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刘管家一怔,半晌没接上话。
此时屏风后,却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为何是再住一晚?你在王府住过?”
男人的声音极具压迫感,哪怕隔着一道屏风,也掩不住那股凌厉。
“我……”喻君酌紧张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转头看向屏风的方向。
一旁的刘管家反应过来,忙道:“后头是府里的暗卫,他问话,你答便是。”
喻君酌方才一时口快,说错了话,没想到这“暗卫”竟如此敏锐,一下就捕捉到了他话里的重点。
“我自出生就在乡下,今日刚回京城,自然没在淮王府住过。方才……方才我是说错了。”喻君酌说罢又偷偷看了一眼屏风,生怕躲在后头那“暗卫”揪着不放。
淮王透过镂刻迎上少年的视线,眸光微冷。
茶厅内的气氛一时十分紧张,一旁的谭砚邦甚至抬手按到了腰间的佩刀上,准备待自家王爷一声令下,便将这小公子当场拿下。
然而就在这时,茶厅外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片刻后,一颗小脑袋自门口探了出来,小娃娃好奇地盯着厅内的少年打量,并未进门。
“哎呦小祖宗,您怎么跑来了?”刘管家赶忙迎上去。
“这个哥哥是谁?”小家伙好奇问道。
“这是府里的客人。”刘管家忙道。
喻君酌与门口的小娃娃对视片刻,反应过来这就是汇鲜楼那些人口中,淮王与巫女生的“小怪物”。眼前这小娃娃看着不过四五岁,长得乖巧可爱,跟个白面团子一般,怎么看也和怪物沾不上边。
“你手里拿的什么?”喻君酌刻意放软了声音朝小家伙问道。
“这个吗?”小娃娃举起手里的纸,这是他新写的字,原本想拿给父王看的。
“这画的是蚯蚓吗?真不错。”喻君酌夸赞道。
“……”
小家伙原以为眼前这漂亮哥哥要夸自己,没想到对方竟然说他写的字是蚯蚓!他小脸一垮,委屈地瘪了瘪嘴,虽然没哭出来,但眼泪已经在打转了。
喻君酌:……
完了,好像说错话了。
喻君酌被人带着送出王府时,隐约听到了那小娃娃的哭声。他有点内疚,却也没太明白自己的话错在了哪儿,那歪歪扭扭画的不是蚯蚓,难道是虫子?
茶厅里,小家伙正将脑袋埋在男人怀里抽泣。
“榕儿不哭,父王替你教训他。”淮王哄道。
“唔?”小家伙闻言抬起脑袋,抽抽噎噎地道:“父王别教训他,漂亮哥哥不是坏人,他夸榕儿画得好。”
小家伙名叫周榕,五年前尚在襁褓中时被淮王带回了京城。没有人知道这孩子真正的来历,但他既然跟着淮王的姓,又喊对方父王,众人便默认了这是淮王的私生子。
“王爷,就这么放他走了吗?”一旁的谭砚邦问。
淮王打算谎称重伤的事情旁人不知,谭砚邦却是知道的。喻君酌今日所言,难免令他心生忌惮,甚至怀疑自家王爷身边是不是有奸细泄露了此事?
“若他真知道什么,现在扣下他也没用。”男人冷声道。
“王爷放心,属下亲自挑两个暗卫盯着他。”
淮王府的暗卫都是一顶一的,有他们盯着,这喻小公子是人是鬼很快就会有结论。
另一边,喻君酌对自己被盯上了一事毫无所觉。
那日去淮王府提醒,也算是了结了他一桩心事,这几日他在忙别的事情。
当年他的母亲在生产之前,特意替他做过筹谋,留了几处铺子给他。永兴侯大概是心里内疚,后来一直没让人动过这些产业,如今这几间铺子依旧在喻君酌名下。
喻君酌以后不想继续留在侯府,所以得提前做打算。
他没有带小厮,自己装成客人去名下的几间铺子里都逛了一遍,发觉他那位父亲虽然没有收了这几处产业,却也没上过心。母亲当初给他挑的定然都是最好的,但时隔多年无人用心打理,如今几间铺子都是勉强撑着了。
将来若想靠着这几间铺子吃饭,他可能得花点心思才行。
这边喻君酌在几间铺子里奔波,却不知他的行踪都被暗卫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淮王。
“喻小公子一早去了玉器店,在里头逛了小半个时辰,看了扳指、手镯、玉佩、玉如意,还看了玉.势……”暗卫面不改色地道。
淮王原本正在喝茶,闻言被呛了一口。
“他买了什么?”一旁的谭砚邦问。
“只看没买。”暗卫道。
见淮王没有任何表示,暗卫又继续汇报:“从玉器铺子出来,喻小公子又去了饭馆,点了一桌子菜,共有十二道,都是那馆子里的招牌菜。”
“有人与他同席?”谭砚邦问。
“他一个人吃的,每道菜就尝了一口,看起来没什么胃口。”
淮王略一挑眉,他记得那日在汇鲜楼,那少年胃口挺大的,吃得比他还多,怎么今日就没胃口了?
