋宏看向盛气凌人的冯润,忍不住狠狠剜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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