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的病不算重,但也不轻,炎症未消,一直反复起烧。加上心里不开心,也提不起精神,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睡觉。
大概母女连心,景慧在她生病的第三天知道了这件事,多次旁敲侧击之下知道了她生病的真相。
景慧知道女儿为何难过。
没有人会对至亲之人的讨厌和漠视做到完全不在乎,更何况那人是亲生父亲。
姜晚虽然怨恨姜隽,但对这个父亲依旧有着强烈的渴望,就像大部分女儿都喜欢爸爸渴望爸爸的认可那样。
对姜妩亦是如此,甚至更甚。
她怀姜晚的时候,姜隽经常出差,她十月怀胎,他七八个月都在出差,陪着她和姜晚最多的是姜妩,所以,姜晚对姜妩一直很依赖。
姜晚开口第一句话喊的是姐姐。
而对姜妩来说,姜晚这个妹妹的重要性更远高于她和姜隽这对父母。
景慧觉得没必要刻意给姜晚解释姜妩有多爱她,她相信姜晚能感觉到。
但姜隽……
唉!
“晚晚,你不用在意你爸爸。”景慧语重心长地劝她,“妈妈爱你,妈妈会把爸爸的爱也给你,你得到的爱并不比别的孩子少。”
这样的话姜晚听了太多,事实上,景慧也是这么做的,她小时候口无遮拦,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她经常问景慧为什么姜隽不喜欢她这种话,景慧每次都这样回答她。
那时候她对景慧的回答并不满意,因为景慧没有回答她为什么,更像是转移了话题。如今景慧主动提起,她倒不想问了。
姜晚笑着应了声好,然后把话题转到了学校里。
她给景慧说了梁鑫给她表白,以及陈娜冤枉她的事情,但是涉及到姜妩,很快又终止了这个话题。
景慧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女儿很优秀,对姜晚被表白一事并不惊讶。她有些得意,将她学生时代被表白的事情一一列举了一遍:“……想当初我的追求者可是排到了巴黎,从幼儿园到结婚,不,到现在都没断过。”
姜晚相信这是真的,她的妈妈是世界上一顶一的大美人。
趁着景慧高兴,她又说了英语没及格,数学考了满分的事情。
这一次,许是她生病了,亦或数学考了满分,景慧没有因为英语的事情呵斥她,只说让她向季翊学习,好好听他的话。
她第一次没有因为季翊顶嘴,顺着景慧的话,将季翊夸了一遍。
她们最后聊得很开心。
挂了电话,姜晚心里积攒许久的怨气散了,她突然意识到,让她病倒的那些伤心事情根本不重要,她只要抓住自己的幸福就行了,只要努力让景慧也幸福就好了,她没必要去在乎姜隽和姜妩。
大概是心情放晴,她精神好了很多,身体痊愈的速度也快了。
下午的时候,艾美人过来看她了,除了给她带了不少零食,还带来一个重磅八卦:荆远帆和梁玖早恋被抓了。
姜晚有点震惊:“有误会吧?他俩不是会早恋的人。”
虽然荆远帆和梁玖的确心意互通,但他们都是很理性的人,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解,眼下毫无意外学习最重要。
艾美人把剥好的橘子分一半给她,神秘兮兮地八卦:“不清楚。我给樊老师送试卷的时候看到他俩的,孔老师和吴老师一起教育他们来着。不过,两位老师都没说重话,反反复复就是那几句,‘马上就高三了’‘要好好学习呀考大学呀’‘老师的奖金还指望你们呢’之类的。”
孔老师就是荆远帆的班主任,吴老师是梁玖的班主任,艾美人学着两位老师说话的样子,说到最后先把自己逗笑了。
姜晚也跟着笑了,只是笑得有些勉强:“估计是个乌龙。”
艾美人笑着在她床上滚了一圈,坐起来又问:“他们不是你很好的朋友吗?没给你说这事吗?你觉得他们在早恋吗?”
“没说,他们肯定不会早恋的。”姜晚很抵触这个话题,迅速转移了话题,“还有没有别的八卦?”
“别的呀?”艾美人没看出她的异样,捏着下巴认真思索了一下,又说:“我觉得乔宇齐喜欢我?”
“啥?”姜晚这一下是真的震惊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艾美人:“直觉,第六感。”
姜晚:“……”
乔宇齐是季翊的前同桌,艾美人的现同桌,是陈娜钦点的高二重点一班的班长,已经当了他们两年的班长。
艾美人单手捏着下巴,一脸自恋地眯了眯眼:“等着吧!高考过后他肯定给我表白,我得想想怎么回答他。”
“现在就想是不是太早了?”姜晚忍不住笑了,“不过,仔细想想,你们倒是挺般配的,一个高富帅,一个白富美,一个成熟稳重,一个神经大条,一个内敛,一个活泼,挺好的。”
“说谁神经大条呢!”艾美人不乐意了,“我明明是朝气蓬勃,意气风发。”
姜晚:“那他是死气沉沉?”
“你才死气沉沉呢!”艾美人不乐意了,严肃认真地纠正她,“他哪一点和死气沉沉沾边了?你想好了再说话,小心我告你诽谤。”
“哈哈哈……这就开始护食了。”姜晚笑倒在床上,“乔宇齐喜不喜欢你我不知道,但你倒是挺喜欢他的。”
艾美人傲娇地哼了哼:“乔宇齐这人倒是挺招人喜欢的,不过,说到喜欢,没人比得上季翊,你这几天虽然没来,但你那位置几乎就没空过,班里一半的女生都缠着他问问题,你不来正好方便了她们,你这个竹马呀!啧啧啧,桃花是真多。”
“他桃花一向很多。”姜晚没听出她话中之意,“话说,那些人没动我的东西吧?”
