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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异事突发

玥兮猛然惊醒。

发觉手上并无离奇的痛,她本以为刚刚只是做了个可怕的梦,但当一阵凉风吹过时,玥兮才慢慢发觉异样。

她发现自己处在久违的缥缈屿寝殿里。

侧头一望,正对上妆奁镜中的自己,玥兮瞬间吓得站起来连连后退数步——她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但这女子的五官和自己十分相像,只是穿得纤巧奢靡,红衣加身,头上插金戴银,俨然一副大家闺秀风范,和自己快在檀仙寨生活了七年的乡野丫头有着完全不同的气质。

玥兮望着镜中的自己,开始怀疑自己魂穿了,百味陈杂又心乱如麻,只想着现在能有个人为自己解惑。

一阵沉重又匆忙的步履声传来,玥兮转身,只见一全身黑衣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影卫来报:“小姐,黛屿主吩咐您去大堂议事。”

玥兮心里突的一跳,“黛屿主”是她阿爹的称呼,她已经好久没听见这个名称了,便急忙跟上影卫,去往大堂。

从她寝殿到议事堂有一段距离,途中玥兮四处张望,缥缈屿与记忆中的相差甚远。

空中阴云密布,消逝了幼时她日日见到的七彩祥云,道路旁虽植被密布,但明显缺少人为修缮,树木杂草杂乱不堪。空气中更是凉风习习,岛屿周围一圈海水如墨般黑,隐隐散发腥臭,不知道被投放了多少尸体。

抵达议事堂,开门便瞧见乌泱泱一大群黑影卫严阵以待,玥兮那身艳丽红衣在此时更显得格格不入。

影卫们让开一条道,玥兮直抵大堂中心,一个在她记忆中淡去的身影又重现眼前。

黛夷身着军装,面色阴沉,看这仗势,似乎要出去打仗。

玥兮怔怔地看着黛夷,久久才稍缓过神,“阿爹……你不是在闭关吗?”

黛夷并未看她,抽出长铩,用布拭亮,冷淡道:“你在说什么浑话?”

玥兮语塞,眼见黛夷将拭布丢在一旁,就听阿爹说:“此次你要跟我去捉人,拿回斩金。”

玥兮脱口而出:“斩金弄丢了?”

黛夷手上的动作一停,缓缓侧头直勾勾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蠢货。

玥兮知道,斩金是天国天洪大灾之时,天国君王为保护神器,特地将斩金神剑托付于缥缈屿暂代保管,份量何其珍贵,阿爹也因此将斩金封锁在缥缈屿宝库,不容冒渎,任何人也不得进入,甚至连瞧上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自阿娘去世后阿爹就要闭关十年,在此之前也无任何人打开宝库,那斩金又该如何消失?

“你还没有资格问我这种问题,”黛夷阴沉沉道,“你只需要为我办事就好。”

玥兮发觉自己的冷汗已经淋透了内裳,她想过阿爹对自己冷淡,但从未想过他竟然变得这么不容置喙。

黛夷高叱一声“出发”,走到议事堂外,漂浮在海面上的群马等候已久。

黛夷长臂一挥,轻飘飘地落座在首马,其他影卫也纷纷跃向大海,找到各自的马匹。

其中有一只黑马向玥兮冲来,溅起阵阵水花,在后者面前定下。

眼前的黑马个儿高壮,似性偏烈,玥兮向周围望了望,几乎全是这种壮马匹。

这里没有小红马。

又一声号令下达,众马搅动蹄子,在海面上疾驰。

白露横海,烟波浩荡。

不一会儿,缥缈屿就消失在视线中。有仙力加持,马飞奔的极快,越过白雾氤氲的洋面,不到一刻钟便柳暗花明又是一村,一大陆末角进入众人视线。

玥兮一开始觉得并无异样,但随着距离缩短,大陆山岳样貌逐渐清晰,她也渐觉悚然——这不是石幽山吗!

以黛夷为首的马匹慢慢刹住,其身后千军万马也缓缓停下。

黛夷转身,面向泱泱影卫,“泠羽和他母亲的木屋驻扎在石幽山林深处,此刻二人应该并无戒备。”他顿了顿,高声唤:“黛窈!”

