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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次噩梦

沈千叶轻盈地小跑至二人面前,月光下,她的影子在地面上跳跃,显得活力十足。然而,当她靠近时,敏锐地捕捉到了两人脸上异样的神情,眉头不禁轻轻蹙起。“采购怎样?”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日常的关切,却在看到他们面色苍白的瞬间,话锋一转,“你们怎么回事?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秦欢欲言又止,目光中闪烁着难以置信与困惑,最终轻唤了一声:“师姐......”她咽了咽口水,仿佛在整理思绪,接着说出了一连串让人费解的问题,“一个没有意识,也没有实体的魔物,理论上会有痛觉吗?它会像人类一样哭泣吗?”

沈千叶闻言,眉宇间多了几分思索的痕迹,她的声音平和而理性:“你既然认定它没有意识,痛感从何谈起?同样,若无实体,泪水又如何能存在呢?”

一旁的褚长源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回想起了令人心悸的场景,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就是如此诧异,我们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他转头与秦欢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两人的视线胶着了两秒钟,最终是秦欢先垂下了眼帘,避开了这份沉重的对视。

沈千叶显然被他们的话语深深震撼,但她迅速调整情绪,展现出作为师姐的稳重与温柔。“你们平安归来就好,”她轻声安慰,眼中满是关怀,“明天一早,我会亲自向师傅汇报这件事。现在,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天色已晚。”说着,她温柔地伸手,轻轻抚摸了两人的头顶。

秦欢伸手入怀,指尖触碰到一个精致小巧的布囊——唯晴囊,这是师傅特地为她准备的储物法宝。原本这囊中仅能容纳数十件细小物件,但在秦欢精心研究与改良之后,其容量惊人地扩展至近两百件之多,成为了她行走江湖的得力助手。

只见她轻轻闭目,集中精神,一股细微却纯净的灵力自她体内流转而出,环绕于指尖。片刻之间,空气中仿佛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当她再次睁眼,一把古朴典雅的琵琶——弦韵琴,已悄然出现在她的另一只手中。琴身上的“弦韵”二字在微弱的光线下隐隐发光,透露出一股不凡的气息。

秦欢将这琵琶轻轻递向沈千叶,语气中透着一丝郑重:“这琵琶也是我无意间所得,想来应当同样交由师傅处理更为妥当。”

沈千叶接过琵琶,手指轻轻摩挲过“弦韵”二字,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这确实是一件珍贵的乐器,不过师傅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安歇了。”说着,她又将琵琶轻轻推向秦欢,眼神中流露出信任与体贴,“不如就先由你保管,明日再一同呈给师傅也不迟。”

当她踏入房间的那一刻,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有了松弛的迹象。房间内的温暖灯光仿佛温柔的手,试图抹去她一身的疲惫。她轻轻踢掉脚上的鞋子,每一步都踏着绵软的地毯,走向那张宽大舒适的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沉入那无边的宁静,让梦乡带走所有的劳累。然而,正当她准备与世隔绝,沉浸在梦的温柔怀抱时,一个不速之客悄然闯入了她的梦境。

四周陷入了一片深邃的黑暗,浓厚得仿佛能挤出墨来。在这片虚无之中,一名女子的身影若隐若现,她的面容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迷雾之下,无论秦离悲如何努力,都无法穿透那层模糊,看清女子的真容。这突如其来的梦境,带着一丝不祥与神秘,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心弦。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回荡起来,轻柔而又坚定:“离悲,离悲,不要怕......”这声音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它既像冬日里手里握着的热腾腾的烤红薯,甜而不腻,温暖人心;又似乎夹杂着暴雪将至的凄寒,让人感到一股莫名的孤独和哀伤。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交织在一起,让秦离悲的心绪变得复杂难辨。