艾美人摇摇头:“我给你盯着呢!季翊也给你盯着呢!不过,昨晚出了点小状况,就是晚自习的时候,那个付婷手贱玩你的抱枕,被季翊说了一顿,然后付婷也来气了,把你的抱枕给扔地上了。”
“啊,什么?那可是我最喜欢的小熊抱枕啊!”姜晚很心痛,也很愤怒。
付婷的外婆和荆远帆在同一个村子,她小时候跟着外婆生活,所以,小学和他们在一个学校。
小学毕业后,付婷回了自己家,和他们不是同一个乡镇,就没有和他们进同一所初中,直到高中都进了一中他们才重新遇见。
姜晚一直都不喜欢付婷。
因为付婷曾不止一次带领全班同学孤立过她,骂她没爸爸,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全班六十二个人,至少有三十个人是付婷的小团体成员。
一开始她会和付婷对峙,甚至会对付婷动手,后来次数多了,就渐渐麻木了,付婷骂她的时候她不会再反驳。
因为她发现付婷说得并没有错,她是没有爸爸,姜隽不要她,也不喜欢她。
高中再次重逢后,姜晚就发现付婷好像忘了小时候的事情,像个没事人一样给她说话,偶尔回忆起小学时的趣事,还会拉着她一起怀念美好的童年时光。
姜晚只觉得恶心。
当然,季翊比她更觉得恶心。
因为,付婷喜欢上了季翊。
好在一中对早恋管得很严格,付婷并不敢有所行动,只能通过请教问题这种方式和季翊产生交集。
每一次季翊都是态度冷漠地拒绝她,但付婷并不气馁,并且有越挫越勇之势。
被缠得烦了,季翊直接告到了陈娜那里,说付婷骚扰他,影响他学习。
季翊是谁?陈娜的心头宝,当天陈娜就找了付婷谈话,并狠狠批评了她一番,严禁她打扰季翊学习。
之后,付婷就消停了些。
姜晚虽然对陈娜有诸多不满,但在这件事上,她是十万分满意。
想到自己的小熊抱枕被付婷扔地上了,姜晚想立刻杀到学校去,给付婷一个过肩摔。
感觉到她的杀气,艾美人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季翊又给你买了个一模一样的抱枕。”
“那之前的呢?”姜晚有种不祥的预感,那小熊抱枕可是去年生日荆远帆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艾美人不以为意道:“之前的肯定丢垃圾桶了呀!都脏了,还留着干嘛?”
“脏了可以洗呀!”姜晚激动地大叫,“外面的枕套是可以拆下来的,怎么能丢了?什么家境心里没点数吗?家里又没有矿,怎么能随便丢东西,真是太过分了!”
艾美人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是你竹马要扔的,他说你有洁癖,说你领地意识很强,不喜欢别人动你的东西,更何况这个‘别人’还是付婷,付婷动过的你肯定不会要,所以就扔垃圾桶了。”
作为姜晚最好的同性朋友,艾美人一直都知道她和付婷的恩怨,和她一样讨厌付婷。
小小年纪就搞霸凌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平等地讨厌所有的霸凌者。
姜晚抓狂了:“原则上是这样没错,但是,那个抱枕是荆……是别人送我的生日礼物。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我一定要揍她一顿,我一定要找机会揍她一顿,气死我了!”
“好了好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一个抱枕而已,姐给你买十个。”艾美人抬手给她顺毛,“别生气,生气病好得慢。身体养不好,付婷就会继续占据你的位置,霸占你的竹马,欺负你的抱枕。”
姜晚没法不生气,除了对付婷,还对季翊。
季翊那么了解她,没道理不知道那个小熊抱枕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她总感觉季翊是故意的。
傍晚六点钟,季翊带着晚饭回来了。
他买了面条和绿豆粥,两人份的,另外还买了些新鲜的水果。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削苹果时唇角总时不时地上扬,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姜晚狐疑地打量他片刻,问了心中的疑惑:“你是不是故意丢掉我的抱枕的?”
“不是。”季翊若无其事地开口,一秒都不带犹豫的,“付婷扔地上之前一直在玩,太脏了,我就给扔了,你要是真的想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捡回来。我倒是不介意翻垃圾桶,但你确定不介意那玩意儿被付婷反复蹂躏过?”
姜晚:“……”怎么可能不介意!
见她一直不动,季翊把筷子递给她:“我给你买了新的,和之前那个一模一样。”
“艾美人已经给我说了。”姜晚接过筷子,愤怒地夹起一筷子面条,“你不该让付婷坐我那里,不止付婷,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可以坐我的位置。”
“我知道了,这次是我失误,我给你道歉,下次不会了,我发誓。”季翊的态度很诚恳,说话间还并起三指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行吧!”姜晚撇撇嘴,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他的道歉,“把苹果给我切成小块,我要用签子叉着吃。还有,你买的面太多了,我吃不完,你最近花钱太大手大脚了。”
“你是一点不顾我的死活啊!我还没吃晚饭呢!你的眼里一点都没有我。”季翊佯装委屈地控诉,但还是依她所言,把苹果切块,“我是踩着点下课的,全校第一个跑出校门的,就为了给你买晚饭。结果某人不领情啊!一句谢谢没说还质问我。唉,寒心呐!”
姜晚:“……”
季翊:没错,我是故意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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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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