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是几天前被牙子卖到这儿的，她长得清秀，穿衣显瘦，又一个人出门游玩，是牙子眼中绝佳的猎物。
“小姑娘，青春街怎么走？”牙子有一张淳朴的脸。
“往那儿，拐个弯就到了，大娘，”林舒闪动着一双单纯清澈的眼睛。
真好骗，太好骗了，牙子忍着激动问：“大娘岁数大了，记不清路，你能陪大娘走一段吗？”
“好吧，”林舒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答应下来。
“不会耽误你事吧？小姑娘，”牙子试探道，“你一会儿是不是还有事？”
“我就是来这边采风的，也没什么事，不要紧的大娘，就几步路，”林舒回答得很快。
拐角处很快到了。
“咦，那边是什么？”牙子用很拙劣的手段骗林舒转头。
“咚，”拐角处躲着的那人，立刻跳出来用砖头将林舒砸晕。
“这个还挺漂亮的，没想到那么蠢，脑子真的正常吗？”同伴笑嘻嘻。
“没砸出什么好歹吧，上次那个可是差点死了，医药费可花了不少，”牙子瞥了他一眼，嘟囔道：“还是大壮办事妥帖，这个小的下手没个轻重。”
“Omega么，不就那么回事，”同伴不以为然，“死了就扔了呗，还花钱治什么？咱们做的本来就是无本买卖。”
两人将林舒绑了，扔到驴车上，向山里去。
半道上，林舒突然醒了。
四周都是山林，山道很窄，只堪堪容得下一辆驴车。
林舒往两侧看去，不是崖，就是崖，哪怕跳车，也需要鼓足勇气。
“姑娘，大娘带你去找汉子，放心，大娘给你挑个好的，”牙子头也不回地说。
同伴嘻嘻笑，“还挑个好的？都是些老光棍、穷酸户，再挑也挑不出花儿。”
林舒的声音哽咽着：“大娘，您给我松松绑，我都听您的。”
“松绑？你是想逃吧？这种话，大娘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你乖乖的，大娘就让你自个儿挑，如果整出幺蛾子，大娘就找个又老又丑还喜欢虐待老婆的给你。”牙子说到后面，语气已变得咬牙切齿。
“我听大娘的，可是我好疼啊，我不会逃的，”林舒的语气又乖又软，像只不敢反抗的吃草动物。
“我给你松，”同伴嘻嘻笑着伸手过来解开。
林舒揉着胳膊坐了起来。
后半程，前面坐着的两人一直在暗暗观察林舒，这山路崎岖，又多分岔，林舒就算想逃也逃不远，但林舒确实没有逃，似乎已经认清现实。
“大娘，我们要去哪儿啊？”林舒凑近牙子。
牙子的身体颤了颤，大概是怕林舒出其不意，将她推下去，她不自然地挪了挪屁股，见林舒对她没有厌恶，心中不知不觉也放下戒备，她舔了舔干裂的唇，说道：“这儿是品家村，分为上村，左村和右村，上村的Alpha大多比较年轻，也不乏品貌端庄的，还不是因为穷，才娶不到老婆，我们也是在做好事。”
林舒眼睛亮了起来，主动给牙子捏肩，“大娘，您把我介绍给上村的汉子吧？不瞒您说，我这次是离家出走，都怪我父母，他们硬生生拆散我喜欢的那个Alpha，就因为他家里穷，拿不出彩礼，我一气之下，就跑了出来。我天天想着怎么报复我父母，他们实在太嫌贫爱富，大娘，您给我挑个好看的，让我带出去气气他们。”
“……好说好说，”牙子大概也从未见过上赶着给别人数钱的，一时间居然有些语塞。
“钱我不在乎，”林舒说着，从贴身的口袋里又摸出一点钱，这钱藏的隐蔽，牙子之前给林舒搜身时并未发现，林舒将钱塞到牙子手里，“我加钱。”
牙子和同伴对视一眼，眼中都有如出一辙的震惊，两人总觉得哪里不对，他们干的不是卖O的勾当么？怎么被林舒这么一整，成了卖A了？
“把我卖的贵一点，如果那人我喜欢，再降价，”林舒与两人攀谈起来。
到了上村之后。
林舒像个淑女一样端坐着，脸上没有灰尘和伤痕，也没有眼泪鼻涕，整个人干干净净水灵灵，与从前那些“货”都不太一样。
这么与众不同的Omega真是少见，上村有媳妇的没媳妇的都过来看，将卖货的品氏祠堂堵得像是菜场。
牙子细数着林舒的相貌、身材，“那皮肤，又白又嫩，屁股那么翘，一看就能生……还是个雏呢，城里来的，识字……”
林舒听着牙子像卖猪一样打广告，脸上只淡淡笑着。
她眼神四处转了转，很快看中一个Alpha。
那人叫栓子，长得浓眉大眼，矮个子里挑个高个，这个勉强还能入眼。除这人之外，其他都寒碜得不行，有些还像痴呆似的，露出一口黄牙看着她傻笑，哈喇子都挂到了前胸。林舒朝牙子使了个眼色，牙子立刻会意，叫起了价。