“从饭馆出来,他又去了书肆,看了一个时辰的书。”暗卫将拎回来的包袱放到了案上,又道:“属下把他看过的书都买了回来,就是这些。”
一旁的谭砚邦取出里头的书翻看了一下,似乎是想找出什么端倪。淮王眸光扫过其中的一本,见书封上写着几个大字“龙阳秘术”。
淮王:……
喻君酌考察完几间铺子后,针对各家铺子存在的问题,做了一些总结。
玉器铺子卖的东西太杂,分区做得不好,女子用的钗环首饰和玉.势那种东西竟然摆在一起,这哪家女子看了还敢再来?
饭馆也好不到哪里去,招牌菜做得没滋没味,分量还少,难吃。
书肆就更过分了,卖的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书……
就在他琢磨着该如何着手整顿铺子时,永兴侯着人来了一趟偏院,说是叫他过去,有事情要跟他说。
喻君酌回府已经数日,一直没有主动拜见过父亲,今日对方主动着人来唤,他也不好再推辞。
到了前厅时,永兴侯和喻君齐都在。
父子俩正相谈甚欢,见喻君酌进来,永兴侯登时收敛了笑意。
“三弟,快过来坐。”喻君齐招呼他。
“侯爷。”喻君酌朝永兴侯行了个礼,态度十分疏离。
永兴侯被他一句侯爷叫得当场变了脸色,深吸了一口气才忍住了怒气。
“我着人安排了你去武训营,下月初十你兄长会送你过去,你准备一下。”
“武训营?”喻君酌有些惊讶,“那日我让大哥转告您……”
“你大哥确实说过,但我思忖再三,那里确实最适合你。”永兴侯说这话时语气带着不容商量的强硬,丝毫没给喻君酌反驳的余地。
喻君酌想到上一世在武训营里的经历,便觉胸口发闷。那些毫无来由的恶意和欺凌,几乎要了他半条命,后来是营中的管事看不过去,找了个由头将他打发走了。
离开武训营后,永兴侯才安排他进了宫塾。
“我不去武训营。”喻君酌道。
“此事我意已决,不必多说。”
喻君酌看着眼前的永兴侯,眸光失望至极。但他并未再争辩,他心知自己这位父亲性情独断,让对方改主意比登天还难。
若他不想去武训营,只能靠自己想法子。
喻君酌正欲离开,便见大哥喻君泓疾步而来,面上表情凝重。
“君酌,你也在?”喻君泓上前在弟弟肩上轻轻拍了拍,开口道:“今日南境又传来消息,淮王殿下受伤了。”
“怎么会……”这么快?
喻君酌一脸的难以置信,没想到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不是去淮王府特意提醒过么,怎么还是同样的结果?
“淮王受伤了?伤得重吗?”永兴侯问。
“没说重不重,但陛下要找人为淮王冲喜,想来淮王是伤势比较棘手。”
“冲喜?淮王远在南境,怎么冲喜?”
“陛下应该是太过着急,说是要在三日之内把婚事办了,眼下礼部已经开始筹备大婚之礼了。”喻君泓眉头紧锁,他是武人,因此知道淮王一旦有事,南境只怕将危在旦夕。
一旁的喻君齐好奇问道:“三日之内把婚事办了,那找谁当淮王妃呢?”
“陛下的意思,身份不能太低,要配得上淮王的身份。而且司天监那边也不知怎么合计的,说是淮王八字硬,冲喜必须找个八字更硬的人,最好是男子。”
“男子?”喻君齐一脸震惊。
“我朝还没有哪位王爷娶男王妃的,这不胡闹吗?”永兴侯道。
龙阳之好,断袖之癖,虽然自古有之,但到底不是正统。别说是王公贵族了,本朝就算是普通百姓家,也没听说过哪家的儿郎娶个男人当媳妇。
喻君酌仔细回忆了一番,想不起上一世淮王冲喜到底娶的谁,当时他好像病了一场,等病好了的时候,就听说淮王死了。
他甚至怀疑,上一世冲喜一事压根没成。
京中的勋贵之家,谁会愿意让家中的儿郎给人做男妻?
除非是哪家有个“逆子”,想气死自家老子,主动请缨嫁给淮王……
刚想起来好像忘了开段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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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晋江独家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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