玥兮并无动静,然而当黛夷的目光杀过来时,玥兮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所在的身体的原主名为黛窈。

玥兮硬着头皮走到黛夷身侧,毕恭毕敬道:“父亲有何吩咐。”

黛夷并不看她,“你随我一同进入石幽山,其他人,待在原地,只要一有泠羽或他母亲的灵气波动,格杀勿论!”

随着千百影卫声势浩大的“是”,玥兮跟随黛夷骑马冲进山林深处。

在此期间,二人穿过重重白雾,一路弯弯绕绕,莫约过了半刻钟才能勉强看见山林木屋的影子。

黛夷并未接近木屋,他手中显现出团团烈火,扬起手掌,往木屋方向一挥,烈火如同火球一般被抛向木屋,霎时间整个木屋被烈火迅猛包围,气焰冲天。

木屋内部传来隐隐约约的女人尖叫与呼救声,玥兮错愕地看着黛夷满面的平静,直到叫声消失,黛夷才挥手将木屋的火熄灭。

这个时候了,屋内的人应该烧成灰了吧?

黛夷扬起马鞭,往木屋方面骑去。乍一看屋子内外都已黑炭满目,人也应该差不多死透了,如此寻找斩金也应更容易一些。

可事与愿违,黛夷并未发现斩金的神气波动,反而只看见了一具浑身黑炭的女人遗体。

黛夷四处张望,泠羽在哪?

他即刻跑出木屋,左右张望,而后怒视毫无动静的玥兮,“你今天是来看戏的吗!还不快给我去把泠羽捉回来!”

玥兮皱眉,“谁?”

黛夷气得脸色涨红,手中突然变出长鞭,二话不说就往玥兮身上打去,“你还在装什么傻!”

玥兮被打的不慎从马上倒翻下来,摔在地上,闷哼一声。

不远处,木屋旁有窸窸窣窣的响动,黛夷和玥兮朝那方向望去,只见一黑影躲开木屋,动作极为迅猛,倏忽间就消失在二人视线。

“是斩金的气息……”黛夷低声自语了一句,而后转头便命令玥兮:“快去把方才那人给我追回来!他就是泠羽,斩金在他手上!”

玥兮一时间还在重重疑惑的恢复状态当中,有些怔神,黛夷气不打一出来,“我叫你去听见没有——”

眼见黛夷又要扬鞭揍她,玥兮急急避开,只得顺从黛夷的命令,朝那方才黑影所在的地方冲去。

追到一半,深山内的白雾愈发的浓密,玥兮再次分不清方向。

她瞬间想起之前巨兽出没时,也是这个场景,玥兮感觉自己被恐惧支配了。

上方又飘来那件熟悉的红裳,惊疑不定间,玥兮伸手欲攥,忽然脖子一紧,她后脑勺直直撞上一树干,玥兮瞬觉浑身仿佛被锁住灵气,动弹不得。

而呈现眼前的少年面容陌生,满目充斥怒意,他扣着玥兮颈部,恶狠狠质问:“你们想干什么!?”

不知是不是脖子被捏太久导致她无法呼吸,玥兮只觉头脑昏昏涨涨,顷刻间就晕倒了过去。

***

迷迷糊糊中,玥兮听见了哭声。那是靖芷的哭声,她一边紧握玥兮的手,不停摇晃,一边引咎自责,哭得落花流水。

玥兮艰难地睁开眼,只见靖芷登时惊讶地瞪大了泪眸,欣喜若狂地朝旁边叫道:“她醒了!玥兮醒了!”

继而阿婆也匆匆过来,紧紧握住玥兮的手,颤声道:“我的小囡,你是要吓死你的老阿婆!”