“怕?”她在心中自嘲一笑,思绪不禁飘回到过往。六岁那年,她初上清风山,被一只大鹅追得满山跑,鹅喙啄在屁股上的疼痛至今记忆犹新;七岁时,独自一人上山采药,不慎惊扰了山林中的猛虎;十岁,因为一次恶作剧,当众扒下了师尊的裤子,结果被罚打了板子,那次的教训深刻而难忘;到了十二岁,她已经开始跟随师尊外出降妖除魔,五年间,历经大小战役无数,身上累积的伤痕超过七十处,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正是这些经历,铸就了她秦离悲坚韧不拔的性格,对于“恐惧”二字,她早已有了自己独到的理解和超越。想到这里,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在梦中也挺直了脊梁,仿佛是在向那个未知的女子,也是向自己证明——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值得她秦离悲真正害怕的。

秦欢环顾四周,目光虽无法穿透那层朦胧的雾气,却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氛围,既神秘又略带几分诡异。她的话语像是在与空气中的某个存在对话,又仿佛是自言自语。“你是人还是鬼?虽然我活了这么大,还真没见过鬼长啥样,但听老人们常说,鬼魂要么是穿着一袭飘逸的白衣,黑发如瀑;要么就是一身鲜艳的红衣,配上幽暗的黑发。虽然你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但总归不像是那些描述中的鬼魅之物......”说到这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可能性,“嘿,难道说,你是我的哪位远古祖先?失敬失敬,小女秦离悲——”

话音未落,周围的景象开始剧烈波动,就像是平静的水面被一颗石子打破,泛起了层层涟漪。但这涟漪迅速膨胀,化作了汹涌的波涛,将整个梦境的空间撕扯得支离破碎。一切都在瞬间瓦解,包括那个未知的存在,以及秦欢试图构建的联系。

“啊!”秦欢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脏狂跳不止,汗水湿透了额前的碎发。她喘息着,眼神中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愕。这个梦太过逼真,以至于醒来后的她仍能感受到梦中那股令人窒息的恐惧——仿佛真的站在无底的深渊边缘,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她环视四周,熟悉的房间布置逐渐驱散了梦境的阴霾,但那份深刻的、仿佛跨越了现实与虚幻的体验,让她久久不能平复。

秦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上面还残留着冷汗的痕迹,提醒着她刚才的经历并非完全的虚幻。她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一切甩出脑海,但那个神秘的梦境和那个未解之谜,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记忆之中。

天色尚沉浸在一片深邃的蓝紫色中,晨曦未露,万籁俱寂。她轻轻转过头,目光温柔地落在那静静躺在角落的弦韵之上。尽管她不是精通琵琶的行家,但一眼望去,那琵琶流露出的非凡气质与精细雕工,足以让人辨识出它非同寻常的身份。木质温润,光泽隐隐,似是承载着无数故事与岁月的低吟。

她缓缓迈步,每一步都踏着地板发出轻微而稳定的声响,如同仪式般庄重。当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琵琶光滑的表面时,一阵奇异而熟悉的感觉蓦然涌上心间。这感觉既陌生又亲切,仿佛是久别重逢的故友,又似是灵魂深处的共鸣。她心中暗自思量:这琵琶,难道冥冥之中与我有着不解之缘?

疑惑与不确定交织在一起,却在她的心湖中激荡起一圈圈涟漪。记忆的碎片似乎在脑海中飘忽闪现,是梦中的场景?还是前世的回响?每一个片段都模糊不清,却又似乎与手中的琵琶息息相关。

她徐徐坐下,木凳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成为这宁静夜晚中唯一的配乐。指尖轻触琴弦,那一刻,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纽带仿佛被悄然唤醒。她仿佛能感受到琵琶的脉动,与之产生了某种微妙而深刻的连接。

随着她的手指轻轻挥动,第一缕琴音破空而出,清脆悦耳,如同山泉初泄,打破了夜的寂静。月光似乎也被这悠扬的旋律所吸引,倾洒而入,将她全身笼上一层柔和而神秘的银辉。她的长发随风轻舞,额前的碎发不时拂过眉梢,与那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的跃动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动人心魄的画面。