祠堂很快走了一大半人。
等栓子也要走，林舒立刻用柔情的眼神盯住他不放，似乎很中意他。
栓子也是个穷的，实在拿不出什么钱，这个新来的姑娘确实各方面比之前那些要好，但再好也不过是个货物，买回来也就是生崽用，好看难看，能生就行，他可不愿意当冤大头。
可是姑娘用那种眼神看着他……
“你也太黑心了，有买她的钱，三个我都买来了，”栓子咬咬牙，走上前讨价还价。
“大娘，便宜点吧，我……我中意他，”林舒也满眼含泪，摇晃着牙子的手。
牙子从林舒身上体会到了她从前从未有过的感觉，虽然村里人都很敬重她，说她是大好人，还给她建碑请进祠堂供奉，但外面的人都恨她，诅咒她这种人不得好死，牙子心中已经有些松动，但嘴上却说：“这么好的货，不能便宜，我这都是亏本买卖，这点钱，还不够给我的驴子吃顿好的。”
“大娘，”林舒给牙子跪下。
牙子获得了更大的满足，她心中暗自嘀咕：她才是大好人，那些拐来的Omega要是有林舒一半懂事，至于过得那么惨？那些人居然还骂她咬她，用那种刻骨仇恨的眼神看她，真是狗咬老虎不自量力，何况她做的这些，可都是好事，外头甚至还有人诅咒她，说她全家不得好死，真是没天理了，“起来吧，小林，大娘看你可怜，这样吧……栓子，你拿出一半，她就是你的。”
这一半也高出了平时的售价，但见林舒那么想嫁给他，栓子作为Alpha不能没有担当，于是他一咬牙，点了头。
将林舒买下来后，村子照例围观新娘子，他们村没有婚契，买来的媳妇就地绑起来，按着头往祠堂牌位前磕，从此之后，不论生死，都算是他们品家村的人。
林舒不用绑，她主动挽着栓子的手，走进祠堂供奉的地方。
她拿起一柱香点燃，口中念念有词：“让我磕头，你们可要想想清楚自己受不受得住？”
说完，她微微一笑，跪下来响亮地磕了个头。
等再抬起头时，祖宗牌位突然哗啦啦倒了一片。
“谁干的？什么人？”听到异乎寻常的响动，一群人立刻拿着镰刀斧头冲进来，朝四个能藏人的角落里翻找。之前有个装疯的Omega半夜逃走后，居然没有往外跑，而是躲在祠堂里偷吃贡品养精蓄锐，如果不是那天祖宗牌位突然倒了一个，他们还想不到这里。
那Omega脾气可真犟，腿被打断还扑到供桌上吐口水，张牙舞爪地推翻牌位，如果不是还没生崽，他们一定削了他。
“没人？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朝林舒的方向看。
林舒在牌位倒下的那个瞬间，就飞扑到栓子怀里，此刻正害怕地依偎着，柔柔地说：“祖宗不会不喜欢我吧？栓子哥，你快跟祖宗说一说，我想进你们家的族谱。”
听到“族谱”二字，祠堂里突然吹进来好大一阵风，风将角落里的帘子吹得鼓囊囊的，好像站了一个人。
栓子也盯着那边，他小声安慰道：“不关你的事，放心，谁敢捣鬼，就是找死。”
“装神弄鬼，这可是我们品家，也不掂量掂量？”一个汉子一斧头把帘子劈开，血当场溅到那人脸上。
“大壮？”牙子的声音由远及近，随后传来哭声。
“他站这儿做什么？”误伤同伴的汉子呆住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送去医疗站……”牙子带着几个汉子，火急火燎地赶着驴车走了。
“这还有救？埋了得了，大壮父母早就已经去世，还是村长联合大伙儿喂大的，要我说啊，死了就算了呗，难道还要阿良赔么？阿良也不是故意的。”
村里出了人命，村长连夜集合村里人召开大会。
林舒被栓子留在家里，还戴上了脚铐。
“小林，你在家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栓子深情款款地边说，边将林舒拷了起来。
林舒露出一个理解的笑。
等栓子走远，林舒翻了个白眼，三两下就将脚铐解开，手一撑，就从院墙上翻了出去。
她在村子里闲逛，看到了大概二十来个Omega。
有的已经认命，蹲在河边洗衣服。
有的被同样拐来的年长Omega骂，骂着骂着两人还抱在一起哭。
这些都是已经麻木的。
还有一大半不认命，遍体鳞伤、瘦骨嶙峋还在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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