玥兮转动目光,发现沅爷爷也目光关切紧张地望着自己,直到发现她醒了,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靖芷扶着玥兮靠在床头边,她稍稍用了一下力,就浑身奇痛难忍,这感觉好比在一锅沸水里煮泡。

玥兮发现被巨兽划破三道疤痕的左手臂上下都系满了白纱带,一层又一层,还是抵不过汹涌而出的鲜血。

原来这不是梦。

等火辣痛感稍稍降下后,玥兮才缓缓道:“沅爷爷,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沅爷爷长叹一声:“此次是我等老辈的失职,并未知晓在石幽山安全地带还有赤狼出没。这几日你先好生调养,寻石一事改日再论。”

玥兮沉思一瞬,问道:“赤狼不是冥界三大冥兽之一吗,怎会在檀仙寨弟子寻石之日出没?”

幼时玥兮在缥缈屿上略浅地了解一些冥界凶兽,据说三大凶兽分为灼龙、赤狼与魔鸢,至于它们到底长什么样,她就一无所知了。

记得阿爹说过冥兽向来凶狠残暴面目狰狞,但冥兽在一般情况下不会无故出没人界。

就连天国众神都不轻易与之对抗,而如今修为尚浅的玥兮却平白无故地被赤狼咬了一口,现在她能活着,简直就是奇迹。

只见靖芷自责心又上来了:“对不起玥兮,我不应该独自逃跑,这样你也不会被赤狼伤害……”说着,她又抽抽搭搭地哭了。

“别难过了,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玥兮急忙安慰,她见不得靖芷哭个没完没了。

沅爷爷开口道:“既然玥兮没事,那就让她好好在这里养伤,旁人就不要再去打搅了。玥兮,若是有什么急事尽管心底传音,切莫再出去冒险了。”

玥兮点点头,“知道了,有劳沅爷爷关心。”其实,她想等他们走后再趁机逃出去,再闯入林子里一探究竟。

阿婆和沅爷爷离开后,玥兮突然轻声道:“镜子,你留下来陪我呗。”

靖芷走了过来,脸上的泪花还没完全干,愧疚神色隐隐若现。她温暾道:“玥兮,有什么事想和我说?”

玥兮轻声道:“我们还在石幽林里的时候,有一件红色衣裳翩然空中,你看见了吗?”

靖芷皱了皱眉,好像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当时我只知道我害怕的魂都吓没了,哪有精力去看红裳。”

玥兮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复而睁眼,下定决心似的说道:“靖芷,那我们两个再去石幽林里一探究竟吧。”

靖芷好像更惊讶了,急忙摆手否决:“不行,你的伤还没好,体力不支,万一那赤狼再度出没我们两人都会没命!”

玥兮心平气和地解释:“我亲眼看过,那红裳威力足以抵抗赤狼,而且那赤狼方被红裳力量所胁迫,必然冥气大伤,需得修养,一时半会儿不会出现。”

靖芷还是摇头,“那也不行,如今整个檀仙界都因赤狼出没而惊魂未定,你要是非要出去,我就告诉沅爷爷!”

玥兮干脆不理她,转身欲走。

靖芷惊呼: “玥兮!”

她正准备上前阻拦,却见玥兮猛地转身,倏地伸出右手朝她颈部点了两下,靖芷身体瞬间被定得死死的,压根动弹不了。

“对不起了,镜子。”

***

沅爷爷在药房里熬好汤药,倒入木碗里,盖上盒盖,忽见外头又一身影晃过,沅爷爷便唤道:“纪优,你过来一下。”

纪优是檀仙寨里少见的喜欢独来独往的弟子,性格清淡寡欲,生得眉俊目清,人品端正,甚得沅爷爷信任。

他走了过去,“沅爷爷。”

沅爷爷将药箱递给他,嘱咐道:“想必你也知道,玥兮被赤狼袭击,伤的不轻。你把这汤药送过去,她在病房。”

纪优接过药箱,往病房走去。

进入门板,纪优第一个看到的的空床位,其次他才发现旁边还有一动不动又满面惊忧的靖芷。

纪优忙走过去解开靖芷身上的禁制,“谁把你弄成这样的?黛玥兮在哪里?”

因下肢发麻,一解开穴靖芷便急急向一侧坐下,看上去很疲惫,“她去石幽林了,快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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