她的眼眸在月色下更显明亮,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每一次眨眼都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故事。她的眼睑轻轻颤动,仿佛有千言万语欲语还休,最终选择闭目沉醉,让心灵完全融入这高山流水般的音乐之中。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秦欢的床边,预示着新的一天已经悄然而至。秦欢缓缓睁开眼,习惯性地抬起手,穿过睡乱的发丝,简单地理顺了几下,动作里带着几分慵懒和随性。随后,她随手从床头抓起一条黑色的发带,几乎是在一个悠长的哈欠之间,那些散落的发丝就被迅速束成了整齐的马尾,仿佛是一种日常的魔法,简洁而高效。

洗漱完毕,换上一身干净利落的衣物,秦欢的心情也随之清爽起来。正当她跨出门槛,准备迎接新的一天时,一道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打断了她的步伐。

“你起的真够慢的。”

秦欢转过身,目光随即与倚墙而立的褚天成相遇。只见褚天成一身淡蓝白相间的衣裳,清新脱俗,宛如画中走出的雅士,正是褚长源的兄长。

褚天成的姿态随意中透着几分慵懒,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就像荒漠中难得一滴的甘霖,引人向往。与弟弟褚长源相似的五官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便是那双眼睛。如果说褚长源的桃花眼如同春日里的一抹暖阳,充满了生机与诱惑,那么褚天成的眼神则更加深邃复杂,透露出一种成熟稳重的魅力,那是作为长兄独有的沉稳与内敛,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敬畏之心。

在人们的口耳相传中,褚天成有着多重身份标签:“梦中情人”、“未来的床头伴”。然而,也有诸如“冰块脸”、“褚花魁”这样的绰号。

这就必须谈谈“褚花魁”的由来:在竹云山这样一个充满仙气与和谐氛围的地方,虽然男女弟子数量相差无几,营造了一种自然平衡的环境,但总还是有些人选择独自修行,享受那份孤独中的自由与静谧。每当春风拂面,桃花盛开的季节,这些独行侠便怀着对美好情感的憧憬,挑选一个黄道吉日,郑重其事地前往山中那座古朴的月老祠,祈求爱情的降临。

月老祠前,一块古老的姻缘石静静地伫立,它见证了无数因缘际会,被赋予了神秘的力量。当诚心诚意的信徒在月老面前许下心愿,姻缘石上便会奇迹般地显现出与之最为匹配的伴侣之名,这便是竹云山中流传已久的“月老牵线”。对于许多人而言,这是每年最为期待的时刻,那份未知的期待与激动交织在心头,如同山间轻盈跳跃的溪流,充满了活力与希望。

然而,在一个看似平常却又注定不凡的年份里,姻缘石上竟然连续八次出现了同一个名字——褚天成。这一现象犹如平静湖面上突起的波澜,瞬间在竹云山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有基情!”一个年轻弟子的惊呼,如同投掷进人群的石子,激起一阵阵笑声与议论。众人纷纷侧目,好奇与诧异交织的目光聚焦在了这个平日里以冷峻著称的青年身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名声”,褚天成脸颊泛起了不易察觉的红晕,平日里冷静自持的形象在这一刻显得有些慌乱。他没有过多停留,只是匆匆逃离了这尴尬的现场,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月老祠。

消息如风,迅速传遍了外出游历的师兄弟们之间。起初,或许只是一句无心的玩笑话,“花魁”这个绰号却意外地贴切且生动。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绰号也逐渐被大家所接受。

实际上,褚天成的外貌仿佛是造物主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每一寸轮廓都恰到好处地契合了多数人心中的完美形象。他拥有着英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以及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淡淡忧郁,使得他的每一面都如同画卷中走出的翩翩公子,让人难以抗拒。因此,姻缘石上的频繁出现,与其说是偶然,不如说是众望所归,任何对他的偏爱似乎都变得理所当然,无可厚非。

“花魁”这一绰号,不仅是对褚天成外表的赞誉,更是对他独特魅力的一种肯定。即便是那些平日里看似冷淡,对情感之事不为所动的人,在遇到褚天成时,也会不自觉地多投去几许关注的目光,仿佛他的存在本身就有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让人不得不多留意几分。

尽管他性格内敛,言语不多,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错觉,但真正走近他的人,比如秦欢,会发现他内心藏着的是一片温柔的海洋。秦欢初识褚天成时,曾误以为他是个难以融化的“大冰块”,冷酷而难以接近。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当秦欢渐渐揭开他那层看似冰冷的外壳,才发现里面包裹的是一个温暖如春、细腻如棉的小棉袄,他会在不经意间展现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体贴与关怀。

如果有一天,这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男子能够绽放出真心的笑容,那该是怎样的一幕?恐怕那样纯净而温暖的笑容,足以融化所有人的防备,让无数少女的心为之颤动,悄悄种下情愫的种子。

秦欢故作轻松地挤出一丝微笑,话音里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随意:“哎呀,这不是花魁哥嘛,真巧啊。”

秦欢轻轻舒展了一下颈部,动作中透露出一丝不自然,试图通过这细微的动作来调整自己的心态。

她心里暗自嘀咕,为自己找着理由:“起晚了,也不能全怪我嘛……”这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试图说服内心那份小小的不安和自责。秦欢的记忆在这一刻变得模糊又清晰,仿佛晨雾中忽隐忽现的风景,只依稀记得那是一位抚琴的女子,以及琴声中流淌的温柔与哀愁。那位女子的形象,如同一抹淡彩,虽不甚清晰,却足以勾勒出一种超凡脱俗的美。

秦欢沉浸在回忆中,眼神逐渐变得迷离,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仅仅瞥见那位女子一眼,便是无上的幸福,那是一种纯粹而深刻的喜悦,足以让人忘却尘世的一切烦恼。她的美好,不仅仅是容颜上的,更是一种气质,一种让人沉醉、无法自拔的魅力。

突然,秦欢像是被什么惊醒一般,自嘲地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丝苦笑。

不对不对,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比自己还要好看的人呢?秦欢意识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将那女子置于了一个几乎不可能超越的位置,这让她感到既惊讶又有些许困惑。

褚天成轻轻松开手,他的目光掠过秦欢,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但终究没有开口询问,保持着一贯的沉稳。他淡淡地说了句:“走了。”

秦欢顿时一怔,她连忙连声应和,语气中带着几分慌乱与匆忙,“哦,哦,好。”

跟在褚天成身后,秦欢心中不免生出疑问,“去干嘛?”她随口问道,脚步却未停,紧紧跟随着他的步伐。

“漫花韶华长老。”褚天成的回答简洁至极,仅仅六个字,却似乎包含了千言万语,每一个字都沉甸甸的。秦欢闻言,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漫花韶华长老,万泷月,以挑剔和强势而出名,竟然对师姐沈千叶产生了兴趣,要用一种近乎霸道的方式将她纳入门下。沈师姐可是深受师傅宠爱的弟子,怎么可能轻易被夺走?

秦欢心中暗自盘算,这场即将到来的“争夺战”,恐怕又是一场唇枪舌剑。师傅多年心血培育的弟子,怎么可能轻易放手?她预见到,两位长辈之间免不了又是一番激烈的争论,甚至可能演变成更为严重的冲突,最糟糕的结果,可能就是失去一个朗月轩。

秦欢的叹息声中带着几分无奈,仿佛是对即将到来的戏剧性场面既期待又抗拒,“哎,温柔的大师兄啊,这种事就不要叫我去看戏了吧。”

听到秦欢的话,褚天成的表情瞬间凝固,他那平时冷峻的面容难得地出现了一丝错愕。耳根悄然爬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绯红,泄露了他内心的微妙变化。他猛地转过头,目光定格在秦欢身上,那几秒钟的对视里,时间仿佛凝固,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

秦欢感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注视,原本调侃的神色瞬间变得尴尬,嘴角勉强维持着的笑意显得有些僵硬。她连忙打圆场,干笑了两声,试图化解这份尴尬:“呃嘿嘿,你还是不要看我了,继续走吧。”同时,她做出一个夸张的请的手势。

面对秦欢突如其来的转变和这略显滑稽的场面,褚天成一时竟无言以对,只是微微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最后只化作了沉默。他终是收回视线,调整了呼吸,迈开步伐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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